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不黎

    
    黎麦的讲座安排在周五下午，榕大大礼堂挤满了学生，就连台阶上都坐着人。
    这样盛况空前的场面，在榕大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的。
    所以当黎麦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请吧，黎麦同学。”
    负责协调本次讲座的教导主任笑盈盈地做出“请”的手势。
    黎麦谦虚地颔首，暗暗深呼一口气，挺直后背走上讲台。
    台下，除了昔日熟悉的师长之外，最多的是年轻稚气、意气风发的学弟和学妹。
    这里面有人认识黎麦，虽然算不上熟悉，但黎麦在校时多少有过接触。
    当身边的普通人一朝登顶，她言行举止的说服力要远远高于伟人传记。
    榕大英才辈出，经常会安排功成名就的校友回来讲座以鼓励在校学子，而黎麦则是她这一届里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
    讲座分成三部分，前面两节是有关艺术创作和追寻理想的内容，黎麦提前准备得很充足，尽管面对这么多人还是有些紧张，但整体表现很好，赢得了不少掌声。
    最后一个环节，是提问环节。
    开始的问题都还正常，提问者和问题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但到了第六位提问者的时候，问题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学姐，你一直在强调自己的独立女性人设，但据我所知，你当初在校时不仅做过小三，而且还做过有钱人的地下情人。因为你，一个好好的家庭被破坏了，当事人坐牢的坐牢，死亡的死亡，你是如何做到漠然处之的？”
    兴许是对方问题过于尖锐，现场竟然没有人及时制止，等到主持人发声阻拦时，对方刚好说完。
    台下响起一片嘘声，那些亮晶晶的兴奋的目光刺目又直白，像箭一样扎在黎麦的脸上。
    教导主任拿起话筒，面色铁青。
    “你是哪个系的？谁允许你问这样的问题？！保安！”
    提问的女孩目光咄咄地盯着黎麦，答非所问，“你是不敢回答吗？”
    话音未落，已经有两名保安从过道挤进来，想要把人带走。
    提问的女孩森然冷笑，“黎麦，你也不过如此，缩头乌龟。”
    礼堂里数百名学生此刻全都瞪圆了眼睛，纷纷看向黎麦，眼底的崇拜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怀疑，探究，嘲笑，轻蔑……
    而黎麦站在讲台上，面对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有提问女孩陌生的脸，往事如同老电影一样在脑海一幕幕回放。
    对于不相关的人而言，他们感受不到当事者的痛苦，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只记得那些耸人听闻的荒诞传闻，越是离谱越感兴趣，对真相丝毫不在意。
    他们并不关心谁，他们关注的只是流言蜚语里的故事。
    眼看着保安就要架住提问女孩的胳膊，迟迟未动的黎麦终于开口发声。
    “不需要大惊小怪，请二位保安大哥离开吧。”黎麦先是制止了保安的行为，然后缓缓道：“这位同学，虽然我不清楚你的身份和立场，但看得出来，你好像很了解我。那我想问问你，你刚才言之凿凿所说的那些事，你是亲身经历了还是眼睁睁看着它们发生过？”
    这几句话虽然不是十足的证据，可黎麦说话的气势和底气让现场安静下来。
    她镇定从容而且大方坚强，仅仅凭着外在的表现就能收获许多旁观者的支持。
    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许会脸红会窘迫会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但那样的她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提问的女生见黎麦毫不畏惧，自己的眼神反倒有些心虚。
    黎麦继续加码，随意说道：“现在换我来问你，据说你在校期间不仅脚踏几条船，还借了美丽贷，脸上动过刀，是不是真的？”
    “你胡说八道！”提问的女生激动到脸颊通红，说话时好像要跳起来。
    黎麦笑着摇头，“怎么这就急了？是不是做贼心虚了？被我戳到痛点了吗？”
    “你！你信口雌黄！”提问的女生急了。
    “你现在知道被人随意编排的感受了？”黎麦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