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庭审,就在天花院外。
仍旧是一门之隔,仍旧是那些人,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安南烨和一些证人。
柳依依跪在地上,和胡三面面相觑,慌乱的神色暴露了她紧张的心情。
胡三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被带来的村民,他时不时的抬起手擦一擦额头上的汗珠,紧张的一直舔嘴唇,仿佛口干舌燥到了极点。
安卿兮在院内,晏新寒就坐在她身后。
在她跪下的时候,只听晏新寒道:“站着说话。”
这一声落,没有人敢质疑,安卿兮疑惑的回头瞧了一眼,端正的站在那里等着被问话。
程太守看向安南烨,道:“安家大公子,你说有新的证据要呈上?”
安南烨点头,“大人,我今日带来了人证五人,皆可为田地案作证。”
程太守严肃的冷着一张脸,“带证人。”
“且慢。”
一声娇俏的嗓音传来,声音源自院子里的安卿兮。
程太守看向门内,不解道:“安姑娘有什么异议?”
安卿兮冷笑一声,而后道:“田地案的真相可以先暂且放一放,程大人不如先来审一审小女。”
她这一出让程太守皱起了眉头,不懂她这是有什么用意。
可是听着里面的晏新寒也没有反驳,只好默许了安卿兮的提议。
“好,那就先审一审你这屯粮一事。”
安卿兮犹豫片刻,还是跪了下去。
可双膝刚刚落地,就见厌一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将一个蒲团放在了安卿兮面前。
安卿兮一愣,倒是没拂了这一片好意。
跪在蒲团之上,她高扬着声调:“大人,民女屯粮之事确是事实。”
院门外的柳依依神色又得意起来,正给胡三递了个眼色,悄悄的抬起了手臂,又忽然听着安卿兮道:
“可若不是有这天花,我囤这三十石粮又有何妨?
若不是浔阳粮库空虚,若不是之前大部分粮食被人分批买走,我又何至于落得个被怀疑的下场?”
她话里有话,在场的众人全部听了个清楚。
安卿兮缓缓笑了:“这个中真相,我不相信大人听不出来。
说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安卿兮的罪名起因,都是因为有些整个浔阳城的人最想要的东西。
而为了安抚百姓,大人们借力打力罢了。”
程太守的脸色沉了下来,林子琛站在程太守身旁,面色挂不住了。
程璐鱼她在安老夫人身后站着,听着这句话缓缓闭了闭眼。
她知道卿兮说的都是事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将卿兮关起来是不公平的。
但是她的父亲为了粮食,为了稳定民心,只能将矛头都指向了卿兮。
卿兮这样将话搬到明面上说,两家的关系,恐怕会倒退好几步了。
柳依依听着安卿兮这样讲,心里慌张的同时,却暗爽安卿兮如今的遭遇,甚至能在心里说上一百遍活该。
可是谁知道安卿兮下一句话,却让她愣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
“可是,柳依依与人为伍,害我浔阳城百姓,肆意屯粮,他才是整个天花病毒的操控者。”
柳依依慌乱的扯着嗓子大喊:“你说谎!”
她跪着向前,“程大人,我没有,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卿兮的冷笑声再次传来:“无关?柳依依,你接触过的所有线人我都已经让人找到了,你帮着别人屯粮,控制我浔阳城钱庄,你这狼子野心昭然若彰。”
柳依依一直摇着头,不疼的看着院子里大声嘶吼:“安卿兮你撒谎,你撒谎,证据呢?你若是拿不出证据,就是造谣。”
她站起身来,目眦欲裂,安卿兮听着她大吼大叫的声音,干脆也直接站了起来。
“我是不是撒谎,一查便知。”
说着,她竟然大步流星的从天花院里走了出来。
看着她的身影出现在院外,站在院外的人都开始后退,除了安家的人。
“安卿兮,快进去!
