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兰陵

第457章 虎豹骑老将薛孤延

    
    有曾经到过邺城,有幸见过胡太后的人,惊觉这个歌伎,竟有点像那个曾经富贵盈天的胡太后。
    可惜,胡太后已死。
    但不死的,是长安那些男人的猎奇心态。
    于是,宝儿所在的红坊,宾客盈门,趋之若鹜。
    ………………………
    长安城,灯红酒绿惹人醉,邺城的初冬,已寒意来袭。
    倒不是因为邺城比长安还冷。
    不是气候,而是周军又在边境蠢蠢欲动的消息。
    乘初冬黄河还没有结冰,周军欲道渡黄河,又在边境造桥,蠢蠢欲动。
    消息传到邺城时,正值斛律光的旧疾复发,率兵出击周军的任务,就落在高家那些王的身上。
    出乎小皇帝的意料,高家所有的王,竟没有争抢着要去边关,杀敌立功,表衷肠。
    许多朝臣,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明镜似的。
    一场小公主的生日宴,差点把高家所有的王,都毒死。
    换作任何人,心也会冷的。
    现今,虽然主谋胡太后,已经畏罪自杀,但圣旨不到,没人毛遂自荐去边关,谁也不傻。
    高家最能领兵打仗的,当属大司马高长恭。
    但这位王,脸上长了一个浓疮,快危及到眼睛了。
    视力都受影响,怎么还能领兵上战场?
    其他的王,病的病重,躺在床榻上,有的手受伤,拿不动刀枪。
    小皇帝慌了,但如今的小皇帝,已不是往日那个胆小又无脑的人了。
    “阿翁,请把边关的消息,通报给大司马兰陵王。”
    如今,高纬对像李德忠这种年老无用的黄门,都敬重有加,尊一声阿翁。
    望着李德忠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高纬眼里,浮现出一丝笑。
    他自信,当高长恭看到周军的主帅是谁时,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戴上盔胄,请求出兵。
    “宇文宪?”
    兰陵王府内,高长恭望着边关急报,蹙起了眉。
    汾州一役,至少让宇文家族,五年内不敢再踏入大齐的土地一步。
    除非,他们想试探一下,汾州战役后,齐国的国力,是否还经得住一役,君臣,是否生了间隙。
    高家的王和左丞相,是否还愿意为皇帝卖命。
    然后,早作筹谋。
    高长恭走上王府的高台,瞭望天边。
    又看着天空中,云起云涌。
    李德忠知道,高长恭自小,就对天像无师自通,问道:
    “王,天气是否影响行军?”
    高长恭一笑。
    “阿翁,您怎知道,长恭要带兵出征?”
    李德忠不好意思的一笑。
    “阿翁知道王的忠心。”
    “那阿翁猜错了。”
    李德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如今正是国家用兵之时,高长恭托病不上战场,皇帝知道了,不知道有什么事,又要降到兰陵王府头上。
    “王,那宇文宪勇猛也狡诈,只有王和左丞相,才是他的克星。
    陛下不让左丞相再带兵出征,那只有王挂帅了。”
    高长恭不好得把周军试探的事,让李德忠知道。
    “阿翁不用担心,长恭虽然有疾在身,不能亲上战场,但我会推荐一员老将给陛下。
    这员老将,定会粉碎周军的铁蹄,踏入齐国土地的梦想。”
    李德忠大喜。
    “王推荐的,是哪位战将?”
    “平秦公薛孤延。”
    李德忠不出气了,望着郑楚儿。
    郑楚儿望向自己的夫君,没有说话。
    平秦公薛孤延,倒是勇猛异常,若再有点将帅之才,便可排在斛律光之后,可惜,酒误将才。
    但不管怎样,薛孤延已年过七旬,早失去了上战场的年龄。
    “臣不懂排兵布阵,但知道薛老将军已老。”
    “阿翁只管回宫,回禀陛下便可。”
    李德忠无奈,只有把高长恭的话,转给高纬。
    平常寒了人的心,也不怪高家的王托病。轻壮不愿意出征,只有老将出马。
    高纬一听,脸上马上现出阴冷。
    “陛下不知,这个薛孤延,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人。”李德忠忙道。
    “怎讲?”
    李德忠陷入回忆,内心也变得激荡。
    那是天平二年,高祖皇帝高欢,欲三路大军入关,一统天下。
    命司徒高敖曹,率兵攻上洛。
    大都督窦泰,千里奔袭,欲直取潼关,入长安。
    而高欢,自晋阳达蒲板,造浮桥,欲渡过黄河,和宇文泰决一死战。
    但天平四年,战况急转。
    窦泰孤军深入敌后,遭宇文泰的部将杨忠秘密率军伏击。
    窦泰听说宇文泰大军已到,急忙从风陵渡赶来,立足未稳,就急着追杀。
    被敌军诱到伏击地。
    结果窦泰,遭遇了杨忠在马牧泽夹道伏击。
    那场战斗,惨烈异常,头颅遍地,残肢阻断了道路。
    窦泰所带两万兵马,一个一个被砍杀殆尽。
    除窦泰,没有留下一个活人。
    整个干涸的马牧泽,蓄满了鲜血。
    从未吃过败仗的窦泰,终于逃出杨忠的包围圈,但此时已孤身一人。
    威风一时的窦泰,此时如一只孤独的犬,被猎人围猎。
    窦泰不愿被活捉受辱,便解下腰带,在树枝上上吊自尽。
    窦泰全军覆没,让高欢悲愤欲绝。
    但军心已动摇。
    高欢只有快马飞报高敖曹,命其撤兵,保全实力。
    挟余威赶来的宇文泰,则乘胜追击。
    高欢带着大军撤离,命薛孤延断后。
    宇文泰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带兵奋力追击。
    那是个寒风烈烈的日子,薛孤延手持一柄大刀,立在芦苇荡的路口。
    手中的大刀,砍卷了一把又一把。
    脚下的尸体,堆成了小山包。
    边战边撤,宇文泰追过来,再砍,再撤。
    一路且战且退,薛孤延率领虎豹骑,生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当住了宇文泰的大军。
    戮战一日,宇文泰的手下,看到夕阳照射下的薛孤延,浑身被血浸染。
    鲜血模糊了他的脸,眼也早已杀红。
    薛孤延如一尊血色的巨人,立在夕阳下,身后金光四射。
    宇文泰的追兵,看得胆寒,不敢再往前一步。
    薛孤延终全身而退,未伤丝毫。
    这一日,薛孤延砍折了十五口大刀。
    “陛下,您说薛将军,能带兵否?”
    李德忠说完,问高纬。
    “能。”
    高纬回答的很干脆。
    随即道:“朕会派一个监军,看着平秦公,战前不能饮酒。”
    李德忠笑了,露出了一口白净的缺牙。
    武定七年的颖川长社城之战,薛孤延就是饮酒误事,让王思政攻占了他负责把守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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