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七年的颖川长社城之战,薛孤延就是饮酒误事,让王思政攻占了他负责把守的山头。
就因那次失误,薛孤延不但被大将军高澄,当凳子坐在身上羞辱,此后的薛孤延,就被人鄙视。
高家以后的几任皇帝,都没有再重用薛孤延。
不然,大齐,会多一个和斛律光比肩的异性王。
北城。
一条并不热闹的后街街道上,奉旨官带着两个小黄门,策马奔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
随从问了几个人,才打听到平秦公府的位置。
三匹快马,快奔后一下子勒住缰绳。
转头看向巷子口,那棵有些年头的柿子树。
“三柿巷,就是这里了。”
调转马头,一前两后三匹马,拐进了巷子。
路上,一个斜靠在石头上晒太阳的老者,来不及躲避,一匹马就从他身上飞跃而过。
望了一眼围墙长着青苔,有些暗旧的大门,奉旨官有点迟疑的敲门。
“平秦公。”
“平秦公接旨。”
又喊了一声,那扇黑幽幽的大门,依然没有开。
三人推门进去,院子里,一个晾衣的婢子,茫然的看着闯进来的三人。
“平秦公接旨。”
奉旨官卯足力气的有喊了一声,有点怀疑走错了地方。
“接旨。”
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从奉旨官的后面传来。
竟是那个依靠在石头上晒太阳的老者。
“她耳聋,不知道你们找我。”
准备接圣旨的薛孤延,望着那个晾晒衣服的婢女道。
奉旨管心里五味杂陈的念完圣旨。
原来是个被阉的黄门,怪不得不男不女,薛孤延心里骂道。
一磕头,地上传来当啷一声。
奉旨官吓了一跳,一个小罐儿,从薛孤延的怀里滚落出来,一下子摔碎。
“一个把玩的物件。”
薛孤延讪笑。
自从长社城一战,大将军高澄,就不准他再饮酒。
但奉旨官,分明闻到了一股酒味。
“陛下,兰陵王推荐的主帅,就是这个样。”
回到皇宫的奉旨官,向高纬汇报。
奉旨官心里想着,这次出征的主帅,肯定要换。
“呵呵呵。”
不想高纬轻笑来起来,十七岁的小皇帝,笑得眼角微颤。
高纬没有想到,老天都在帮他。
如果这次薛孤延领兵出征,打了胜仗,就是皇家的英明。
瓦砾泥土之中,发现了蒙尘的金子。
无人问津的老将,被他启用,这就是他的英明,慧眼识珠。
但,如果薛孤雁打了败仗,那举荐他的兰陵王,难逃其咎。
“哈哈哈………”
寝宫里,传出了让人心惊胆寒的笑声。
沉寂多年的薛孤延,率军从晋阳道,奔赴汾州。
临行前,皇帝让人转告薛孤延,要滴酒不沾。
不管怎样,皇帝当然希望齐国胜。
“放心,臣自有法宝。”
躬身坐在马上的薛孤延,一反往日的颓废,一身盔甲在身,竟是精神百倍。
花白胡须,在风中飘扬。
用马鞭指了指一辆马车,那就是他薛孤延的法宝。
薛孤延离开晋阳后,郑楚儿发现,高长恭一直在算日子。
还常常登上府中的高台。
站在高台上,高长恭遥望西北方向,看着天际出神。
“王妃,王似乎对天上的云,比较痴迷。”
翠柳笑着道。
“别离间我们夫妻,他痴迷的,只有妾。”
翠柳伸伸舌头,如画笑出了两个小酒窝。
郑楚儿没有告诉她们,高长恭这是在观天象。
郑楚儿心里,微微有点打鼓。
汾州离邺城这么远,尽管她的夫君,自小就有传说,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天才,能观天象,识气候。
真的像传说的那样吗?
薛孤延离开晋阳后,安德王高延宗,广宁王高孝珩,常常来兰陵王府,探望高长恭的“病”。
“四兄,现在已是冬季,汾州真的会出现雷雨?”
喝了酒的高延宗,有点不相信。
高孝珩拍了一下高延宗的肩膀,目光清亮。
“我们在和天赌。”
高孝珩优雅的呡了一口茶,声音淡淡,却语破天惊。
“如果上天,都站在我们这边,那真的是该换天子了。”
三兄弟在这个冬日的清晨,似是品茶,却是在规划着未来齐国的蓝图,商议着国家大计。
高长恭望着手中的茶杯,没有说话。
汾州的消息,其实通过暗金卫,早已传到邺城。
宇文宪并没有率兵出征。
但,小皇帝为什么要以宇文宪为饵,诱脸上起脓疮的他离开邺城?
目的只有一个,趁他不在,再次想拔掉他的眼中钉。
那是他的兄弟,甚至包裹包括皇叔冯翊王,和任城王。
“为了稳固他的帝位,小皇帝已经不择手段了。”
高孝珩沉默不语,现今在他们几个兄弟中,高长恭最有威望。
作为大司马,甚至可以调动一部分兵马。
要把高长恭支开,皇帝才好下手。
“四兄,高纬这等不相信我们,不如反了。”
高延宗跳起来,不避讳的大声怒道。
高延宗声音有点大,静静的坐在外面石凳上郑楚儿,忙四下观察。
却见西门落雁,竟站在窗子边。
“西门落雁?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西门落雁看到了郑楚儿手里的飞镖,这是要要他的命?
“别,教主,璇玑派圣子,在为教主的夫君望风。”
西门落雁一脸谄媚的忙拿出一样东西,那是证明圣子身份的麒麟玉牌。
“圣子?”
璇玑派三圣中的圣子,原来是这个西门落雁?
郑楚儿:“圣子,你潜伏到了本教主的府中?”
西门落雁一慌,急道:
“我是在苦等教主的唤醒,别人都被唤醒了,就我这个圣子,被遗忘在天边。”
西门落雁的邪魅消失,一脸的委屈。
“请教主分配任务。”西门落雁请求道。
郑楚儿望了一眼关着的门。
“以后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大齐最尊贵的人。”
“是,教主。”
西门落雁心中一喜,这是要变天了。
屋里的高长恭,此时望了一眼高孝珩。
在兄弟几人中,他的三兄,仁慈纯厚,爱民如子,封地上的老百姓,都感念高孝珩的恩情。
三兄的一言一行,颇有一个明君的风范。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三兄就是皇帝最好的人选。
“三兄,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高孝珩知道高长恭要说什么,忙摇头。
“四弟爱兵如子,德守情操,是我等兄弟的楷模。四弟是最好的人选。”
高长恭摇了摇头,帝王将相,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
他只想和自己的妻子,还有孩子们,快快乐乐的在一起,这般就足够了。
前世总是聚少离多,当然,他亏欠家人的,还不止这些,这一世,他要补回来。
“唉呀,你们两个推来推去的,要不这个皇帝我来当?”
“啪啪。”
两只手一起拍了过来,让高延宗无法躲避。
“我就是想当两日过过瘾嘛,你们就打我?”
高延宗委屈,他可是在梦里,经常梦见自己,在晋阳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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