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了油脂的孜然香猛地钻进了宁维则的鼻孔。
原来彭郡守所说的小茴香,正是具有独特风味的孜然。
锅里香酥软烂的羊肉正冒着热气,等待食客的检阅。用宽油煎到金黄的土豆片,外皮脆香,内里绵密。一圈圈鲜嫩的洋葱,给羊肉增添了复合的辛香,再配上孜然……
都不用放进嘴里,单凭眼睛看一看,宁维则都能想到这炕锅羊肉到底有多香。
赵安歌看着宁维则直勾勾的眼神,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夹了块最肥美的羊排送到宁维则的碗中:“光看可看不出味道来。”
彭郡守看着赵安歌的动作,像是盯着鱼的猫儿似的,眼睛里差点放出光来。
赵安歌不理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也夹了一块。
羊排甫一入口,宁维则就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外皮酥酥脆脆,油脂中包裹着一层细碎的孜然粉,是种有层次的酥香。
而内里却是软糯到一碰就要拆骨,只消轻轻嚼上几下,就会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羊肉里更是没有那种令人生厌的膻气,反倒满是淡淡的奶香。
彭郡守又及时地解说起来:“咱们西平郡,特产的就是那种小尾羊。这第一楼更是精挑细选,用的都是五个半月的羔羊,吃起来不光极嫩,还有种奶香气。”
看宁维则吃得开心,赵安歌也有着些微的喜悦:“味道不错。”
得了赵安歌的夸赞,彭郡守的话更多了,一路吃下来,宁维则倒也不觉得他陌生了。
酒足饭饱之后,彭郡守摆了摆手,让侍从撤下饭菜换了上好的茶水,又屏退了左右,这才准备正式跟赵安歌交谈。
“王爷,这城?”话一问出口,彭郡守反倒有些患得患失。
赵安歌知道他的意思:“地形我已勘察过了,只待宁姑娘的筑城方案一出,我便报给陛下。”
彭郡守突然眼圈一红:“若是大哥当年……”
赵安歌拍了拍彭郡守的肩膀:“慢慢来,早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彭郡守重重地点了点头,转头把眼角的小水珠拭了下去,又变得笑眯眯的:“王爷,宁姑娘在城中,可需要我派人护卫?”
虽然是在问赵安歌,可他的眼神却正对着宁维则,眼中满是探究。
宁维则对这种眼神一点都不陌生。
前世跟闺蜜们吃瓜的时候,闺蜜们聊起八卦时,眼中就是这般发亮。
想到这里,宁维则不禁有点好笑。堂堂一郡之主,爱好居然是讲八卦?
赵安歌许是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出,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倒是站起身来不怀好意地微笑了一下:“彭郡守,想必是公务不太繁忙吧?”
彭郡守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吃瓜的正主可是个不好相与的,登时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这不是为了给王爷接风,我才特意抽出时间来的。”
赵安歌却不听他解释:“既然彭郡守也这么说,那筑城的后勤事宜,到时说不得要交给郡守协理一二了。”
彭郡守满脸痛苦地一拍脑门,小声嘟囔起来:“早知道就不多这个嘴了,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个脾气呢?”
宁维则在旁边看得好笑,却也明白了赵安歌和彭郡守的关系,确实是要比普通的上下级更为亲近。如若不然,彭郡守不会当面八卦自己和赵安歌的关系,赵安歌也不会轻易就把后勤这种命脉交到旁人手上。
“走吧。”赵安歌也不看彭郡守那浮夸的表演,回头对着宁维则伸出了手。
宁维则倒是不太好意思,快速地站起来,对着彭郡守拱了拱手,跟着赵安歌走了出去。
赵安歌在西平郡,居然置办了个院子。
宁维则看着那长年闲置的三进三出,一时不知该说身为王爷的赵安歌到底是节俭还是铺张。要说节俭吧,长年在这里空置一个院子。可要说铺张吧,这三进的院子又配不上他的身份。
赵安歌看着宁维则又站在门口发愣,笑着牵起了她的小手:“进来吧,门口风凉。”
“要不要叫人给你按一按?”赵安歌知道宁维则挺喜欢上次那个大婶的按摩手艺。
宁维则摇了摇头:“不用。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不如商量一下筑城的事?”
她心里还是惦记着要赶快把城筑起来,之后好去忙自己的事。
赵安歌揉了揉她的头顶,琥珀色的眼中流淌着宠溺:“好,都听你的。”
二人进得书房,阿吉奉了茶,便退到了外边守着门口。
绘有地形的卷轴正平铺在书桌上。
宁维则转到书桌正面,低头瞧了瞧,眼中喜色连闪:“这是你准备的地形图?”
“对。”赵安歌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平平淡淡地解释着,“我想着就算不是你来筑城,这地形图也把绥州的情况摸得更清楚些,对战北蛮时更有利。”
宁维则半俯下身子,细细地查看着。只是上面有些符号看不懂,她只好向赵安歌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赵安歌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桌面上:“这个符号是山,这是密林……”
“所以,你已经想好要在什么地方筑城了吧?”宁维则看他熟稔地解说着所有的地形,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嗯。”赵安歌犹豫了一下,在一个地方又敲了敲,“这里。”
正要继续说下去,赵安歌却发现宁维则的眼神并没有放在自己的手上。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赵安歌的侧脸。
自从进了绥州之后,赵安歌一天里要有半天以上都在马背上度过。辛劳之下,他脸颊的线条比往日更加凌厉,有如刀削斧凿般明晰。
冷峻异常的外表,配上温和柔软的声音,这种反差让宁维则一时沉溺其中,根本移不开眼睛。
赵安歌意识到她在看自己,突然感觉手心有点出汗。他只觉唇齿间满是燥意,不由得轻轻地吞了几下口水。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只会让房间里暧昧的意味更加明显。
灯火毕毕剥剥,跳动几下之后忽然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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