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保安神情扭曲的抬着尸体下了楼。
我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南北。
脑子中突然浮现出之前莫名其妙死了人,院方也没选择报警的事情。
这让我越发怀疑这个病院在搞鸡毛了。
“护士长,难道我们不应该报警吗?”,我拦住准备离开的护士长,询问着。
“你不用管这么多院方自有安排。”
护士长也不再多说,径直就下了楼。
我握着手中的雨伞,心情有些复杂……
这完全是不把人命当事儿啊。
我在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做那个强出风头的人…我不能让那人就那样白白的死了…但是我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做。
我畅想自己可以做的很好,但每次都会有解决不完的问题,如此循环反反复复,我觉着自己越发迷茫,越发觉着自己没什么卵用了。
“下楼吧真哥。”,江阳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扶着点儿,我腿软。”
我揽着他的胳膊,搀扶着他往楼下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如此的…场景。”
江阳在我耳边感慨着。
“我也是。”
这不叫一般的作案现场了,这完全是凶杀现场——凶手‘畏罪潜逃’还好一点,总能有办法将他绳之以法。
可眼下全凭猜测,找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虽然这事情不归我掺和,但免不了会引起院里人的恐慌,以至于事情越来越乱……我挺希望我身边的所有事都能变得简单一点。
然后再简单一点,这样或许我就能不再刁难自己,活的轻松一点儿。
可把小事无限放大是我脑子的本能,屁用本事没有,还喜欢瞎想,什么也干不了,烦死了。
烦让我觉得烦的事情,也烦为烦事而感到烦恼的自己。
过了几分钟后,顾格和池迤才从楼上下来,江阳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俩站在楼梯口,等着他们。
待人要走近了,我伸出手,手上是那把不属于我的雨伞。
“还给你。”
当时因为知道池迤要‘掏东西’,所以才接过了这把雨伞,不然我压根儿不想理他。
“送给你了,下雨天用得着。”
池迤站在三步台阶的位置,双手插在白大褂中,神情淡然是说着。
“我不需要。”
我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的东西,烦他这人,连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着烦。
池迤静静地看着我,沉默两秒才问:“如果我非要让你留着你打算怎么做?”
“打你一顿,然后把伞扔进垃圾桶。”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着,打可能也不是真得打一顿,伞该扔还是得扔了的,免得放在我身边我觉得别扭得慌。
池迤听我的回答时明显一愣,随即伸出手接过了那把伞。
我没再作过多的理会,和江阳搀着脖子就往宿舍去了。
顾格好像对池迤说了什么后才迈开步子往宿舍的方向走,听力不行,我没听清,但我猜一定不是个什么坏话,因为顾格不像是能在背后说人坏话、听墙根挖墙脚的人。
……
大清早就出了这档子事儿,特别又是在目睹了现场后…喊我去吃早饭还不如就这样放任我自己饿死算了。
完全没胃口,我现在仅仅只是觉得吃饭真的就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命。
靠坐在椅子上,我将自己整个人放空了来。
暂且给脑子休休假,每天都乱糟糟的话自身负荷不了容易出事儿,我还年轻,人生才开始,我可不想英年早逝,所以我理应学会爱惜自己。
心里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决定的,但是脑子不听从内心的指挥,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小盒子里面的照片。
这让我越发的觉得…玄幻…
我自认从没有见过沈栀这号人物,但是他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虽然最终我对梦中的他模样印象很是模糊,但今儿看见那张照片的那一刻,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沈栀。
前提是我从未见过他,也从不知道有这个名字。
所以这让我不得不认为这家病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在加持着,或者充斥着一种能让人看到过去的磁场?
啧…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像个傻/逼,科幻片看多了估计…
现实生活,怎能可能有那么玄的东西嘛。
我这样想着,睁开眼看了看坐在床沿看书的顾格。
许是意识到我在看他,顾格抬眼从我身上扫过。
“怎么了?”
他头也不需要抬的就问我。
我刹那间觉着顾格是我肚子里面最帅的蛔虫,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还是说……真像祁图说的一样,我的情绪和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既然这样,我还要脸干嘛?这帅脸…不要也罢。
开玩笑的,脸不要就做不了人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顾格合上书,静静地看着我。
“咱院儿里,之前是不是有个叫沈栀的人?”
既然他让我开口说了,那我也就不再扭扭捏捏了,干脆直接的说了出来。
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刹那,顾格明显愣了愣,错开了我的目光,问我:“你怎么知道他的?”
