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赵忠此时心中疑惑。
他马上想到了郑浑,定是郑浑来找他之前先去寻了阳球!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同时他脑海之中又闪过数个想法。
首先闪过的便是杀了郑浑一家。
只是这很快被他否定,因为若被发现郑浑死于自家宅中,那便是人赃并获,不再是一封证词之事。
其次,就是带上郑浑一家从后门走。
方才死士所言,阳球乃是带人堵了大门。
有了决断,他当即让死士带上三人离开屋子。
众人快速到了后门,但是死士刚一打开后面便迅速退了回来。
后面外,也已有中都官徒隶堵住了门口,而且领头之人是杨琦。
这一下赵忠被前后夹击,已无路可走。
此时死士们齐齐望向赵忠。
是战是降,就等赵忠发话。
“把人押入屋中,其余人随我去前面。”赵忠做了决定。
既不是战,也不是降,而是选择去和阳球正面对峙。
此处是他的私人府邸,他只要咬死郑浑不在府中,量他阳球也不敢硬闯。
“吱呀~”
府邸的门打开,赵忠带着两个仆人走到门口。
此时门外火把一片,阳球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近百中都官徒隶把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阳校尉,你率人围我府邸,意欲何为?”赵忠望着阳球,厉声质问道。
阳球马上拱手,淡然回道:“我接人举报,说刺杀万岁亭侯之人郑浑进了这间府邸。”
“那恐怕阳校尉要失望了,我府邸有护卫把守,并非见到有陌生之人进入。”赵忠同样淡然回道。
“行刺之人怎可能光明正大而入,自是偷摸进去的,又岂能被赵常侍知道,有或没有,我带人进去搜查一番便知。”阳球接着道。
“阳方正!”赵忠脸色霎时变冷,沉声道,“此乃我私人府邸,岂是你说搜就搜?!”
他这话说完,身后屋内霎时间冲出十余持刀死士。
“赵常侍莫不是心中有鬼,才不肯让我进去?”阳球意味深长道。
“一派胡言,今日你阳方正没有天子诏令,我看你敢不敢硬闯我府邸!”赵忠说着挺直身子。
他可不是平头百姓,而是两千石的中常侍,虽说因病告假,但他的府邸,也不是他阳球可以随意搜查的。
阳球冷笑一声,接着真就从怀中拿出一份圣旨来。
这并不是杨琦给他的那份,而是他来之前去皇宫请来的。
在郑浑前往赵府之前,他就已经拿着郑浑的证词进宫面圣,刘宏见到证词后脸色阴沉。
然后,他火上浇油,向刘宏禀报了赵忠在邺城的房屋超出逾制,且到处搜刮钱财为自己建造府邸之事。
刘宏彻底暴怒,令他即刻捉拿赵忠。
赵忠愣住,随即大喊道:“不可能!那是假的!”
阳球哪还跟他废话,大手一挥,中都官徒隶已经冲了进来。
“你们敢!”赵忠开口呵斥,妄图吓唬住这些徒隶。
可事实证明那根本没用。
自打阳球上任后,这些徒隶跟着阳球那就叫一个雷厉风行。
反正阳球每次出发前都与他们说得明白,出事他一人负责,但若是干事时不往前冲,那司隶校尉府明日便对你关闭大门。
那些死士有几个抵抗了一下,但面对巨大的人数差距很快就被控制住。
这些徒隶进去之后,直接开始搜索起来。
很快,郑浑一家就被找到了。
屋外的死士负隅顽抗,直接被就地击杀。
郑浑的妻儿被带走,郑浑则被押到了阳球面前。
看见郑浑之后,阳球冷哼一声,接着道:“赵忠,你还有何话说?”
赵忠脸色几度变幻,但最后还是开口道:“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赵常侍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带走!”阳球大手一挥,徒隶直接上前把赵忠拿下。
……
玉堂殿。
刘宏手按颞颥。
此时殿内仅有他与曹节二人。
在他令阳球去抓捕赵忠后,曹节已在此为赵忠求情了近半个时辰。
但是刘宏气虽消了一些,但仍对赵忠极为不满。
只因赵忠刺杀杨明之事,性质比当初杨明刺杀王甫更加恶劣。
那时杨明尚有大义,赵忠有什么?不过是一己私利!
