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吴队长的心脏也好像被什么给扼住了似的,有些激动和惊惶地看向单面玻璃对面,她知道,毛小天就在那里,而这个年轻人正在等待着能够扳倒寰宇生物的线索。
看到这里,阿木博士微微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毛警官的肩膀,道:“我来处理。”就看见他揉了揉自己苍白疲惫的脸,变脸似的拧出一丝不甘心的神色,朝着外面走去,等经过楚家诃身边的时候,更是将眼神中的怒火加强了几分,看的楚先生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那感觉好像是在说——瞧瞧,我寰宇的律师,可是战无不胜的,你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用。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黄金22正在针对己方,所能够依靠的,不过就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寰宇罢了。
然而,等阿木博士推开吴队长和安教授所在的房门的瞬间,他的脸上,便又立刻换了一副表情,适才的不甘于怒火顷刻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点的云淡风轻:“既然这样,二位大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回去,警方也会予以配合,保证二位的人身安全,至于……樊律师您口中所谓的,这些年来足以用来起诉寰宇的材料,我们想请问,由谁出面作为原告呢,有谁能够顶得住偌大一个寰宇以及背后黑手的压力,保证不倒戈相向呢?”
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坚定彼此的信心,半晌,樊律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这是这八年来,我们派出的……牺牲者……”
“牺牲者?”阿木博士的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一下,指尖不知为何有些颤抖似的,不情愿地拿起了那张轻飘飘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面容如此熟悉,恬静却又悲伤,好像月色下被窗帘笼罩的阴影,浓郁的化不开:“是医院的那个女孩儿……那这么说……”
“没错,车祸不是一场意外,是我们策划的……我们需要你们主动注意到我们,主动从我们的身上开始挖掘线索,只要我们处于被动,寰宇的人就不会怀疑……八年了,我们等了八年,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物来到这里,而错失了这次机会,也许希望的案件,便永无昭雪之日了。”
话说到此处,阿木博士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你们一直希望我们能够主动注意到你们,并为此做了无数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事情……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怀疑,在这过去的一年里发生的这么多无头连环杀人案,正是你们所为?”
“你们有证据吗?”樊律师昂起了高傲的头颅,尖尖的下巴彰显着这个女强人几年来在律师的战场伤唇枪舌剑的锐气,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又浅浅地笑起来:“你们可以放心……只要希望的案子大白于天下,你们想要的凶手,也自然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又或者……”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透什么似的:“你们根本不在乎八年前的真相,也只是想要破掉连环杀人案的一群庸碌无为的警察。”
“庸碌无为?”阿木博士眯了眯眼睛:“我们跟你们不同,我们没有对这个社会失去希望,所以不会变成你们那样的豺狼虎豹,不相信法律,不相信正义,以为只有靠自己的手才能够复仇……”
“难道不是吗?”樊律师忽然提高了声音,一步步逼近阿木博士:“八年来,多少人已经遗忘了当初发生过的事情,多少真相已经被尘封在历史的尘埃之下,如果不是我们还在坚持,如果不是我们身先士卒,如果不是最后还有一些人持有一点点的良心,你们,所谓的黄金22,难道会来到这个国境边上的城市吗,会有高层的人把放在这里的目光,投入到dupin之外的东西上吗?”
