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心痛的美好年华

    
    林玉今年刚刚二十五岁，就已经是一家大公司的项目副经理，每天上下班开着百万豪车，这自然让他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走起路来都是虎虎生风的模样。
    要说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住的地方差了一些，以他现在的条件再和张强、徐亮一起合租毛坯房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他一早就开始找房子，只要一找到合适的他立刻就搬离这个他忍受了很久的地方。
    现在他们合租的毛坯房三室一厅，每人一个房间，共用客厅、厨房、卫生间，生活毫无精致可言。林玉想好了他还要租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要精装修，家电不仅要齐全还得有一定的档次，太差了不行，太旧了也不行。而且就他一个人住，他要把曾经合租时对自己造成的不方便统统弥补回来，三个房间，一间当卧室，一间当书房，剩下一间当客房，不多不少正正好好。
    还有一点，小区要新，林玉不喜欢旧房子，要住得安心，首先看着就得舒心，老小区多多少少会有些年久失修的地方，墙皮脱落、路灯倾斜、地砖破碎……有岁月留下的斑驳，还有印在楼梯道里的小广告，甚者随处可见凌乱的电线，或成捆、或交织的挂在空中、挂在墙上。
    就算是翻新过的小区，林玉也能从角落、墙缝、一些老旧设施中看出令人生厌的地方。他不喜欢小区里的流浪猫，也不喜欢小区里那些成堆下棋、打牌、喝茶聊天的老人，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不想听懂。
    星期天林玉和韩婧约会，说起自己要重新找房子的事，韩婧说她有房子，让林玉要不搬她那儿住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林玉想都没想连连拒绝说。
    “怎么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房子那么多，随你怎么住。”韩婧认为如果林玉住她那儿的话，每次约会就不需要跑这么远的路了。
    “我住你那儿，不成同居了吗？”林玉说。
    “同居就同居，你不喜欢吗？”韩婧说。
    “韩婧，如果我是一个轻浮放浪的人，肯定巴不得要跟你同居的，但是你知道我不是，对吗？再问问你自己，你会喜欢一个轻浮的人吗？如果我是一个放浪随便的好色之徒你还会喜欢我吗？”
    韩婧想了想，觉得林玉的话有些道理，但还是有点说不通，她认为那些如公狗般的好色之徒固然会让她恶心，可是如果她的男朋友像唐僧一样不近女色那也会让她没办法接受。
    “你不觉得我们亲近的机会太少了么？”韩婧说。
    “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多得是，不能只贪图一时的欢愉。”林玉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魅力，是不是不能吸引你了？”韩婧带着质问的口气说。
    “没没，没有，你很有魅力，你不知道我被你迷得有多么神魂颠倒。”
    “你是不是敷衍我？”
    “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才不信！”
    “要怎么样你才信？”
    “除非……”
    “除非怎么样？”
    韩婧若有所思地，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想起来，我还有一套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你可以搬过去住。”韩婧突然想起来说。
    “你还有房子？”林玉有点惊讶，但是也不至于不相信。
    “三室一厅正好适合你。”韩婧说。
    “会不会太远？”
    “一点都不远，就在‘太阳星辰’的隔壁小区。”
    林玉本来是问“会不会离他公司太远”没想到韩婧却说“离她家不远”，也不由他分说，更不容他拒绝。
    不过韩婧的那套房子确实不错，是个高层公寓小区，周遭设施就不用说了，靠近别墅区，有公园，有商场，有医院，有学校，新小区入住率还不高，显得清净，每一项指标都符合或者超过林玉当初要租房子的标准。
    林玉对那套房子第一印象非常好：房间干净整洁，精装修，家电和生活用具都十分齐全，除了被子，基本就是拎包入住。待他后来仔细观察，这房子本身价值一笔巨款之外，内部的装修、家具家电绝对也花了不少钱。
    装修用的材料林玉不懂，但是从看到的效果，他知道绝对不是一般的用料，家电、家具、厨具也都是一些知名大牌的高端型号，光电视机就有五台，三间卧室一间一台，客厅一台，厨房也装了一台。双开门的冰箱两台，厨房一台客厅一台，空调是中央空调，洗衣机、空气清净机、饮水机、豆浆机、榨汁机、净水器、电饭煲、微波炉、电烤箱那些自不必说，让林玉没想到居然还有制冰机、咖啡机、烤面包机。
    “这房子看着还可以，你凑活住吧，要是住的不习惯，我还有其它的房子。”韩婧看了看房子里的环境，似乎她也不是很了解这套房子。
    “房子好是好，但是……”林玉欲言又止说。
    “但是怎么样？”韩婧问。
    “我怎么有一种被你包养了的感觉。”林玉说。
    “我可不愿意包养你。”
