天渊行

    
    洛子幽到世贸时代精心挑了几件礼物，和徐震峰吃完晚饭，一起回了“天水一阁”。
    夜深人静，洛子幽轻缓的拆开绷带，里面包裹的手掌更显晶莹剔透、光洁如玉。手早已痊愈，他用绷带缠住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活动了下芊细修长的手指，没有了束缚觉得异常舒适。
    清晨，翻身下床，洛子幽弯腰捡起地上刀与鞘相离的“幽落”，从那个梦开始，这都是他每天早晨第一个做的事情。他有怀疑是自己梦游所做，甚至更怪异、出格的事情他也能接受。
    下楼，徐震峰吃着早餐看着新闻。
    老人瞅了一眼洛子幽道：“手好了？”
    “嗯，差不多好完了，早上就把线拆了。外公，裴姨让我今天过去。”
    “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参合了，路上注意安全！”
    洛子幽今天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气质上看着更稳重成熟了些。挑选的礼物有老人喜欢的普洱茶、乌龙茶，酒是收藏的陈年茅台，还有昨天精心挑选的金银首饰等。
    清婉家住“慕华年苑”，以东华市中心为原点，与洛子幽家的“天水一阁”正是一南一北。
    东华还下着小雪，洛子幽在“慕华年苑”大门下了车，门口处已经有个穿着一身毛绒绒的小姑娘在望啊望。
    洛子幽绕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姑娘似被惊觉，吓了一跳，追着洛子幽不肯放过。
    洛子幽提着东西，和慕清婉并肩而行，两人像极了初次拜门的小情侣。
    小姑娘嘴角弧度弯曲，眼神狡黠，有着一丝不怀好意道：“嘻嘻，洛子幽啊！你要有心理准备哦！今天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哦！你……”
    小姑娘还未说完，却见洛子幽转身就跑。小姑娘气的哇哇大叫道：“洛子幽，你别跑!你回来！”
    说着就蹲下要哭了，只是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遮在了她前面，她抬头有些泪眼朦胧看了看，见洛子幽右手轻抚她的头顶，逗弄着她的头发，哄着道：“小姑娘哭了就不好看了，不逗你了！来，起来了！今天正巧方便，就把家长见了嘛，也方便以后把你直接娶回家呀！”
    小姑娘瞪着眼看他，小嘴瘪了瘪，终究是破涕为笑，伸手让他拉她起来。
    “慕华年苑”是慕清婉家在东华常住居所，房子面积比起洛子幽家的“天水一阁”还要大些。
    别墅共三层，呈淡红色楼体，享有私人庭院。寒冬已至，院中红梅开的很是红火，意预新的一年必是丰年。
    还未敲门，慕荣城和裴秋缈就将两人迎了进去，洛子幽将手中礼品交给了女主人。
    进入主厅，内饰装潢古雅、意蕴深涵，有江南烟雨朦胧之感，有空山幽谷清新之妙，淡淡檀香厚重典雅！
    宽阔的客厅沙发上已坐着两男两女四位长者，四位年老人聊着家常看着电视，或满腹经纶、或富态蕴涵。当看见今天的正主到来时，都将目光聚焦了过来。
    “洛子幽，这是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四个老人注视在洛子幽身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孙女心眼里的意中人。
    洛子幽声音铿锵有力，不浮不躁、充满真诚敬意道：“慕爷爷慕奶奶、裴爷爷裴奶奶，晚辈洛子幽，在此向各位长辈问好，愿各位长辈身体健康、吉祥如意！”
    四位长者或微笑点头或抬手虚扶。左边年老妇人慈爱看着两人道：“来，好孩子别站着，过来坐，当成自己家一样。小婉儿，你也过来，你俩坐一起！”老妇人挥手示意两人坐到身前沙发让他们好好看看。
    身旁老人也注视着洛子幽点了点头道：“徐震峰那老头的外孙子，不错！我和你外公也算老相识了，那老哥哥培养的接班人怎么也不会太差！小伙子，可以！”
    右边老妇人还在审视，推了推鼻梁上老花镜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叫你一声小洛吧！刚才见你第一面觉得很是投缘，小伙子长得也仪表堂堂，家室也是极好，你跟婉儿从小也算是青梅竹马，可说天作之合了！”
    坐她身旁也是位带老花镜似学者的老人，老人家祥和淡定道：“你伙子，你坐这里待会儿就要跟他们这些老家伙家里长家里短的了，无趣得很。不如过来跟老头子我下几局棋，少些被他们问来问去”说罢，拉着洛子幽走向茶室。
    洛子幽不得以，只好向在座三个老人客气了一番。
    慕清婉很想陪着他，但在场有这么多长辈在此，也不好显得太过，跑到厨房帮忙去了。
    洛子幽平静坐下，也没拘束，和裴老爷子摆着象棋。
    老头儿抬了抬眼镜道：“老头子对你好吧？帮你解了大围！”
