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东方刚露白。
“咚,咚,咚……”
叶秋心被一阵有节奏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的披上长衫出了屋子,就看到木休坐在院子一角,埋头捣药,一手握着药杵动作不停,一手抓药往舂桶里放。
叶秋心三两步走到跟前,耸了耸肩膀,将披着的长衫往前送就送,里面穿着的还是他那件紧身衣服,还有点儿舍不得丢,笑着道:“哎,那个,小木休,你们的平常都起这么早吗?”
木休也不抬头,捣着药说道:“平日里都是起的晚些,今日师傅要出诊,所以提前起来准备。”
叶秋心抬头看了看还高悬的弯月,旁边幽暗的草丛里还能听见几声虫鸣,心想:看来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打了个哈欠,便不再理会,径直往屋里走。
刚到门口,与那刚迈出门槛儿的医归老大夫撞了个满怀。叶秋心眼疾手快,赶紧扶住。
随即叶秋心谄笑道:“归师傅早啊。”
老头侧目看了一眼,没说话,走向木休。
“药捣好没?”
“好了,师傅。”
“用纸包好给我。”
木休顺手拿起旁边几个纸包递了过来,老头欣慰地点了点头,摸着木休的头,笑道:“我回来之前,把这些药捣好就行。好好看家,有人来看病,不急的话,让他下午来,着急就打发到城里万春堂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师傅。”
“好,那我走了,说完转身正要出门,叶秋心赶忙上前问道:“师傅,那我呢?我干什么?”
老头停住脚步,想了想道:“你?你把后院的水瓮打满水,顺带熟悉一下,不知道的问木休。”
说完刚走几步,又转过身来问:“会做饭吗?”
“会一点儿。”
“那中午的饭你来做。”然后便匆匆过桥,上了一辆马车。
天色渐亮,吹过一丝暖风。
这是太阳要出来了。
见老头走远,叶秋心对着还在捣药的木休说:“我回去再睡会儿,你继续。”
这小孩微微转头,居然一副大人模样的说道:“我劝你现在就去打水,不然中午都来不及做饭。”
叶秋心眉头一挑,往前走了几步,笑道:“怎么,打水的地方远呢?”
“不远,就是那水瓮大了些。”
“一个水翁能有多大,不碍事儿,不碍事儿。”说完便回屋躺床上补觉,不一会儿传出鼾声。
木休依旧捣着药,不曾抬头,一手握药杵,一手抓药往舂桶里放。
“咚,咚,咚咚……”
这一干活,就更有一股子傻劲儿,因为动作简单,不需要动脑子,此时的木休呆头呆脑,跟个木头一样。
日上三竿,叶秋心出门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的爽!”
转头看见小木休还在捣药,也不知道中途休息没。
“喂,小木休,打水的地方在哪,水桶在哪?”
那小孩儿起身拍掉手上的药渣,来到叶秋心身前,指着桥那边的树林说道:“穿过树林,有条小溪,顺着溪水一直往南走,一会儿就能看到一口井,那里打水。”
听着就不近,叶秋心看了看眼前的湖水,一手拍在小孩儿肩膀上问:“为什么不直接用湖水,这么近多方便?”
“你忘了你昨天洗澡水倒哪了?”
叶秋心了然,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大的湖,一盆子洗澡水也不至于吧?”
木休凑过来,反手挡在嘴上,叶秋心配合着将耳朵凑过去。
“还有咱们后面的雪隐房……”
“什么雪隐房?”
