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祁丽娜与贾清福一同开车回家。进屋时,两个人面带春风,说下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肚子里的孩子发育得非常好。
贾清福提着个大塑料口袋,里面装着婴儿用的奶瓶、奶嘴儿、小衣服等一应物品。贾清福第一次当爸爸,看着这些东西真是满心欢喜。吴姐以前在其他雇主家做过月嫂,又提出了应该提前置备的一些其他物品。
祁丽娜高兴地说:“吴姐,等我生了小宝宝,你就继续留在我家做月嫂,如果忙不过来我再雇一个小时工。”
吴姐微笑点头。贾老太太收起脸上的笑容,将牙齿不全的嘴撇了撇,好在这个小动作只有她的儿子贾清福注意到了。
吃过晚饭,因为祁丽娜心情大好,就没有急着拉贾清福回他们自己的房间,一家人边吃西瓜边看电视。这时,电视上正好在播祁丽娜的金夫人美容整形医院的广告,祁总亲自出镜,宣传美容整形项目,旁边是正在操作的女工作人员。
贾老太太问:“丽娜,你们美容院?的人,一个月都给开多少工钱啊?”
“不一样,小工两三千不等,技术好的外科医生,一个月能挣一两万元呢。”祁丽娜边啃西瓜边说。
“啊?一两万?咱农民一年也挣不上这么多呀!丽娜,让我大孙女儿晓玲来你的美容院工作得了,我看咱家小玲子哪一点儿也不比电视上那些女孩子差。”贾老太太说。
“妈,您不能只看表面,美容整形是个专业,特别是整形医生,得有医师证才行。小玲子才初中毕业,各方面条件都不具备。要不这样吧,职教城正在开办美容培训班,前几天还邀我去给讲过课。这样,您让小玲子过来参加专业学习,学好后再到我的美容院工作,有机会还可以进一步进修整形技术。”祁丽娜热情地说。
“去美容培训班,给开工钱吗?”贾老太太问。
“妈,您真能开玩笑,参加培训班开啥工钱?还得交人家学费和食宿费呢!”不等祁丽娜开口,贾清福抢先回答道。
“那不行!她来培训,还得交学费食宿费,谁挣钱帮宝钰娶媳妇?”贾老太太头摇得像拨浪鼓。
“妈,您这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思想,宝钰是您孙子,小玲子也是您孙女儿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小玲子挣钱该给自己攒嫁妆才对,凭啥给弟弟宝钰攒下来娶媳妇?”贾老太太来家里一个来月,祁丽娜第一次说话顶撞婆婆,贾老太太毫无心理准备,坐在那里张口结舌。
“丽娜,你回来的路上不是说腿乏了,想早点休息吗,还坐在这里干啥,回屋吧,我给你捏一捏。”贾清福拉起盘坐在红木椅里的妻子,向他们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这儿子,算是白养了!走,老头子,咱也回屋睡觉去。三儿啊,明天你别上班了,去火车站起两张车票,送我和你爸回家!”贾老太太没好气儿地说。
贾清福拉祁丽娜进屋关好门,把祁丽娜按到床边坐下,小声说:“我说大姐,你何苦惹咕我妈一个农村老太太呢,她乐意说啥就说啥呗。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大哥二哥家的事,确实不该咱管。”
“你妈可不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只是生不逢时,否则比我祁丽娜都厉害。福宝,既然话说到这儿了,你家这事儿我还真就管定了!就让小玲子去职教城学美容整形,学费我出,学好了我还真就用她。凭啥让一个17岁的小姑娘这么小就背负着这样沉重的包袱!宝钰娶媳妇,让他长大自己想辙去!”祁丽娜激动地说。
贾清福坐到祁丽娜身边,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动情地说:“我的好娜姐,你真像个抱打不平包打天下的女侠客!”
贾老太太虽然对儿媳妇前一天晚上的忤逆言辞心怀不满,最后还是选择忍下了,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毕竟这样的家庭格局,儿子像是入赘到人家。
这天,大哥贾清明给三弟贾清福打来电话,说有人给自己的二儿子宝瑞介绍个对象,两人见了两面,互相都挺看好,女方提出个条件,要在县城里买楼房。
贾清明说:“宝瑞看好了一处房子,要20万,说已经挺便宜了。你大侄儿宝成娶媳妇的饥荒刚还完,二侄儿这两年挣的钱我都给攒着,也才不到5万块,还差得远呢。你能不能先借我10万元,我再上老二那串点儿?”
贾清福有些犹豫,他在外面打工十几年,省吃俭用地确实攒下了一些钱,10万元还是拿得出的。可是他觉得,既然已经跟祁丽娜结婚了,动这样大的一笔钱还是应该跟她说一声比较好。就推说道:“哥,我家的钱都是你弟妹掌管着,晚上我跟她商量一下。”
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贾清福边给祁丽娜捏背边把大哥想借钱给二侄子宝瑞在县城买房子的事跟祁丽娜说了。祁丽娜拨开贾清福的手,义正辞严地说:“这事儿坚决不行!宝瑞才20岁,娶媳妇的钱他自己攒去,凭啥跟你借?你30好几了还没娶上媳妇,他们怎么不说帮你一把?”
