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树下

    
    第九章  第三十七节   师卦初显灵
    云华看着嫂嫂那用手使劲把捏的样子，明白了嫂嫂的意图。她是想看着里面是否有娘给的银钱。
    她放下包袱，把包袱摊开在锤布石上，朗声说道：“嫂嫂，母亲的棉衣服脏了，我拿回去给她拆洗翻新，原本我是准备回家这几天给娘拆洗的，可娘说大过节的不行做针线，要不嫂嫂你给娘拆洗？”
    “我哪有妹妹的针线活好啊，你心灵手巧的，我可比不上你啊。”嫂嫂推辞着。
    云华拿起脏棉衣对母亲喊道：“娘，您这衣服口袋都掏过了吗？可别把钱袋子忘在衣服袋子里了。”说这话时当着嫂嫂的面把衣服的各个口袋连里子布都掏了出来让嫂嫂看。”
    “傻妞啊，娘哪有什么钱袋子私房钱啊。”王夫人明白了云华的意思，急忙劝着使着眼色，担心她和嫂嫂闹起口角来。
    “娘，要不你把这银包玉扣剪下来吧，等我把衣服拆洗好了拿回来了，您自己再将这银扣子缝上吧？这银扣子这么贵重免得我弄丢了。”云华还想说下去被母亲打断道：“我女儿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今天是老鼠嫁女儿不行拿剪刀，我都说过几遍 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王夫人说着帮着女儿从新把包袱包好递给女儿。。
    “四妞，你这话里可是有话啊，我是好心来送你的，你的意思是我怀疑娘私下里给你银钱了？”嫂嫂板起脸来：“自从你出嫁后，你和嫂子说话咋都是这种口气？”
    王夫人一看这场面又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快走吧，你们两姊妹啊到一起就爱说笑，我哪有什么私房银子啊。”
    “娘，你是有私房银子，可你不是给了我。你是给了……”云华话说半截停了下来。
    “给谁了？”嫂嫂急急地打断云华接着问。
    “你让娘自己告诉你给谁了？”云华故意不说。
    “我，我那有私房银子，别提了，你快走吧，妞。”王夫人催促着。
    “娘，四妞说的是真的？你有私房银子？你到底给谁了？这一大家子人都靠你儿子撑着，你可不能向着外人啊！你要心疼你儿子啊！他在苦撑着这家多不容易啊！我整日都是省吃俭用的……”
    没等嫂嫂抱怨话说完，云华大声说：“娘没把银钱给外人，她是把那些私房银子年前腊八粥的前一个夜晚，塞进了给晴儿的包袱里，而不是塞进了我这个包袱里。”
    云华被嫂嫂怀疑后的委屈此时流露出来：“晴儿有了这笔钱才没有从冰河里爬上来后冻死在河畔上，这笔钱让她捡了条活性命。”说完话后她有从新解开包袱，一手抖了抖包袱单子往肩膀上披去，另一只手把那脏棉衣服也抖了抖搭在胳膊上，
    她弯腰去提礼盒时一只手将礼盒盖子掀开：“嫂嫂我这里盒子里有两包泥土，是我在回来那天在山谷里包的，我看到那山谷里花开的鲜艳就想着着泥土肥沃，这泥土可不是咱王家的。你要翻开泥土看看里面藏银子了吗？”云华说这话时也感到有点话重了，就随即笑到：“嫂嫂，我和你说笑呢别放心上啊，只是我一时想起晴儿有点……”她说不下去了。
    嫂嫂被云华一连串的话弄得满面通红，一时竟不知怎样回答，她想像平时一样对这个从小就逆来顺受的出气筒发脾气，没等她难听话说出口，
    只见云华肩披包袱单子，一手提起礼盒，一个胳膊上搭着棉衣裤，头也不回的向大门口走去。
    嫂嫂心里忽然一怔：“这个逆来顺受的丫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的小丫头了，她找到依靠了，自己以后不能再随便的冤枉她了。晴儿的事情确实难为她了，就连丈夫这两天都特别的对这个妹妹好，此时 想发脾气骂这个妹妹，又担心一向懦弱的丈夫借着酒劲对自己凶起来。”
    王夫人追上了女儿低声说：“妞啊，你这次咋敢这样对她说话？为了你哥哥能有个舒心，你就不要和你嫂嫂计较了啊！”
    “娘，我从小就伺候她习惯了，她对我说话总是像对丫头一样呵斥，她可以对我苛刻无情、甚至刁难我，但她怎么可以怀疑我，来从包袱里乱捏，她就是怀疑这包袱里有银子。”云华也委屈起来。
    “哎……”王夫人无奈的叹口气：“都是你哥哥性格懦弱，我们母女才会受人气。”
    走到大门口刚好和从家里赶回来的老掌柜走个碰面。老掌柜问道：“小姐，这是要回家吗？”
    “是啊，叔，今天柜上不营业，你怎么不在家好好过节又赶回来了？”云华礼节的问道。
    “我赶回来收拾收拾明天就开业了。要不明天赶回来太仓促。”老掌柜又说道：“小姐，你等一会，我套上马车去送送你。世道不太平，你一个大姑娘家走道不安全。”