    “又送车子，又送房子，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们的分工就是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韩婧说完“哈哈”大笑，林玉有些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不知道她笑是因为觉得自己幽默，还是得意对他的调侃。
    但是林玉无论如何还是搬进了韩婧给他准备的房子，其原因就是林玉看了那套房子后，也尝试着在房产中介看了几套，不过在合理价格内，没有一套有韩婧那套好，甚至相差甚远。当他见识过什么是好的的时候，哪里还能看上那些平常的东西。
    只不过林玉从“幸福佳苑”搬走后，张强和徐亮分担房租的压力就变大了，林玉也不是那种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人，他跟张强、徐亮说他会继续再付三个月房租，让他们有时间再找一个合租人。
    在张强看来林玉有种土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虽然经常轻蔑他不过是靠女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林玉轻松、顺利跳脱了底层社会，这种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他和徐亮不知还得摸爬滚打多久才能做到。
    林玉搬走后很少再回“幸福佳苑”了，哪怕是跟张强和徐亮聚聚，喝个小酒这种事都很少很少了，他觉得自己今时不同往日，是个身处上层的体面人了，“幸福佳苑”的那一段让他面对起来会感到不舒服，他也说不清那是一种羞耻感还是自卑感。
    从此之后，林玉过着奢华、虚荣、单调、无忧无虑、无所事事的生活，韩婧除了逛街、美容之外又有了新的爱好，她“喜欢上”了林玉，这“喜欢”就像喜欢猫猫狗狗、花花草草一样，她不断地给林玉买东西，收拾他、打扮他，就像修剪盆栽一样，让他试穿她刚买的一件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哪儿不合适就找裁缝修改，一次改不好就再改一次，直到她满意为止。
    因此林玉有多了许多名牌衣服、鞋子、手表、包包，像PRADA、HERMES、VERSACE、BURBERRY……韩婧每天煞费心思地给他搭配出门的着装，忙前忙后，真是不亦乐乎。
    这一天林玉在家里看电视，电视画面上的一个人一闪而过，却让他不寒而栗、胆战心惊，当画面再次带到他，林玉看见他坐在大会的主席台上，面前放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沈荣华”。
    电视里放的是本市的新闻，正在报道市领导班子开会研讨关于本市环境保护的执行方针，沈荣华是这次大会正要的与会者，因为他是本市的副市长。
    林玉之所以会对沈荣华有那么大的反应，因为他太像一个人了，这个人在林玉的心理留下了阴影，直到现在他只要一见到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手脚冰凉、四肢僵硬、牙齿打颤，这个人就是韩婧的爸爸。
    林玉听韩婧说过她是随她妈妈姓的，因此韩婧的爸爸叫“沈荣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不过为了弄清楚真相，林玉认为这事还是找韩婧问问最为靠谱。
    “你……你爸是副市长？”林玉见到韩婧语气略显紧张。
    “是。”韩婧淡淡回答。
    “他叫沈荣华？”林玉问。
    “没错。”韩婧回答。
    林玉知道自己并没有认错人，因此很多事情都变得合情合理，很多疑惑也都迎刃而解了。
    “我一直有很多疑惑，好像一下子都解开了。”林玉继续说。
    “什么疑惑？”韩婧不解问。
    “对你的疑惑。”林玉说。
    “对我的疑惑？”韩婧不解。
    “没错，我一直弄不明白，你年纪轻轻，就坐拥千万资产，平时更是挥金如土，你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你没有问过我。”
    “我问你你会告诉我？”
    “当然，你是我的男朋友，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你爸爸作为一个政府官员，他……”
    林玉的话说了一半，他不知道如何委婉的问这个问题，或者他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你是想问，我爸爸作为一个政府官员，如果能给我这么多钱，那么他的钱一定来路不正吧。”韩婧知道林玉要问什么，她继续说：“我的钱并不是我爸给我的。”
    这一点林玉倒是没有想到。
    “我的钱都是我妈给我的，你知道她在美国，她在美国做生意，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听说做得不小，和你们公司远华也有生意上的往来。”韩婧接着说。
    “你车库里的车，还有房子……”林玉接着问。
    “这不是我妈给我买的，这些都是吴文广送的。”韩婧说。
    林玉听到吴文广心头一震，在远华这些天，他最常听到的名字就是“吴文广”，因为他是远华集团的创始人，现任职远华集团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