木休一愣,随即笑道:“你还真是个傻大个,就是屙屎尿尿的地方。”
叶秋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挑眉看向木休,被傻子说傻还真不是滋味,但很快便用手在鼻子处扇了扇,嗤笑道:“咦~,真恶心。”
再看那湖水,依然波光粼粼,青色荡漾,衬着岸边的几棵垂柳,还有微风,景色说不出的醉人。
谁能想到这一方净水,暗地里竟有些许污秽。
叶秋心叹道:“你们可真不环保!”说完,提起门口放的两只木桶就出了院门,哼着小曲,悠哉悠哉的朝树林外走去。
过了大概一刻钟时间,叶秋心提着两桶水回来了,见木休还在捣药,没打扰,直接奔后院而去。
没一会儿就听“噔㘄”一声传出,木休闻声赶紧跑进去,只看到叶秋心脚边滚着两桶,水洒了一地。
“怎么了,大个?”不知什么时候,这大个已经成了他的称呼。
叶秋心指着院里那口大瓮,惊的说不出话来。
旁边木休却淡淡的说:“我就说这瓮大了些,你还说不碍事。”
叶秋心被眼前的大水瓮惊得目瞪口呆:“你管这叫‘大了些’?这也太大了吧,我说老头子怎么就布置这么个任务。”
然后围着大水瓮绕了一圈,接着问道:“放这么大个水瓮干什么?”
木休一本正经的回道:“洗药熬药太费水,而且师傅嫌没几天就得打水太麻烦,所以就备了这么一口大水瓮。”
嗯,老头还挺实在。
叶秋心又绕着水瓮转了一圈,展开手臂比划一下,大概五个人才能抱住,上宽下窄,倒是不高,大概一米五左右。
靠近底部,还有个出水口,水口处有个类似闸的东西,不过,是木头做的,结构简单。
闸板提起来,出口流水,挡板放下,水断。虽不巧妙,但看得出是动了脑子的。
叶秋心揭开木板盖子,瞧了瞧,已经见底了,起来的太晚,马上就中午,一会儿还得做饭,看来得抓点儿紧。
一旁的木休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捣你的药去!”说着又转了一圈,心想这院子里放这么大口水瓮,太占地方,找时间埋地下,虽费点儿功夫,但能腾出不少地方。
木休“哦”了一声,走到前院,继续捣他的药去了。
叶秋心思索一番,眼下还是先把水打满再说吧,于是抄起水桶就往外跑,因为有些着急,脚下不自觉施展了“百步奔”,几个起落便窜出了树林。
木休坐回舂桶边,刚拿起药杵,就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咦?”
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儿揉了揉,便继续捣药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叶秋心拎着两个空桶从后院出来,放到门口,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再看那大水瓮,已经满满一瓮水,在瓮里荡漾。
一开始不小心走了正门,差点儿被木休发现,后来几次都是翻墙直接入后院,差不多五分钟趟,很快就完事儿了。
见木休还在捣药,走过去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笑道:“中午吃什么?”
“平时师傅做饭,也就一口面食。”
“后院不是养着几只鸡嘛?”
“别想了,那是师傅的药引子,吃不得。”
“那老头这么跟你说的?”
木休点了点头,脸上稍有不悦,应该是不满叶秋心对师傅“老头”这个称呼。
叶秋心瞅了瞅后院,又看看木休,坏笑道:“小子,想不想吃肉?”
木休仿佛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咽了口口水,天真道:“想。”
“那我给你做,等着啊,一会儿好了我叫你。”刚进屋又探出头来,道:“你也歇会儿,老头不在,不用这么卖力,他大概也知道一上午弄不完,唬你呢。”
“哦。”说完又继续捣药去了。
叶秋心摇摇头,不再理会,到厨房忙活去了。
教人摸鱼他可不是第一次了,记得以前公司来新人,他都会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从前院传来木休的声音:“你水打完了?”
叶秋心拔着鸡毛,淡淡自语道:“傻孩子,才反应过来啊?”
日照当空,正午时分。
后院厨房散发出阵阵香气,拌着微风,悄悄的钻进木休的鼻子里。
木休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咕噜咽了口水。
“烤鸡!”
然后“噌”的一下子起身就往后院跑。
叶秋心刚把烤鸡撕好放到盘子里,就见一只小手探了过来,他顺手一拍,小手快速往回缩了缩,接着又探了过来。
“行啦,坐下吃吧,瞧把你馋的,快擦擦口水。”
木休也不客气,拿了一只鸡腿边啃边坐下,嘴里还说:“吃了师傅的鸡,就不怕师傅回来责罚你吗?”
“没事,没事,大不了我多给老头打打工。”
“那这么说你真打算在这一直待着?”