“之前做梦梦到过。”,我如实回答。
顾格目光不移的落在我身上,像是在探究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之前院里的确有这么一号人物。”
顾格像是认命般的回答着。
“那他,是发生了什么吗?”,我继续追问着。
“他,死了。”
顾格回答的极其简短直接,似是故意绕开了重要点,我需要他咽下的话中所包含的重要信息。
“怎么死的,在哪儿死的?他哥哥是不是就是017号病人沈嗔?”
我接连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他哥哥的确是沈嗔,但是他自己死于自/杀。”,顾格回答。
自/杀?沈栀这个人是因为自/杀而亡的……也就是说,我曾梦见过一个死人……
“他为什么要自杀,老顾你知道理由吗?”,我问着。
“.他哥失踪后,他也没有活下去的信念,所以就自杀了。”,顾格答。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梦里沈栀所说的话——他的哥哥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一个好哥哥,当着恶人的同时把最柔情的一幕给了他的至亲。
我的直觉告诉我,沈栀很依赖他哥,不然不可能在他哥杳无音讯后选择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他…埋在了后山的坟场里吗?
我顿时联想到了后山的坟场,说不出来的萧寂,那里埋葬的都是孤零零的异乡客,他们生前迷失了家的方向,死后也依然是找不到归家的返航路程。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被埋葬在那里…但现在我心有不甘,我还年轻,不会轻易挂掉的。
“他的尸体被他的家人带走了。”,顾格回答着:“估计都烧成灰洒进了大海里吧,他之前倒是说过,有生之年有机会的话,就牵着他爱人的手到海边走一走,吹吹海风听听碧波荡漾……
我也奢望那样的生活,但我注定只能自顾温饱一个人寡到老。
听了顾格的回答,我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梦到死人是不是有些晦气,但我可不兴得吃上了年纪的人那一套。
逝者为大,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出现在你的梦里可能也算是一种很奇特的缘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但我心里始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着还会发生点儿什么大事儿。
今早那凶案现场必须算是大事儿呢,虽然没误伤到了谁,但万一真从棺材板儿下面窜出来已然死去的人呢?
话不至此,四年前017号病患沈嗔只是失踪了,并没有表明已然死亡,万一今早的那具尸体不是沈嗔而为而是有人冒充呢?
“你,说你梦到沈栀,具体是个怎样的梦?”
顾格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回忆中梦中的情景——
“我梦到禁闭室有个暗门,下面是一个地下通道,通道尽头是规模比较大的建筑物吧,跟咱宿舍楼层差不多。
然后那里也有很多房间,关着一些…据说是罪该万死的人,那里每天早起赶工,具体的就是将一些保.健.品装箱…
哦对了,梦里我和叫沈栀的那人住在同一个宿舍,他行动不便。”
我把我能想起的场景都讲给顾格听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怎么了吗?”,我试探性的问着。
“就是之前,你昏迷的时候吗?”,顾格问我。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那段时间的事情,所以说我到现在都没搞懂为什么会梦到这样一个场景。
我觉得顾格看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像是在打量一个……算了,是我想多了。
我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我把顾格当做朋友,我想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会站在朋友的立场看待我的,就如同我一样。
“就刚刚那个纸条,真的是那个叫沈嗔的吗?”,我问。
“不确定。”,顾格摇了摇头:“这四年来没有一点沈嗔的消息,知道他的也没几个人,如果…真的是他回来了的话,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我不太懂这个大麻烦是什么。
起身站在窗边透着气,雨已经小了,毛毛细雨不影响什么。
视野之中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我看见院儿里有生面孔,护士长也站在那里,他们彼此交谈着什么。
一个穿着小棉服的小男孩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我眯缝起眼,看清了那个小男孩的样貌——是杰杰。
那两个生面孔像是杰杰的亲人,亲昵的招呼着他跑了过去。
而杰杰径直扑进了那个陌生女人的怀里。
我在想,那是不是杰杰的妈妈一类的角色。
女人蹲下身,满脸笑容的看着杰杰,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突然杰杰转过身看了看我们房间的位置,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站在窗边的我了。
直到他冲着我招了招手,我才知道他是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回应了他,也冲他挥了挥手。
我大致也猜到了,杰杰要走了。
杰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这边。
思索片刻,我还是转身出了门,总觉得应该去送送,虽然不知道他妈妈会不会待见我。
没见着曹行,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我独自去了。
到了院儿,杰杰远远的就小跑了过来,我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他妈妈面前。
护士长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
“你是?”