院内病气那么多,你怎么敢私自出来的。”
程太守出声呵斥,柳依依逮住机会大声喊着:“安卿兮,你就是天花的罪魁祸首,如今你还想拉着我们所有人陪你去死。”
安卿兮看着她这一副疯癫模样,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牵动了唇角。
“柳依依,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她没有听程太守的话,拾级而下。
程太守惶恐,他立马大声呵斥:“安卿兮!退进去!不然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话落,弓箭手立马围了上去,箭指安卿兮。
“我看你们谁敢!”
安南辞冲上前去,不管不顾的挡在安卿兮面前,他指着弓箭手们,又瞪向程太守:
“今天谁要是敢伤我妹妹一根汗毛,就别怪我安家肆意报复!”
程太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缓缓闭了闭眼,在睁开眼睛时,她看向安卿兮,沉声道:
“兮儿,你先说。”
她没有呵斥安南辞,也没有正面回应程太守的态度。
安卿兮冲着她笑了笑,看着众人,她一身傲骨,嫡女风华尽现。
她神色傲然,话语却是很轻:“这天花病毒,分明是假的。”
程太守众人顿时震惊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程太守重重敲下醒木。
“胡闹!”
“为了这天花,我浔阳城死了三十余人,怎会有假?”
安卿兮眸中尽是嘲讽,“那程太守你,就要好生问一问柳依依,再好好问一问负责天花的大夫了。”
说话时,她深深看了一眼林子琛,林子琛冷着一张脸看着她,神色莫名。
安卿兮冲他勾起唇角,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
“这是一张天花病人所用药物的名单,和过往天花病人的用药都不一样,程大人可以仔细瞧一瞧。”
见没人敢上前,安南辞只好从安卿兮手中接过,递到了程太守手中。
程太守毕竟不是个大夫看不出什么端倪,冲下属吩咐:“去,找几位大夫来。”
安卿兮继续道:“我建议,现在马上封锁整个天花院,彻查所有用药来源和整个厨房。
想必,查到的结果会给大人一个大的惊喜。”
程太守不敢轻易下达命令,可天花院里,传来那一道慵懒冷冽的嗓音:“去查。”
程太守就算再不信任安卿兮,也只能下达命令:“进天花院搜查。”
衙役们分批次进入,柳依依再也坐不住了。
她不停的看向街道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身影,眼底满是慌乱。
忽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咬了咬牙,想开口又怕自己被人套可了话,只能静静地等着时机。
就在这时候,安卿兮的眼神落在了柳依依身上。
似笑非笑的模样,很快被柳依依看在眼里,警惕的咬牙看着安卿兮。
“现在,大人可以查一查这乡下田地毁坏案了。
巧的是,这件事,也有柳姑娘的手笔呢。”
安卿兮话落,柳依依就感觉现场无数双眼睛落在了她身上,似乎是想要将她看穿一般。
她瑟瑟发抖,感觉心里藏着掖着的事情就要都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一层一层的剥开。
忽然,胡三喊着:“是我做的,这件事都是为我做的,和柳姑娘无关。”
柳依依皱起眉头,瞪向胡三:“你说什么呢!”
这种时候他这样说,才是真的会给她引起怀疑。
可胡三听到这句话,确是感动的笑了笑,“柳姑娘,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啊。
是我爱慕你,是我为了你想要去栽赃陷害安卿兮的。”
柳依依一个劲的瞪他,他却以为柳依依这神色是担忧,满眼都是知足。
安卿兮好笑的笑出了声,看着柳依依,她摇了摇头,上前去站在了胡三面前。
“胡三啊胡三,你要知道你这般维护她,她也从来都不会把你放进眼里的。”
胡三冷眼瞪着她:“你这个心如毒蝎的女人懂什么。”
安卿兮轻笑,忍不住绕过他走到了柳依依面前:“我心如蛇蝎?
呵,这一点,我又怎么会比得上弑父的柳姑娘呢?”