叶秋心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于是笑道:“哈哈,把老头的鸡吃完再说。”
木休赶紧啃完手里的鸡腿,深怕以后吃不到一样。
“对了,昨天老头说你也是他收留的?怎么回事儿?”
“哦,这事儿啊,其实也没什么,听师傅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乡水灾,父母都不在了,他路过,见我可怜就收留了我,一路治病救人,就回到了这,到现在大概已经四五年了吧。”
啃了一口鸡肉,接着道:“这里是师傅的家,每年都会出去云游行医,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
“我看你也不傻,为什么老头说你傻呢?”
“师傅说我被大水冲了头,进了水,所以有时候不好使,你听。”说着使劲儿晃起了脑袋,
别说,隐约还能听到“窾坎镗鞳”的声音。
叶秋心赶紧抬手阻止木休继续摇头晃脑,心想,这么使劲儿,谁晃都有声音,这力道脑浆子都能晃出来。
看来这小孩儿是真的傻。
“快吃饭吧。”
连吃带喝,没一会儿功夫,一只鸡就只剩一副骨头架子,期间还丢一只鸡腿,问木休,木休只是用“窾坎镗鞳”之声回应。
叶秋心愣是一只鸡腿也没吃上。
茶余饭后,难得闲暇,原本那木休还打算去捣药,被叶秋心一把拉住,此时两人正在门口的石阶上晒太阳打盹呢。
突然,从桥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木休先起身到院门口瞧。
叶秋心问道:“是那老头吗?”
木休回头答:“好像不是。”
正说着,两个身着短衫的汉子,腰间各挎一柄长刀。其中一人背着一个胖子,脸不红,气不喘的,看上去就身手不凡,正下了桥朝院子走了过来。
另一个汉子拱了拱手问:“请问,医大夫在吗?”
木休回道:“出诊了,不在。”
那汉子道:“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背着的胖子不停地叫唤着,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这一定是哪里疼的受不了吧。
木休不慌不忙道:“着急吗?”
那个汉子急回道:“人都成这样了,能不急嘛。”
木休想了想道:“要不你去城里的‘万春堂’看看吧。”
“哎呀,我们就是刚从那来,店里大夫瞧不出个所以然,才打发我们到这的。”
木休傻了,不知怎么办了,按老头临走前交代的说了,可事情跟想的不一样啊。
叶秋心也瞧的差不多,赶紧上前学着老头昨天的样子,来回瞧了瞧背上的胖子。
那汉子看着叶秋心问木休:“这位是?”
木休刚要回答,叶秋心抢先说道:“哦哦,我是老头的徒弟,叶秋心。”
“哦,那就好办了,麻烦叶大夫快给看看。”
也不怨人家误会,这一大一小,再加上叶秋心还穿着老头的旧长衫,虽说有点儿不合身,但也多少透着一股江湖郎中的味道。
再者年龄在那呢,又是老头的徒弟,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觉得眼前这人也懂医术。
不过叶秋心还真懂,那本“百草目”他已经倒背如流,只是缺了一些实践操作。
而且这本“百草目”可不单纯是本药材典籍,里面除了基础的医药知识,还归纳总结了不少病例和治疗方法,所以此时的秦修远,也就是叶秋心,加上现代一些零碎的西医知识,多少可以称得上一个理论大夫,对付这古代的病症,应该可以算得上错错有余,再说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叶秋心稍加思索,赶紧让人把那胖子抬到里屋的床上。
右手搭脉,闭眼片刻,换左手,继续。
其实他也不太懂脉相,因为“百草目”里并没有这个。
叶秋心多精呐,把着脉,闭着眼问道:“万春堂的大夫怎么说?”
那汉子回答:“哦,万春堂的大夫说大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可……”
话没说完,床上的胖子疼的“哎哟”一声,蜷缩成一个虾球,手捂的部位,让叶秋心内心一荡:那里不是阑尾吗?
