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成长手册

第五十八章 托付

    
    “王爷,陆府的人给您送信了。”无常在车外喊道。
    “拿来。”宁熠吩咐小厮把信送来,匆匆看了几眼,神色异常凝重。
    “阮阮,家里传书信来,望你尽快回家。”宁熠拿出一封书信,“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是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这些事该由你自己做决定。”
    陆羲禾是犹豫的,理智上她并不想与陆家联系。可是情感上,那是养她长大的地方。
    忽然间,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是母亲出了事情?
    她打开信,信上的内容触目惊心。
    “......陆家主母曹氏病危......速回。”
    陆家主母...曹氏...母亲...
    是母亲。
    信件的内容逐渐变得模糊,她不争气地掉下泪来,“好端端地怎么会病危?她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病危?不行,我现在就要赶回去!”
    她无法相信,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最好这封信是一个玩笑,是骗她回去的小把戏!
    “她的身体没有你想象中的。自从你二哥走后,她的身子便一天天垮了下去。若非多年在佛堂静养,恐怕早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陆羲禾起身便要下车。
    宁熠心疼地拦住她,“我陪你一起回去。”
    马车朝着陆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陆羲禾的手不住地颤抖,心中祈盼发生的一切只是个玩笑。
    母亲,不要走。
    不要离开她阿。
    宁熠心如刀割,她难过,他的心便跟着一起难过。她痛苦,他便一起痛苦。
    如果可以,他希望人世间所有的疾苦由他来承受,放过她好不好?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
    陆府很快到了。
    陆羲禾无心欣赏新修的气派府邸,直接闯入了大门。
    “等等!是五小姐回来了!”看门的小厮连喊几声。
    一个丫鬟连忙迎过来,“五小姐,请随奴婢来。”
    宁熠紧随其后。
    佛堂的后院站了两排人。
    乌云蔽日,狂风四起。
    见陆羲禾与宁熠到场,众人向宁熠行了礼。
    陆羲禾一心想见母亲,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便要闯进房间。
    “你还知道回来?”陆景脸色阴沉得像天空中的黑云,厉声问道。
    陆羲禾顿住,“她的病情严重吗?”
    “不孝女!你有什么脸面问你母亲?”陆景声音哽咽。
    一个婆子开门出来,对陆景嘀咕了几句。
    “进去,她想见你最后一面。”陆景几乎是在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对其他人说道:“都回去吧,夫人不成了。”
    陆羲禾夺门而入,一眼瞧见床上虚弱的母亲。
    她鼻子一酸,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滚下来。
    “是阮阮回来了吗?”床边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是阮阮吗?我的孩子...”
    陆羲禾扑过去跪在地上,握住她干瘦的手,哭着说道:“是,母亲,我回来了。我回来看您了...”
    “我的好孩子,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曹氏又哭又笑,“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在外面无依无靠...”
    陆羲禾喃喃道:“从前我很恨您,恨您好狠的心,居然丢下我一个人,面对宅院里那些勾心斗角。可是最近我忽然不恨您了,若不是那些经历,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若不是您留给我的天机阁,我更无法平安长大。我竟然不知道应该感谢您,还是恨您...”
    “你哥哥的死,是对我的一个警告。答应我,阮阮,从此以后忘掉这件事,不要再牵扯进去。”曹氏语重心长。
    “母亲,他究竟和哥哥的死有没有关系?”陆羲禾将声音压得极低。
    他指的是谁,曹氏心里明镜一般。
    “阮阮,你错怪他好多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并不知情。阮阮,听母亲一句劝,不要再查下去了,你会连累他。”曹氏似乎攒着一口气,要把八年来母女间的话全部说尽。
    “阮阮,他与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待你如此。你一定要珍惜,一定要珍惜真心对你好的人,不要像母亲一样...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陆羲禾哭道:“母亲,我知道了。”
    “你去叫他进来。”曹氏急速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
    陆羲禾连忙爬起来,冲出门去,对院子里等待的宁熠说道:“母亲想见你。”
    他没有迟疑,即刻快步走近房间,来到曹氏的床前。
    曹氏见状欣慰地笑了,“当年我嘱托你照顾她,属实为难你了。”
    宁熠眼眶微红,“夫人,不为难的。”曹氏不知他有多庆幸,庆幸夫人把她交给自己,让他可以陪伴她长大。
    “我知道你待她好,这么多年,多亏了你的保护。谢谢你。”曹氏弥留之际,托付道:“你是一个可靠的孩子。我想问你,若我将她托给你,你能否一辈子包容她,对她好?”
    宁熠被曹氏的话惊住,“夫人的意思是...”
    曹氏以为他不愿意,于是叹道:“罢了,是她没有福气。”
    “不!夫人。晚辈愿意。”宁熠郑重地回答。
    “哪怕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世人也未必容得下你们。若不能彼此信任,互相扶持,那一切终将是梦里黄粱。”曹氏眼里泪花点点。忆往昔,不过是悲凉一生。
    宁熠的声音有些哽咽,“夫人,我不在乎旁人说什么做什么。我唯一在乎的,是她的心意。她一心渴望自由不受拘束,倘若她厌恶我,我却把她强留在身边,对她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与痛苦?”
    曹氏叹气,“你糊涂了。那件事是她心里的一道坎,每每想到你可能是凶手,她便无法与你亲近。她是个聪慧敏感的丫头,可她不绝情不冷血。她怎么会真的厌恶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只是迈不过那道坎罢了。”
    “若她迈出一步,我便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若她一步也不肯走,我便独自走完所有。余生漫漫,纵使前方刀山火海亦或是万丈深渊,我也绝不会后退半步。”他庄重地立下誓言。
    “如此,我便是死也瞑目了。”曹氏摸出一对玉佩来,“以后若上门提亲,拿出这玉佩,曹家二老会支持你。”
    “多谢,母亲。”宁熠心情复杂地接过曹氏的玉佩,他知道曹氏命不久矣,诚恳地叫了她一声母亲。
    这声母亲,她没法再听到了。
    宁熠快步打开门,把陆羲禾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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