一翻铿锵有力的话,竟然将向来巧舌如簧的阿木博士说的一时语塞。
“你们不会……”女人继续道:“如果不是因为这起连环杀人案,名震天下的黄金22,也根本不会知道在这华夏大地上,在这边境上某个并不够繁华的城市里,在曾经罪恶的黑手上,湮没过那么多年轻的甚至年幼的生命……我承认,那些所谓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罪大恶极,但是你们也必须承认,他们杀的,都是该死的人。”不愧是寰宇的王牌律师,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这世界上,其实没有我们可以评判的生死。”阿木博士忽然平静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就好像看着那些年热血上头的黄金22:“人生在世,谁也不比谁高级,他们是否该死,也不能由我们单方面论断,但其实……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你,黄金22杀人的时候,大约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并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生死。”
审讯室内,忽然落下了一地寂静,单面玻璃之后,毛警官的神色也说不上好看——蔑视生命这种事情,大概只有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自己才能有所觉悟吧。
看着有些尴尬的年轻人们,安教授忽然笑了笑:“你们啊,不必过多苛责自己,只要做到如今这样就可以了……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在我看来,其实是眼光。我当初选错了一个丈夫,如今只有靠着更多的事情才能够弥补,你们可不要让自己后悔才是。”说罢,缓缓起身,理了理微微翘起的裙摆:“医院里的姑娘,你们可以叫她苏杨,她是这八年来,对自己最凶狠最残忍的人,也是十三年前,慧光福利院从杜寰宇手下活下来的仅有的女童……希望的孩子们,有着疼爱他们的父母,尚且遭受了无数荼毒,就更遑论慧光里面,那些无依无靠的幼小生命了。十三年前,那还是第一批,人数不多,手段也还没有八年前那么狠辣,所以苏杨活了下来,只是这一生对于她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她唯一想要的,不过是杜寰宇去死罢了。”
“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杜寰宇的吗?”
“不,是杜寰宇的儿子的……那是一场qiangbao,惨绝人寰,苏杨被打的浑身都是伤口,但她还是撑了下来,给我们拿回了那天晚上的视频。视频在哪里我不清楚,你要去找她要。”
“我明白了。”阿木博士郑重地点点头:“虽然很难描述我现在的心情,但是还是要多谢安教授八年前的援手,救下了一些人,然后在今日,让恶人们无处遁形。”
“我有什么好感谢的……我所做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有点良心的人都会做的。”
“但是那些人,却没有您这样的勇气。”
女人微微笑了笑,目光在桌上的照片上掠过:“好好的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不要让牺牲者的牺牲,白费。”
看着那两道窈窕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吴队长紧紧握住了桌上的那张照片——她没有敢问,她不敢问白局长为什么也会死,事到如今,她早已经明白,大约八年前那些惨绝人寰的血案之后,也有白局长一双黑手。而阿木博士在轻轻拍了拍吴佳的肩膀之后,便跑到了隔壁,取出了这场审讯的录像带,放到毛小天手中:“由你来保管,就应该没人敢沾手了。”
毛警官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往另外一间审讯室走去——那里,刘崇正在审讯薛鳌。
众人先推开了审讯室隔壁的门,就看见单面玻璃后,江涯翘着二郎腿,抱着一杯普洱热茶,面带戏谑地看着玻璃对面,刘副队专拣一些不重点的东西问。
“这人,你们当初是怎么招进来当警察的?”
“不知道咯,上面调过来的人……”吴队长笑了笑,将手里的照片扔在年轻人面前,倒也没说什么,仿佛接着看好戏似的坐下了。
江涯瞧了瞧照片,唇角浮起一丝“果然如此”的微笑,道:“我等会儿过去跟她聊聊。”说罢,掏出手机来,拨给了蒋天行:“你查一下胶城市局刑警大队副队长刘崇的资金往来,或者他的妻子以及父母的资金往来,这人,应该已经黑了。”
“明白,两个小时后给你答复。”
就在这时,阿木博士的手机也忽然跳了一下,却是柳老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吕三千醒了。”
阿木博士回了一条:“我一会儿到。”之后,跟江涯说起:“咱们也不知道还会耽误多久,要不要先找人把孩子们送回家吧,国庆都过去了,他们总不上学也不好,尤其是雨燕他们几个,基础本来就不好。”
江涯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本想说有时间还带他们转一转的,没想到一直耽搁在了案子上,我会通知葛犸过来,把孩子们带回去。”
两人说罢,看了吴队长和毛小天一眼,那意思——这边儿你们继续看着刘崇,别让这小子玩儿出花儿来。然后便抬腿走出了审讯室,等经过大门口的时候,江涯回头看了一眼正被人带去暂时看管的姜楠——她现在既是证人,也是嫌疑人,警方这样做,倒也不过分,幸而灰蛇已经暗中跟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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