半猜半推测,大概知道来人是什么病了——阑尾炎。
这古人可没有手术一说,寻常得了这外科病估计都是忍着,怪不得万春堂没有检查出异样来,即便知道也没法治啊。
你可能说,没听说过古人也得阑尾炎呀,其实换个叫法大家就明白了。
古诗有云:“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断肠人”应该就是一个阑尾炎患者,你想啊,他跟眼前这个胖子一样,疼的哪顾得上那么多,捂着阑尾四处寻医问药,跑了多家之后都说无碍,但却治不了,心情能好吗。
眼里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哪有心情赏景,夕阳下,树也枯了,是鸟叫也如鸦鸣,一匹壮硕的马儿从旁经过,步伐矫健,相比之下自己却连马都不如,哼,得意什么,一匹瘦马而已,抬眼望去,满眼苍凉。(详见《古诗鉴赏胡说》第六章,“断肠”篇。作者胡诌)。
叶秋心思索一番,这手术也简单,于是将木休叫进来打下手,转身对两个汉子道:“二位出去等候,我这就给他救治。”
“那就多谢叶大夫了。”
两人走后,叶秋心赶紧将门插住,让木休把着门。心下盘算一阵,就到旁边药架上各种翻找。
木休问道:“大个,你真的会治病吗?”
叶秋心赶紧示意他小点儿声,这话要让外面两人听到了,他今天这临床实验课就全泡汤了。
木休会意,透过门缝瞧了瞧,发现没异常,转头又问:“那你打算怎么治?”
“手术!”
“什么是手术?”
“别问,说了你也不懂,对了,你知道有什么药能让人麻醉……就是失去知觉吗?”
“你说的是麻沸散吧,在那呢。”顺手一指,叶秋心找到一个青绿色的小药瓶,瓶身贴着红纸,上面写着药名。
叶秋心拿在手里,晃了晃问:“怎么用?”
木休认真答道:“放酒里喝下就行。”
叶秋心疑惑:“可以啊小子,你怎么知道?”
木休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害羞道:“经常给师傅打下手,时间久了多少懂点儿。”
“还挺谦虚。”
木休害羞的“嘿嘿”直笑,又被夸了。
这样一看,好像是木休在指导叶秋心一样,这让他心里稍微有点儿不爽,心想还真得好好了解一下这些东西。
随即扶起那胖子,将一碗放了麻沸散的酒一口灌下。
那胖子轻喝一声:“好酒!”,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脸上也没了先前的痛苦之色。
见状,叶秋心暗道:“嘿,还挺管用!”
由于着急,叶秋心都没有准备好工具,这“麻药”灌下才想起来,在里屋踱了几步,自语道:“嗯,接下来,接下来……”
突然想到什么,从里屋探头问道:“对了,小木休,你知道家里有没有缝衣服的针线?”
“有。”
“那你帮我拿一下。对了,还需要一把刀,锋利的刀。”
刚说完就见木休一手握着针线,一手举着菜刀出现在里屋的门口。
叶秋心愣了一下,拿过菜刀看了看,刀头是个圆弧状,又在胖子身上比划了一下,不行这要一刀下去,至少拉开一道二十厘米长的口子。
木休看了,不解问道:“他是你仇人?”
“不是。”
“那你是准备杀他?”
哎呀,不是不是,这叫手术,此人身体里一个,一个没啥用的部位有问题,给他切了就好了。”
“啊,你还要割他血肉?”
“你别管,跟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我这是给他治病就行了。”
说完将菜刀丢在一边道:“唉,这刀不行,力道一大,切口就宽了。”
想了想,突然绕过木休打开门,往外瞧了瞧,见那两壮汉站在门口,一左一右,赶紧问道:“壮士,有没有削铁如泥的刀?”
一个壮汉挑眉不解,但没多问,能把人留在屋里治病,就是对医生最大的信任。
取下腰间的一把大刀,递过来道:“削铁如泥没试过,但一刀削掉脑袋那是轻而易举。”
“好好好,就这了。”
正要取,另外一个壮汉一手挡住,问道:“不知叶大夫用刀所为何事?”