“可是,我大哥从小带我,这些年还从来没跟我张嘴借过钱。”贾清福面有难色地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样的事我可经历得太多了。告诉你吧,这些亲戚,你搭上头了就没个完,他们做事可没有底线。”祁丽娜态度十分坚决。
与祁丽娜相处半年,她还是头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说话,贾清福心里有些不高兴。
贾清明迟迟没有等到三弟的回音,又打电话让自己的母亲出面跟三儿媳妇提借钱的事,说你当老婆婆的说话,儿媳妇应该能给点面儿。
晚上祁丽娜和贾清福回家,吃过晚饭收拾停当,吴姐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贾老太太说:“丽娜呀,你大哥家的二小子宝瑞看好了县城里的一处房子,钱不太凑手,想跟你和三儿串10万元。”
祁丽娜吐了嘴里的瓜子壳,说:“妈,这事儿前两天清福跟我说了,我俩的钱都用于上美容整形院的设备了,现在手头还真没闲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住这么大的房子,做那么大的买卖,雇个人一个月都给开一两万块工钱,哪差这十万八万的呢?”贾老太太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
“妈,您既然这么说,我今天就把话跟您说清楚,我们的钱,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打拼挣来的,我和清福还有我们的孩子可以享用,您和爸我们也不会不管,可是我们没有义务管大哥一家子。”祁丽娜决定要亮明自己的观点,不再掖着藏着。
这番话可把贾老太太噎得够呛,一生气,便口无遮拦:“祁丽娜,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儿子一个未婚小伙子娶了你一个大十来岁的二婚头,在这个家里就一点儿发言权也没有了吗?”
“老太太,你也不用这么说,我比你儿子大十来岁,又是二婚头,对了,还带个18岁的大儿子,我可从来没瞒着他,你问问你儿子,他娶我是不是心甘情愿?是我拿刀逼他的吗?”祁丽娜也来了气。
“你是没拿刀逼,可是你这嘴比刀子还厉害,要不怎么把前一个男人都妨死了呢!”这话一出口,连贾老太太自己也觉得过头了,可是已经覆水难收。
祁丽娜没想到贾老太太非但不讲道理,还这么恶毒,一时气得目瞪口呆,哭了起来。
贾清福气愤地说:“妈,你说啥呢,不知道丽娜还怀着身孕吗?”又忙安慰自己的媳妇,“丽娜,别跟妈一般见识,她一个农村老太太,胡说八道呢!谁说你逼我了?不是我一直死乞白赖追你来的么。你可千万别生气,要是气出个好歹来,我可就真的完了。”边说,边拉媳妇回自己的房间。
贾老太太自觉没趣,也拉自己的老头子回屋了。
第二天早晨,听祁丽娜出屋了,贾老太太连忙凑上去说:“丽娜,昨晚是妈不好,不该跟你那么说话,妈给你和我未见面的小孙子赔个不是。你大哥借钱的事,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就算了。”
祁丽娜说:“算了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的美容院刚上了设备,手头是肯定没有现钱了,我昨晚跟清福商量了一下,看看能不能在银行贷10万元先借给大哥。不过就这一次,我们也快两个孩子了,真没有更多的能力帮助别人。”
“银行贷款?得不少利钱吧?”贾老太太问。
“那有什么法子呢?总不能让你跟清福在中间作难。”祁丽娜故作无奈地说。
“那还是算了吧,你大哥的房子也不是非现在买不可。”贾老太太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老大的不高兴。
过了几天,贾清福告诉母亲,银行的钱现在很不好贷,大哥家买房的事看来是帮不上忙了。贾老太太十分扫兴,对三儿子又是一通数落。
又住了一个多星期,贾家老夫妻决定要回老家了,祁丽娜表示挽留,说:“忙啥回去,再住些日子嘛。”
贾老太太说:“快要秋收啦,可地是活儿,不回去不行啊。那几只鸡,也不知道清亮媳妇给没给看住喂好,让没让黄鼠狼给叼去,等三儿媳妇猫月子的时候,我和你爸再来,带只老母鸡和一些纯溜达蛋。”
祁丽娜给老家大哥二哥家大大小小的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又给老两口揣了5000元钱, 买了三张高铁票,打发贾清福送老两口回老家。
贾老太太有些过意不去地说:“丽娜,你嫁到咱贾家,我们没出一分钱彩礼,却要你拿钱拿物的,叫我跟你爸说啥好呢!”
“妈,咱不都是一家人了吗?一家人就不说两家的话了,什么你的我的,谁有条件谁就多出点儿力呗。”祁丽娜真诚地说。
这番话,说得贾老太太深受感动,拉着祁丽娜的手说:“当爹娘的,都盼着孩子好,有一个惦记一个。你和三儿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妈就算放心啦。三儿这孩子脾气拧,你比他大,还要多担待他些。”
老太太的话感动得祁丽娜落下了眼泪,连连点头说:“放心吧妈,我们会过好的。”
贾老太太又把自己的三儿子拉到一边,小声嘱咐道:“你这媳妇有里在面儿的,挺好,你就安心好好跟她过吧。我看跟人家比,你除了年轻,也没别的优点。”
贾清福被母亲的一番话说得哭笑不得,细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送走了贾家老两口,这个小家又恢复了平静。有吴姐帮助料理家务,祁丽娜和贾清福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处理生意上的事,一个忙美容整形院,一个忙无公害农副产品销售,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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