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是天黑,就在警队众人赶到第三位死者——水电工满盛的家里的时候,就发现那在丈夫死去之后独居的中年妇人,已然不见了身影,吴队长无奈之下,只能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哦,满家媳妇儿啊……三个月前,好像去她儿子念大学的城市了。听说她儿子今年大学毕业,在那儿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后她就把这房子给卖了……只是不知道为啥到现在也没人进来住。”
邻居说完便关上了房门,留下众人僵硬地点点头。
这一天下来,接二连三地没有任何线索,实在是让人失去信心。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许就侧面印证了江涯等人的猜想是正确的——有人正在一步步地消除着当年留下来的线索试图掩盖八年前某件不能见光的大事。
“时间太晚了,受害人家属对我们的探访已经感觉到了一定的疲惫和烦躁,还是先回去吧……”看着茫茫夜色,吴队长叹了口气,爬上面包车。然而昏暗的灯光下,翻阅着卷宗的手并没有停下,细细密密的字仿佛蚂蚁一般爬在众人的心头,带来撕咬般的疼痛。
“三天前,你们应该去过死者顾佳慧,顾院长的家了吧。”吴佳挠挠头发,抓下来一大把,不禁叹气——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还是因为秋天的缘故,这脱发是越来越严重。
旁边,副队长刘崇点点头:“去过了。但是我们发现顾院长家……并没有别人。她没有生儿育女,似乎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同时,她的丈夫五年前就跟她离婚了,目前供职于甘南市某区政府,两人之间因为孩子的问题,似乎没有什么来往……”
“那么她做福利院院长,是为了弥补自己不能生孩子的遗憾么?”吴佳阖上了卷宗,微微皱眉。
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彼时毛小天和阿木博士已经在翻阅着白天搜寻过来的,这几天大量购买汽油的人物名单,并一一核对汽油去处和用处,而马尔斯竟然也没余回酒店休息,撑着下巴在等待,似乎想跟众人说什么。
“怎么了,还不回?”
“哦,马尔斯说白局长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想等大家都到了再说。”
“有什么情况吗?”吴佳显然有点迫不及待。
马医生点了点头,在案件分析板上贴上了尸检中拍摄的几张照片——
“除了正中心脏那一刀,以及白局长腹部被拳头击中的青紫伤痕,我们在尸体上并没有发现更多的可供参考的痕迹……但是从那把刀刺入白局长胸口的角度和深度来看,犯人的身高不足一米七,体重不足一百斤……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是个女人。”吴队长抿了抿嘴唇,神色苍白地得出这个结论:“一个女人,杀了八个人吗?”
一旁,阿木博士微微摇头:“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杀死白局长的和杀气前七名死者的,是同一个凶手。”
吴队长沉默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指尖微微划过那张伤口触目惊心的照片,道:“我只是很难相信,是多厉害的一个女人,才能够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在一个警察局长毫不反击的情况下,杀死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难道,她是跟我一样经受过什么训练吗?警校毕业的学生?军校毕业的干部?但那些人跟白局长能有什么恩怨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此时,江涯和陈玉发所乘坐的飞机,已经在这座整个华夏最繁华的城市落地。夜晚的霓虹比璀璨的星空更加闪耀,两个人皆是轻装上阵,只背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然后拦下了一辆出租。
出租最终停在当地的警察局门口,大门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将军联系过我了,由我带你们去关押邢战铭的监狱。”
最繁华的城市里,最灰败最森严的一个角落,远远看过去不过是一处荒山,然而走近的人却会发现这里别有乾坤。高高架起的电网,三步一设的警卫,每一处都昭示着到底关押着到底多么重要的人物。
“邢战铭就在这里么?”
“是的……另外,之前由黄金22抓获的一些罪犯,也都关在这里,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带你们顺便见一见。”
江涯愣了愣,半晌,微微点头:“多谢。”
封禁的铁门缓缓拉开,发出厚重的声响,狱警们微微侧目,看着这两个陌生的从未见过的男人。那个失去左臂的看上去很年轻,大概才二十出头,生着一张清秀好看的脸,但是行止之间,却好像有着淡淡的疏离和杀气……而旁边那个小麦色皮肤的中年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军人的气质非常浓重,但是五官上却又有点精明和油滑,看上去很有点聪明。
“从这里下去到邢战铭的牢房,要经过五道防护阶梯与铁门,每一道铁门都有三十位以上的密码禁制,所以安全程度是非常之高的。”
年轻人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似乎并不觉得眼前的东西非常新奇,这让负责带路的中年男人,有些奇怪。
输入第一道三十位密码,铁门之后出现了一批完全不同的狱警,他们看上去更加强壮和敏锐,这让年轻人微微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刚刚那些门口的狱警,跟这一批比起来,可以算得上是新兵蛋子了……看来越往后,会越有意思啊!”