“哦哦,别误会,我的刀不知丢哪去了,找不到,所以借你们的一用。”
见对方任不松手,接着解释道:“嗐,我就切一下药材,一会儿就给你。”
那汉子这才松手,叶秋心二话不说,提刀转身回屋,刚到里屋,横举刀身远远的一比量,发现这刀尖虽细,但刀身太长,劲儿使大了容易把人一劈两半,不好控制。
遂又收刀转身出去。
“这么快就用完了?”
“不是,不是,这刀虽锋利,但太长了,使不惯,有没有匕首什么的?”
“早说呀,给你。”说着先前给刀的那个汉子又从腰下掏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递给叶秋心。
匕首到手,叶秋心拔出来看了看,“嘿”笑一声,然后一句谢谢甩在身后便回到屋里。
把门插好,让木休看着门外动向。
自己回到里屋准备手术。
这手术不大,但就目前的条件,简陋是简陋了点,但有了这把小匕首,就能把手术风险限制在很小的范围。
说白了就是切口小,这样一来好愈合,二来处理得当的话,不易感染。
叶秋心又给病人灌了一碗麻沸散,刚才那一碗试试药性,又将匕首拿火烤了烤,算是消毒了,等这一切准备就绪,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毕竟是第一次,多少有点儿肝颤。
也不知麻药效果能撑多久,而且让外面的人等急了,不知会发生什么异变。
犹豫了一会儿,叶秋心呼了一口气,找准位置,果断用匕首划开一个小口。
胖子虽然没醒,但也闷哼一声。
这匕首果然锋利,轻轻一划,就见那胖子的肥肉翻开两边。
接着用手掰开,翻找了几下,看到一根蚯蚓状的东西,已经红肿变形,他也不懂,反正看着像是发炎的样子。
“嗯,就是他了。”说完抄起匕首,在匕首尖上凝聚一股真气,接着手起刀落,很快就取出胖子的阑尾,应该是吧。
伤口在真气的灼烧下,并没有出血,叶秋心赶紧拾掇伤口,并对木休道:“小木休,进来给我擦擦汗。”
“……”
见没人回应,抬头一看,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应该是被吓的。
顾不得许多,自己将头在耷拉在胖子一边的衣服上蹭了蹭,心想:看来以后得培养一个默契的医护人员。
叶秋心小心的将伤口缝合,往上面涂了点儿金疮药,又拿白布缠好,这才呼出一口气,一下子轻松不少,这堂临床实验课还算成功。
给胖子整理好衣服,又把“手术室”收拾干净,出来推了推躺地上的木休。
谁知这孩子一睁开眼就哇哇大叫:“啊,杀人啦,杀人啦!”
叶秋心一把捂在嘴上,但为时已晚,门外那俩壮汉瞬间破门而入。
“谁杀人了?!”两人的手都已握在刀柄上。
全场只有叶秋心面不改色道:“人我已经治好了,等会醒了你们连人带床板抬上走就行。”
说完扶起惊魂未定的木休,坐到椅子上。
那两壮汉则进到里屋看了看,见那胖子面色如常,鼾声如雷,转身出来,双手齐抱拳于胸前,一口同声道:“多谢叶大夫。”
“不瞒您说,我们已经找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来这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治好了。”
叶秋心故作镇定道:“话别说太早,一会儿等人醒了再看。”
他知道话不可说的太满,万一出了叉子,也好找补,这是他谈项目时悟出的道理。
其实他早看出来了,这俩人,一个敦厚老实,一个生性多疑,那老实巴交的汉子还好说,另外一个可不好蒙混过关,当然也不是全蒙,至少自己也做过同样的手术。
没多时,里屋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许安,许安何在。”
那敦厚老实的壮汉转身先进到屋里,另一个跟着,叶秋心随后进去,正好见那胖子想要起身,赶紧过去阻拦。
“别急,别急,小心别崩线了!”