如今北部边郡好不容易安静了半年,杨明一死,又不知会生出多少祸患来。
就在此时,蹇硕匆匆入殿。
“陛下,阳球在赵忠府邸搜捕到郑浑及其妻儿,现已将其押入雒阳狱。”蹇硕跪地禀报道。
“好一个赵忠!”刘宏消下去的气瞬间又蹿了上来。
这下人赃俱获,曹节再怎么说情也是白搭。
“陛下,奴婢奏请剥夺赵忠爵位,将其降为小黄门。”曹节开口道。
刘宏闻言死死望着曹节。
曹节早前不顾一切赎回曹破石已令他不满,如今这样还为赵忠求情,真不怕他天子一怒?
当然他此时也有些好奇,他自然知道新宦与旧宦私底下的斗争。
如今赵忠有难,曹节冒死维护有些不合情理。
曹节伏地,开口道:“陛下,王甫已死,奴婢年事已高,恐无多少时日,若赵忠再去,又还剩多好奴婢能够真心伺候陛下?”
此时他已不顾蹇硕在场,直言不讳。
不过他这句话让刘宏沉默不言。
曹节先前是在为赵忠求情,但此时,是在提醒。
他刘宏毕竟是依仗宦官才得以重掌皇权,而宦官再嚣张跋扈,也不过是皇权的延伸而已。
离开了宦官,他拿什么去抗衡那些士人?
难道他要又重用那些可能威胁到皇位的外戚吗?
蹇硕此时并未说话,如今杨明已死,他在外廷助力已失,要极力低调。
“你们先下去吧。”刘宏放下手,开口道。
曹节的提醒很及时,可若仅仅只是除去爵位,士人必然不肯善罢甘休。
杨明如今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他还得思虑一个更为稳妥之策。
……
星月皎洁,船向西行。
一支船队正向西行,绵延的船队首尾一里多长,正是杨明一行人。
王修站着,杨明则躺在他的靠椅之上。
此时两人正望着河南岸的雄关,成皋关。
此关高约十丈,犹如天堑一半卡住黄河南岸西进雒阳之路。
当然此关还有一个更为人所熟知的名字,虎牢关。
或者因为汜水是关前的护城河,又被称作汜水关。
“不知此时雒阳城内局势如何了。”虎牢关遮挡了北望的视线,杨明不由开口道。
他们虽谋划了诸多,但毕竟还在船上,并不知道城中的具体情况。
“主公不必担心,即便郑浑失败,与主公而言也并无损失。”王修开口回道。
事实却是如此,郑浑等人成功最好,失败了,就当是杨明用假死安全回到了雒阳。
“那你怎么也面有担忧?”杨明笑着问道。
“主公昔日为何要杀王甫,而不留于天子决断?”王修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杨明道。
“天子不一定会置王甫于死地。”杨明回道。
不过等他说完,他再看向王修,似乎也知道王修担忧的是什么。
天子不一定会置王甫于死地,也不见得会置赵忠于死地。
不过他却摇了摇头。
“主公这是何意?”王修不解道。
“若赵忠真被抓,他必死无疑。”杨明回道。
“为何?”王修还是不解。
“因为抓他的人是阳球。”杨明接着回道。
阳球,字方正,幽州渔阳人,天性严厉,喜申不害、韩非学术,当世酷吏。
年轻时,郡中有官员辱其母,他纠集数十名少年将官吏及全家杀死,得以扬名,被举为孝廉并入了尚书台。
其精通典章制度,起草奏章为尚书们推崇,官至九江太守,但因行事风格过于严苛,几经沉浮。
他为议郎时,正值曹节、王甫等人奸恶肆虐,玩弄权术,煽惑朝廷内外,他就曾拍着腿发愤道:“若阳球作司隶,此曹子安得容乎?”
如今,他便是司隶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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