    “哈！人情世故是有些……谢谢裴爷爷，那就请您先行了！”
    裴老爷子微微点头，也没客气，边下边问道：“小洛，经常下棋吗？”
    “外公喜欢，所以也耳熟目染了。”
    “哈哈，下棋可修身养性，是个水磨功夫，能耳熟目染者都是强手了，那你也别因为我是长辈，就让着我这个老头子了！”
    洛子幽落棋很快，算是走一步算五步的人，裴老爷子也不是对象棋了解一下的小角色，双方从开局就杀的火热，谁也没让着谁。
    但年少者终是年轻气盛，如烈火怦燃，有不顾一切、一局破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打法。年长者前期拼过一场，便判别敌我双方各优各劣，开始稳住局势，稳扎稳打，环环相扣。
    洛子幽最终四面楚歌，拼的只剩一枚独将。裴老爷子也是之余寥寥三子，洛子幽才终究被围困致死。
    裴老爷子托着棋子默默看了眼洛子幽，双方摆棋，准备第二战。
    “有些急躁，不该！但年轻人气盛能理解，不然就和我们这些垂垂老矣的老家伙一样了。小洛，你也有些藏拙了！”裴老爷子倒也真诚，直接点出洛子幽还是有些放水。
    “裴爷爷，那这一局我就火力全开了！”
    “这才对嘛，我们这些老家伙这最不喜你们这些小年轻小瞧我们，自认为我们老了，什么都该让着我们。来，放开手，好好下一局，就算是尊重我这个老对手了！”
    洛子幽不在多话，点了点头，便开始新的一局。不像上局一样，他没再直接冲上去厮杀一番，而是先守后攻，层层布局，不让对手有一丝空子可钻，让裴老爷子每一步都思考许久，才毅然落子。
    布防、突进、回撤、卡位、借势。
    俩人小有碰撞，都为后面大局谋利益。当牵一发而动全身时，两人直接展开最激烈的交锋，场上棋子直接少了大半。
    抽丝剥茧，层层细算，归于沉寂。老少俩人皆身姿笔直如松，如老僧入定，全神贯注于棋盘。而场上也只剩些残兵败将。合围之久，洛子幽终是以将对帅险胜。
    “精彩！精彩！”
    旁边已有老者拍手叫绝，桌上二人才惊觉回过神来，盯着棋盘各自回味。
    洛子幽起身站直，躬身抱拳道：“裴爷爷，晚辈险胜，多谢受教！”
    “嗯！”
    裴老爷子也没客气，实实在在受了这一拜，坐在椅上似还在复盘那精彩一局。
    ……
    酒过三巡，话题也聊得开了些。慕老爷子夫妇年轻时就已开始经商，后由儿子慕荣城掌舵，也落着了个清净。裴老爷子夫妇则在大夏国教育界工作，也是享有盛名的学者了，女儿裴秋缈也入了教育部门，在东华大学当老师。
    慕家家风严格，慕清婉这小姑娘除了有点傻白甜和不该懂的东西不懂外，任何方面的培养这一家子是注入了全部心血。
    这一顿饭反正洛子幽是吃明白了，感谢是其次，想见见他倒是其主，另外也传达了个思想，你俩还小，别偷吃啥禁果的，到大学了，你们也成熟了，我们也管不着了。
    洛子幽有些哭笑不得，慕清婉也羞涩不堪。小姑娘红着脸道：“我们进了大学，也逃不出妈妈的手掌啊！”
    一家人哈哈大笑，其乐融融的气氛让洛子幽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慕清婉这样的女孩儿了！
    归时已是下午，慕家司机将他送回，洛子幽坐在后排有些疲惫，他轻轻捏了捏眉心，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咦，李爷爷！”
    回到家中，便看见徐震峰正与李无清在温度舒适的小亭里喝茶说事。
    徐震峰瞅见外孙回来了，不由问道：“去慕家还顺利吧？”
    “挺好的！”
    对面李无清举着杯子，小抿一口道：“你跟慕家那丫头很般配！”顿了顿又像个玩世不恭的老顽童说道：“你不是说寒假要去那个温馨儿家一趟吗？”
    徐振峰愣了愣，疑惑了看着两人，提高了嗓音问道：“什么人？”
    “是我们班上一个同学，家里挺困难的，寒假我想抽个时间去她家看看。”
    李无清伸手从旁边公文包拿出一份报纸包裹的东西，递给洛子幽道：“我今天过来一是找你外公喝茶，二也是这个事情，这三千块钱是学校的心意，这两千块钱是我个人的心意，你到时一起带去，算拜个早年吧！”
    李无清走后，徐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洛子幽道：“臭小子！”还有些气不过，又拿着桌上空杯向洛子幽扔了过去。
    洛子幽连忙接住扔来的茶杯，小心放在桌上讨好道：“外公，没你想的那回事，我去拜访时会拉着小丫头一起去的，有她在场监督，就是纯粹去关心关心同学，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徐老爷子没好气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头子我也管不了，你们自己折腾去吧！”说完，摆手独自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