众人不解,以为是一种后遗症吧。
胖子不敢大意,赶紧躺下。
叶秋心关切的问:“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感觉那里空落落的。”说着胖子指了指裹着白布的地方。
叶秋心接道:“正常正常,和我以前做完这手术感觉一样,呵呵。”
“没记错的话,阁下是许神医了。”
“不敢不敢,神医二字不敢当呐。”说话间却也觉得诧异,这人好定力,那般疼痛折磨之下,居然还能记着名字,不凡,不凡。
“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到你这里一个时辰就好了。”说着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估摸了一下时间。
“那既然身体已无碍……”
叶秋心没说完,胖子就示意另一个壮汉。那人会意,从胸前掏出一个钱袋,看着鼓囊囊,这银子是只多不少啊。
叶秋心也不客气,接过钱袋就往兜里揣,总算不是白吃白喝了。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记得用床板抬着走,这几日切记不可沾水,对了,也不能吃辛辣,还有等过个十天半个月,再过来拆线。”
几人不解异口同声道:“拆线?”
叶秋心慌忙改口道:“哦,就是复诊,是复诊。”
说完便让两人抬着胖子走了,刚上桥,迎头就见一个老头挎着药箱缓缓走来,还时不时转头看向停着的马车。
见三人过来,老头驻足询问:“来这可是治病?”
“对,已经治好了,哦,您就是医归医大夫吧。”说话的是那敦厚老实的汉子。
老头正要回话,却见那躺着的人笑道:“医大夫妙手回春,这教出来的徒弟更是医术高明。”
这话说的老头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徒弟?什么徒弟?木休?。
说完这话,那胖子招了招手,示意继续走。
错身之时,老头见那胖子剩下的木板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继续往院子走去。
老头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里,木休一下子扑进老头怀里。
“师傅,他,他杀人了,那人没死,病好了……给了好多钱,中午我们吃了一只鸡。”
语无伦次,但都挑的是主要内容,尤其是最后一句,差点儿要了老头子的命,以及叶秋心的命,不过他可是不死之身,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命。
老头一下就听出了重点,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什么?你们吃了一只鸡?”
说完丢下药箱就奔后院,没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应该是碾药用的。
进屋就打,叶秋心是真没准备,背后实实的吃了一棍,好在老头力气不大,要不然,要不然……也没啥事。
就这样老头追,叶秋心跑,木休旁边拍手叫好。
直到叶秋心将那一袋子钱丢在老头眼前的同时,木休递过来一根鸡腿才作罢。
不过让叶秋心吃惊的是,那袋子里装的居然不是银子,而是金灿灿的黄疙瘩,也就是这样才让老头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不知道是因为打早了尴尬,还是木休孝顺的举动让老头欣慰,总之,老头开心的接过了鸡腿,啃了起来。
好吧,原来老头生气是因为自己养的鸡,自己差点儿没吃上。
“秋心啊,你是说你给那人做了个手术?”
叶秋心诧异道:“龟大夫听说过?”
医归纠正道:“……老夫姓医。”
摇了摇头接着道:“没听说,不过这个想法却是有过,你用的那麻沸散就是基础,我研制出来一直没用给敢人用,只当他是一种毒药而已。”
叶秋心想想觉得也说的过去。
不过就在这时,老头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拽住叶秋心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你是说你今天给那人切了口子,把坏的部位切掉?”
“嗯嗯,这就是我说的手术!”
老头先前因为想过这个治病的法子,所以并没有反应过来,还觉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有点儿对号入座的意思。
“你懂医术?”
“一点儿。”
“你懂刀法?”
“嗯?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就是觉得动刀子,应该会有精湛的刀法。”
“呼——”还好叶秋心比较谨慎,没有直接回答,不然就露馅了。
“只是割个口子,不需要什么刀法吧?”
“也是。”老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忽而有大声道:“不对,你怎么诊断出是那里有问题?”
叶秋心一时语塞,竟不知怎么编了:“呃——”
“这个,这个……”随即便有了一个故事大纲。
“这是因为我之前也得过相同的病,所以有所了解。”
“原来是这样,可是……”
“别可是啦,先想想晚饭吃啥吧,我去做,木休你帮我。”不等老头说完,拽上木休去了后院厨房。
老头也觉得自己啰嗦,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直到晚上睡觉时候,发现床板不见了,老头追着叶秋心又是一顿毒打。
还是老头追,叶秋心跑,木休在一旁拍手叫好。
这平日里安静的小屋,自从秦修远来了之后就热闹非凡,可是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这不又来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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