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泓这家伙,有点意思啊。
是真的看得准自己的心思,还是单纯的想继续呆在自己的船上,不想让自己回凉州?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折子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说出了这番话,范泓放松了很多,“折子上了有段时日了,有天和同僚闲聊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情,下官当时就在想,王爷堂堂大魏脊梁,一心为民殚精竭虑胸怀大才...”
“少拍马屁,说正事。”顾怀没好气的回头继续走。
范泓连忙跟上:“是,当时下官就觉得,王爷这么能做事的一个人,而且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回封地养老呢,肯定要在长安这个风云之地啊,上这封折子莫不是和何公公生了些间隙?所以下官就斗胆上了折子,一边打算和缓下王爷和何公公的关系,一边看看能不能让王爷留在长安,还请王爷不要怪罪下官自作主张...”
顾怀啼笑皆非,这个范泓,到底是装傻,还是真蠢?
这封折子上了有什么用?都察院现在是何洪的地盘,你一个何洪提拔上来的右都御史,替我这么个王爷说话,就不怕何洪给你穿小鞋?
再说了,就算自己真的和何洪有了矛盾,你一个没实权的右都御史,能和缓个什么关系?
不过要说范泓没什么政治嗅觉吧,他又能察觉自己不想回凉州的心思,而且居然敢为了自己上书...
如果这事是真的,也难怪范泓会心虚了,不过这也说明了范泓是真打算赌一把跟自己混...
这厮的赌性从哪儿来的?上次赌上瘾了?
现在自己的局面看起来岌岌可危,范泓不但不刻意拉远距离,反而还主动贴上来,这就有意思了...
范泓能不能发展成真正的自己人?
顾怀打算再看看。
他摆了摆手:“范大人也是好意,孤刚才其实也就是开开玩笑,范大人别紧张。”
“不过真要说起来,孤确实是不想回凉州的,长安这个花花世界啊...”
“王爷有何打算?”
“暂时没什么打算,”顾怀不动声色的加快了脚步,“走吧,去孤府上聚一聚,这最近闲下来,连喝酒都没得喝了,范大人今日难得休沐,正好与孤一醉方休。”
“但凭王爷吩咐!”
......
散去一身酒气,顾怀走进书房,先进来的是柳莹。
“那些在金玉阁外面摆摊的绿林好汉怎么样了?”
“他们...还在算账呢,公子,”柳莹有些苦恼,“银子太多了,清点不过来,可不清点又太怪了,他们现在还在一边谈生意一边数钱。”
顾怀笑了笑,心道果然是这样。
现金交易,如果是银票,那就简单多了,如果是现银,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点完。
对了,说起银票,不知道柳清那边怎么样了...
如果顺利的话,商号应该这两天就能开起来了吧?而且那批商贾也要正式往凉州发展生意了。
将这件事情记下,准备之后去问问,顾怀继续说道:
“得找人帮他们忙了,那么多银子想运出长安,太难。”
“那...多派些人过去?”
“直接过去的话,多半要露馅,”顾怀摇了摇头,“得让他们把钱点完,运钱的过程里再找人帮忙。”
他突然有了些想法:“这样,让陈好汉带人去牙行,让那些绿林好汉去牙行雇人,顺理成章的让其他人加进去。”
“然后就让他们和那些权贵谈条件了,不奢求太多,只要能用马车拉着银子出城就行,出了城应该会有人跟着,但在长安城里,他们不会出手。”
“好,公子。”
“等到出了城,让他们把钱分开放好,想办法分批带进长安城,我想想...”顾怀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没有睁开:“既然你那么喜欢在勾栏,那就放在勾栏吧,三教九流的人混杂,他们也好把钱带进去。”
听到了有解决办法,柳莹匆匆应下就想往外走,顾怀无奈叫住她:“别急,还没说完呢。”
待到柳莹重新回到桌案对面,顾怀十指交叉,双手放在桌子上:“长安的琉璃...我觉得还能再多卖些。”
柳莹立马眉飞色舞起来,配上俏美灵动的面容,让有些昏暗的书房一亮:“就说嘛,公子太小心了,那些人见到琉璃可高兴了,才不会管是谁卖的呢,长安贪官那么多,公子都查到了,不坑他们一把...”
顾怀点了点头:“确实,就这么办吧,多派些小队出去,就这两天,把琉璃卖遍长安,后院不是烧了很多出来了么?抓紧卖完,别让金玉阁的琉璃卖出去,只要这些天卖琉璃的多了...金玉阁的货就得烂手里。”
柳莹点点头:“公子,我知道了,这就去...”
“别急...”顾怀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对柳莹风风火火的个性实在是没办法,“我还有些想法,今天那个摊子上,有两个和尚为一个琉璃争起来了,他们是真有钱啊...你说咱们能不能坑一把和尚道士?”
柳莹直接愣住了,她不像顾怀那样对宗教有成见,反而是有些敬畏的,前些天还去求过佛呢...
“公子,这样...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咱们专门找有钱的坑,那种小寺庙小道观咱们就不去了...”
“可佛祖,佛祖会不会怪罪啊?”
“怎么可能会怪罪我们呢,你想啊,”顾怀脸色温和,循循善诱,“咱们坑钱来干什么?又不是自己花,咱们是为了百姓啊,那些假和尚藏在寺庙里吃肉喝酒,还一边骗百姓们的钱,咱们这是在做什么?是替天行道拨乱反正啊,你说是不是?”
柳莹被说的有些晕,被顾怀忽悠了一顿,恍恍惚惚的出了门。
她总觉得有些道理,可又有些没道理。
可那些和尚...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叫一下陈伯。”
柳莹收回心神,脆生生应了一声,管他的呢,只要公子说是对的,就是对的!
她开开心心的叫了一声门外的陈伯:“陈伯,公子叫你呢。”
陈伯和蔼的笑了笑,有些驼背的身影跨过门槛。
一过门槛,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去找司礼监陈公公,告诉他...”
“查!范泓给何洪上的折子到底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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