柳依依眸中惊恐,威胁一般的瞪着安卿兮:“你有什么证据?安卿兮,话可不能乱说。”
安卿兮好笑的看着她:“证据?柳依依,证据不是被你亲自抹杀了吗?
天花院里,有你亲自送进去的目击者吧?她们的死,也与你有关吧。”
柳依依恶狠狠的看着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安卿兮冷笑:听不懂?可是柳依依,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最大的证人?柳如江,他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
柳依依脸色一变,随即又瞬间恢复正常。
“我哥哥如今只是一个沉睡的废人,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醒来的机会,算什么证人?”
她眸中染上得意。
只要她布局周密不留把柄,安卿兮永远就只能猜测,不能奈她何。
四目相对,安卿兮双手一摊,“是啊,他是没醒做不了证。”
“可就算弑父这件事证据不足,无法定你的罪,那么田地案也足够你锒铛入狱了。”
柳依依瞪着她,目光再次向着长街看去。
殿下他……
怎么还没有派人来救她?殿下说过,他会和她联手杀了安卿兮的,会保护她安然无忧的。
安卿兮盯着她看了一会,轻飘飘的道:“别等了,他不会来救你的。”
在柳依依吃人的目光里,安卿兮转过身去,笑吟吟的看向安南烨:“大哥,下面的事,你来和程太守说吧。”
安南烨一脸宠溺:“好。”
安卿兮重新回到院子里,拎着蒲团到了晏新寒旁边坐下。
她看着门外,嗓音淡淡,“谢了。”
姿态随性的,就连裙摆落在地上都不在意。
晏新寒用余光瞧她一眼,没有回应。
安南烨那边,将百姓们的证词交了上去。
他冲程太守道:
“程大人,乡下田地毁坏案,皆是胡三主事,也是他与背后之人联系。
千亩良田的毁坏,并不是任何一方势力造成,而是村民们自己。”
话落,听审的人们都震惊的合不拢嘴,土地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根,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一件事。
程太守也不太相信,可是看着低垂着头颅的村民们,又看着证词书上面签字的字迹,不得不信了。
他问:“那背后之人,可有查出来是谁?”
安南烨看向了柳依依:“经过一番查探,在胡三父亲灵位后找到了他和柳依依的传信,可以证实柳依依与这一件事脱不了干系。”
柳依依登时看向胡三。
胡三心虚的偏过头去:“这一定是你们伪造的,我不认。”
柳姑娘嘱咐过他,信看完后都要及时的烧掉。
可他爱慕柳姑娘已久,根本不舍的烧掉,这才将信藏在了父亲的灵位后,本以为够隐蔽了,没想到还是被翻了出来。
柳依依此刻已经心灰意冷,只觉得自己恐怕就要命丧此地。
安南烨那里却仍然继续道:“村子里养狗人家的狗,都是被黑衣人带走的。
程大人,这幕后指使之人,必须彻查。”
程太守心中有了计较,这时候,却忽然听着一个孩童哭着道:“大黄死了。呜呜呜,大黄死了。”
原来就在昨天夜里,村子里被带走的狗,忽然被扔在了村民必经之路的小路上,十几条狗,无一幸免。
安卿兮看过去,发现哭的正是生生。
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一脸内疚:“我这般做也是鬼迷心窍,我一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艰难,收入微博,胡三许诺给我们,会每人给我们五十两银子。
我们的田地是我们的命啊,可是行情不好,地里又生了许多的虫灾病症,我们才强忍着连夜将田地毁坏。”
安南烨看向胡三,意味深长道:“那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胡三一脸不屑:“不过五十两罢了。”
光是柳姑娘给他的油水就不止五十两。
柳依依觉得自己如坠冰窟,这一桩桩说的如此清楚,她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了。
她看向程太守,忽然变了一副面孔,冷冽的高昂着头颅道:“程太守,这一件事,背后牵涉之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奉劝你将我放了。”
对于她的威胁,程太守置若罔闻。
他挥了挥手:“将柳依依抓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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