那女人问我,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
“你好,我叫吴真。”
我介绍着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多少人看我总会带点儿异样的目光。
“你就是杰杰刚才跟我提的那个真真哥哥啊。”,女人笑着。
嗯,挺温柔的一个人。
“是的…您,是杰杰的妈妈吗?”,我问她。
她点了点头,对她身后的人说道:“你先把车掉头,我们一会儿就走了。”
那男人很高,有些不苟言笑,点了点头后就转身出了远门。
“哥哥你过来一下。”
杰杰拽着我的手将我拉到了一边,让我蹲下身跟我说着悄悄话。
“哥哥,谢谢你叫来我的妈妈。”
杰杰附在我耳边悄声道。
我有些诧异——什么叫我替他叫来了他的妈妈?
“杰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妈妈是我叫来的?”
我悄声询问着。
杰杰认真的点了点头,碰着我的脸说道:“哥哥你是个好人,我喜欢你。”
啊这……来自小丸子的突如其来的感情告白?
这这这……我顶不住啊。
“不是…就…可以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替你喊来的你妈妈吗?”,我说的有些口齿不清。
杰杰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悄悄对我说:“昨天晚上,哥哥你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你忘记了吗?”
看杰杰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我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啊…杰杰怎么可能会在昨天晚上见到我然后我还替他喊来了他妈妈?
况且……要真是我的话,我是怎么做到喊来他妈妈的??
我突然联想到今天早上的那具尸体……是不是,有人冒充我?或许在病院里我所探究不到的地方,有个和我长的一样的人…
想到这里,我有些后背发凉。
“杰杰!我们该走啦!”
杰杰的妈妈冲她招着手。
“哥哥,我要走了!不要想我哟!”,杰杰拉着我的手。
我揉了揉杰杰的头发,目送着他小跑到了她妈妈身边。
“哥哥再见!拜托向我和曹行哥哥说拜拜哦~”
杰杰笑的一脸灿烂。
我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看着他妈妈牵起了他的手。
杰杰妈妈冲我点了点头,跟护士长打过招呼后就牵着杰杰离开了。
害,离开也好,杰杰还小,不应该待在这里的,我相信他的爸爸妈妈可以治愈他的。
“吴真,过来一下。”
护士长喊着我。
…就几步距离,她走过来不行吗?
我走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
“杰杰跟你说了什么?”
护士长问我。
开玩笑,我会告诉她吗?指不定又是各种埋汰我。
“小孩子的秘密。”,我一脸神秘的回答着。
护士长沉默几秒钟,才开口道:“无论他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整的我有些懵。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那有那么多为什么!枝枝非得问到叶叶是吧!一天天儿废话问的多。”
护士长没好气的嚷嚷着。
尼玛……吓我一跳跳,得,原型暴露了,惹不起惹不起。
“一天天儿就知道瞎晃悠!滚回去别出来闹腾!”
护士长不耐烦的吼着。
……“好的。”
我乖巧的应了声,转身往宿舍走。
尼玛小委屈…我哪有天天出来晃悠嘛,我这种宅系青年都是搁屋里躺尸的。
刚上二楼,就遇到了准备往下走的池迤。
四眼对望,相继沉默。
“我刚好要去找你。”
我正准备当做没看见的时候,池迤就开口了。
“什么事。”
我简单明了,开门见山的问。
“需要做个身体检查。”,他说。
身体检查?闻所未闻。
“怎么查?”,我问道。
“跟我来。”
说着,他就径直路过我下了楼。
我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他把我领到了医务室,然后打开了一个隔间,里面陈设着一些医疗设备。
平时没关注过医务室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在院儿见着这些高档设备。
池医生在我身上一阵捣鼓,测心率测脑电波什么的,整的我像是病入膏肓一样。
…“没什么问题。”
池先生拿着一沓资料翻阅着。
“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等一下。”
他叫住了我,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我看了看——啧,某个牌子的奶昔。
“…哄小孩儿?”
我觉着这人有些莫名其妙了。
“医嘱,你营养不良,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他静静地看着我。
“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分寸。”
摞下一句话,不等他开口,我就径直出了医务室的门。
花里胡哨的,营养不良多少跟他沾点儿关系,小时候那些个好吃的东西他妈和那个…都给了他。
我就一备选项,他们家的好处从来都不跟我沾边儿,我上高中得学费是外婆每天检塑料瓶和回收纸箱凑起来的。
她年过六旬,老的像个七八十岁的,头发花白,背部佝偻,皱纹也比我我妈没走时多多了……
我外婆苦了一生,用她布满老茧的双手把我送上了大学。
老人家走的时候不甘心,没享到清福,也怪我没用,半工半读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害,算了,不提也罢,池迤这种温室里长大的花骨朵儿这辈子也别想体味那种不堪的生活。
所以我看他不爽的同时又在嫉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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