带路的中年男人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当然,这里可以说是这个国家最安全的地方了。”
等穿过接下来的几道门,陈玉发的眼睛瞪得是越来越大——这旁边站着的狱警,估计随便拉一个出去,都能干掉两三个普通特种兵了吧……然而江涯却渐渐淡定了下来。年轻人环顾四周,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熟人太多了,让人不舒服。”
——胶城。
介于阿木博士忍不住点燃的香烟,马医生和毛警官分别摇下了自己旁边的车窗。阿木博士瞧见了,微微叹气,掐灭了烟头扔出去,然后瘫坐在副驾驶上歪着脑袋道:“江涯那小子,应该到首都了吧!”
“嘿嘿,那小子好福气。”毛警官乐呵呵:“首都的那个监狱,连我都没得到机会去看过,却被他白捡了去……也不知道能见到多少厉害人物,真叫人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阿木博士晃晃脑袋:“等你哪天犯了事儿,也得被关到那里去。”
“我呸。”毛警官啐了一口:“你才犯事儿呢,你全家都犯……”
“小心——”阿木博士忽然尖声叫喊,众人就看见车前,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车子一个打横急刹,在湿润的道路上划出鲜明的轮胎痕迹,众人慌里慌张下车,只见轮胎一片血红……车前,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已经没了意识。
“卧槽……赶紧的,120.”毛警官顿时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这简直是有生之年系列有没有,自己居然会撞了人?
路灯昏黄,众人只能看见汩汩的鲜血从女孩儿的下半身流下……马尔斯情急之下掀开了那沾满了鲜血的白色长裙,然后犹如冰塑一般,愣在了当场。
“怎么样了……”毛警官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马医生勉强站起身,回头看了他一眼:“她……这姑娘,怀孕了……”
言下之意,看眼下情况,这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
一股冰冷的痛楚涌向毛警官的心脏,顿时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马医生复又蹲下身子,试图检查女孩儿身上是否还有别的外伤,只是神色越来越严峻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大概因为是凌晨,路上没什么车子,所以救护车赶来的很快。
“什么情况?”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医生,神色冷然,一副质问的模样。
毛警官顿时紧张,还是阿木博士稳得住场子,道:“我们刚从警察局出来,工作了一夜,没看清楚路上忽然有个姑娘闯了出来。”说着,出示了自己的警官大学教师证件。
不想,女医生却好像全然没有看见似的,只一边指挥着人将地上的姑娘搬上救护车,一边骂骂咧咧:“这姑娘的孩子要是保不住,我看你们一个也别想跑。”说罢,便扯着毛警官上车,后面,马医生和阿木博士开着警局的车,无奈跟随。
一个小时,就在手术紧锣密鼓正在进行的时候,柳老师和灰蛇匆匆忙忙披着外套赶到了——只是身后还跟着几个小的。
“你怎么把孩子们也带过来了?”
“非要过来,尤其是毛柑,听说自家小叔叔撞了人,心里害怕。具体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啊?”柳老师无奈。
阿木博士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那姑娘的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
“你们怎么会就撞了人呢?”
“谁也不知道会有个姑娘忽然冲出来啊……也没下雨,居然还打了把伞。”
手术室外面,毛警官抱着脑门儿,整个人几乎团在了椅子上,灰蛇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头:“会没事儿的,别担心。”
毛警官始终没有说话,眼眶子红红的——那是一个尚未出生的幼小生命,马尔斯说最多三个月,却就这么没了,这都是自己的错……
时针渐渐指向八点,转眼间太阳都已经老大,阿木博士拜托了马尔斯和柳老师看顾毛小天,自己先往警局赶去了——今天白局长夫妇的儿女就能从国外赶回来了,自己必须到场调查。
是以,当手术结束的时候,阿木博士并没有看到那姑娘被推出来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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