    “叔，不用了，今天过节，路上行人多。没事的。你快歇歇吧。我走了。”云华说着看看老掌柜脚上的棉靴说道：“叔，这棉靴咋还这么新？它不合你脚？你平时没穿过吗？”
    “合脚，很合脚，是我平日里舍不得穿，这不是过节了嘛？我就穿上了，一会我就脱下来放柜子里，等逢年过节了再拿出来穿图个喜庆！”老掌柜高兴的一脸的笑意。
    “叔，你就别脱下来了，经常穿吧，这靴子的鞋样子我还存放着，等下次回来我再给你做一双单鞋子吧!”云华笑着和掌柜说话时已经把母亲的旧棉衣裤包好，准备离开。
    “使不得，使不得，小姐你可别再给我做鞋子了，我那还有两双你给我做的新鞋子，我还没舍得穿呢！”老掌柜激动的说着。
    云华笑着说：“叔，你从小把我当成亲闺女看，我给你做双鞋子有啥使不得的。”
    “娘，你进屋吧，我走了。”
    “你要走大道，别再翻山沟抄近道了啊!山沟里有野兽不安全！”母亲在后面大声叮嘱。
    “我知道了。娘。”云华回应着可心里在想：“我还真想再翻一趟山沟，再想遇到仙姑！”可自己已经答应了娘，那就走大道吧，反正天还早着呢，回家包饺子还来得及！
    她听到了身后传来老掌柜和娘亲的对话：“您和老东家养了一个好女儿啊，谁家娶了这样的好媳妇，咋能不旺家啊？那裴家也是先祖积福才娶到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啊！难怪小时候算命先生就说小姐是旺夫女啊！她是在娘家旺娘家，嫁到婆家旺夫家啊！”
    “老掌柜，你真是会说话啊，光捡好听的说。”母亲笑着应和着。
    “我说的是实话啊，你和老东家真的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说话声渐渐远去听不清了，当她走到南街那个药铺门前时，她蔑视了一下门前挂着的牌匾‘济世救人’轻蔑的一撇：说什么‘济世救人’？连自己亲孙子都不要的人，不配挂着这样的牌子！
    不知廉耻祸害良家女子，没有担当！就连自己的亲生子孙也不管不问，这样的人家还配悬挂这‘济世救人’的招牌吗？
    她这样想着又不免想起了漂流在外的晴儿来：“晴儿，你在哪里？你过得好不好？……”
    楼门内她手捻针线心意烦乱，她内心一遍遍的算着数字‘初二，十二，二十二，二月二’凡是与‘二’有关的日子都过去了，怎么还是不见先生回来？
    这个‘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谜，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是相信仙姑的话的，不说别的是否可信，就连那带回来的仙土，她一包自己捏成仙姑的塑像，她多想给仙姑塑像镀金身，可就凭她绣花赚钱一时半会是赚不到那么多金子的，所以就去金店给仙姑塑像镀了一层黄铜供奉在家里，早晚叩拜祈祷！
    那另一包泥土她把它撒在了神奇树的根上，日日清水浇灌，说来也奇，那树木今年竟早早的开花了！她记得去年成亲时神奇树才开花，今年竟比去年整整早了半个多月就开花了，她更加相信仙姑的卦一定会灵验的！
    这个‘二’字像是一个谜团，萦绕心间，二月二也过去了，如果说是二个月的话，那么今天距离仙姑占卦那天起开始算，正好是二个月了零十天了，可怎么先生还是不回来？难道是要等二年吗？
    望着神奇树她自语道：“先生，你何时才能回来？我们成亲整整一年了，你看这满园的花开花落，记得你走时小雨菲菲、梨花飘落，那梨花雪湿润了我的双目，倚在这望夫树下就这样的等了你一月一月又一月……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难怪晴儿一边教我写诗词一边笑说，这首诗词就是为我而写的……
    想到晴儿远在天涯，小雯也被先生的姐姐接回去过年了，此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是不能将这些忧愁讲给那整日操劳的婆母听的，也许婆母比自己更加的盼望着先生归来……
    “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她此刻就是这样的内心煎熬着，忍不住停下绣工，双肘支撑在绣架上，双手掩面轻轻的遮住了那雾水般的美目……
    忽然她感到一阵凉风从面前轻轻飘过，她松开双手指缝间她看到一双男子鞋和那长褂的下摆，她忽然一惊，抬起头来顿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张着嘴竟不知如何开腔……
    “先生……”她定了定神，羞红脸惊喜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