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挤满了看笑话的监生,嗡嗡嗡,像堆无头苍蝇,徐平低头专心整理被褥行李,脸上波澜不惊,说实话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木木然。
“哼,这厮平日自诩心学传人道貌岸然,不料竟是脚踩两只船的投机钻营之辈。”
“呵呵,我心光明夫复何求?真令阳明公蒙羞,人品卑劣,才高八斗又有何用?”
“与其同窗,真乃吾辈之耻。”……
嘈杂声越来越大,更有好事者跃跃欲试,抡胳膊挽䄂准备冲进去胖揍徐平一顿。
撂下行李,徐平眼冒寒光一扫众人,“光咋呼有屁用,想动手尽管上,呸,没胆色的怂包,老子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不过临死前也要拉两个垫背。”
众监生倒吸凉气,嗫嚅着无一人敢上前。
僵持间,人群中传来重重地咳嗽声,众监生垂首闪开一条道,张居政脸色阴沉地负手进来,用眼一扫众人,“功课都做完了,在此凑什么热闹?”
哗,众监生立刻垂首肃立,唯唯诺诺后退,刹时便走了个干净。
“呵呵,倒有三分倔驴脾气。”张居政死死盯着徐平,“蔫了?就这么被打趴下了?”
徐平梗着脖力,额上青筯暴起,“我怕过谁,这一百来斤大不了和他们拚了。”
张居政颔首捋须,“不坏不坏,是个蒸不熟砸不烂的铜豌豆。”顿了顿,又说:“我来问你,可知这次失败的原因?为何此次倒严,你外公一直未现身也未上书?”
徐平低头半晌,抬起头道:“原因再明显不过,严家对我们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处处快半步,而我们却是盲人骑瞎夜半临深池,不翻车才怪。”顿了顿,又道:“至于我外公,那老头是个滑头,关键时便缩回去明哲保身。”
“吁……,徐阁佬若知道你如此看他,非气得吐血不可。”张居政说:“呵呵,这天下能看懂他的又有几人,我敢断言,将来搬倒严氏者,非徐公莫属!”
徐平一怔,下巴颏差点掉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
张居政从䄂中拿出一份公文扔给他,“好好看看,这可是徐阁佬腆着脸去求严世帆上书皇上,才保住了你的功名,呵呵,知行合一、实事求是……,说时容易做时何其难……”说着,张居政拂袖而去。
徐平呆呆地打开公文,只见上面写道:……查监生徐平虽有构陷大臣之嫌,但念其年幼无知且一心为国,故暂保举人功名,除名国子监,三年不得参加会试……”
张居政的一番话,对徐平打击颇深,自以为是穿越者,学识见识高古人太多,孰不知在人情世故复杂的宦海之中,自己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雏……
………………
两年后。
一辆赴京赶考的马车上,李春芳拉着徐进又问:“后来,徐平后来咋样了?”
“能咋样?”徐进翻个白眼,“先是被祖父抓回府挨了顿揍,然后被关进书房,要求他在三年之内,把本朝开科以来的优秀策论背得滚瓜烂熟。”
“切,何需三年?凭他的记性一年足够了。”
“嘿嘿,错!人家仅用了两个月。”
李春芳:“叹为观止,以后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再也不会奇怪了,呵呵,但愿这次进京能见到他……”
徐进掩口失笑,“李兄,恐怕你是见不着了。”
李春芳愣了,“为什么?”
徐进目视远方,悠悠道:“自从上回摔了跟头,这家伙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变得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先前的轴劲无影无踪,嘿,这不月前,他替严松写了篇青词呈献皇上,皇上龙颜大悦重赏严松,严松一高兴直接命吏部点了他个福建延平推官的差事。”
延平?!徐平真是命运多舛,刚脱虎口又掉进狼窝。李春芳倒吸口凉气。
延平位于闽北位置,而且多是山区,贵为知府连轿子都没法多坐,常需骑马,而推官更是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因为它专管司法以及各类刑事案件。
所谓路烂水碱人难缠,延平恰巧完美符合这些条件,此地大案要案频发,且其司法系统的下属官员大都由本地人担任,包庇徇私,关系错综复杂,治安十分难搞。由此可以看出严松升他官时候的良苦用心。
嘿!李春芳笃定,不过二十出头的黄口小儿徐平,会被地头蛇们排挤地很快卷铺盖卷滚蛋。
阳春三月,北地乍暖还寒,天空盘旋几只飞鸟,土地上冒出嫩芽。
徐平打了个寒战,裹紧棉袍,回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南门。嘿,就这么灰不出溜地上任了,一个送行的亲友都没有,混的是有点惨。
徐階鄙其为人,嫌他这几年与严府过从甚密,毫无骨气。所以只托人送来只毛驴。
杨博更直接,干脆不闻不问把他当成空气。
至于那些有过交情的监生,更把他视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倒是严世帆还讲点交情,送了个家丁和护卫,不过家丁是位六旬老头,护卫却是位姑娘而且还姓仇名敏,是已被革职的大同总兵仇峦的侄女。
真是恶心叫恶心他妈,恶心到家了。
仇敏忽然指向驮着行李的毛驴大笑,向家丁说:“严……严大叔,你瞅瞅它一脸轴像,可不正和咱们徐大人一模一样么?”
“咳……咳咳咳。”家丁憋红脸,拼命止住笑,“姑娘说笑了……”
徐平拉下脸,瞪着仇敏,“别太过份,小心我尥蹶子踢死你。”
“哟哟,我好怕!”说着仇敏狠抽毛驴一鞭,毛驴吃痛挣脱家丁手中的缰绳绝尘而去。
徐平暗叫不好,转身冲她道:“姑奶奶还不快追,吏部的公文、官印、盘缠都在行李中,若丢了可真特么玩完了。”
谁料仇敏满脸不再乎,环抱双臂道:“和姑奶奶有个屁关系,东西丢了,大家正好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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