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羽醒来的时候是坐在船底的,此刻就要显得悠然自得了许多,屁股下的座椅极为舒适。
坐在小舟上,看着无边无际的枫江,穆羽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拍了拍被坐在身下的高小山,说道:“小山哥,我是怎么上的船啊?”
高小山摸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说道:“岑夫子说你太昨晚太劳累了,一大早没起来,他就把你扔到船底了。”
“那我旁边的鸡笼和一盆子鱼也是叔父放的?”
高小山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姑姑在连渔镇,是娘亲让我带些东西过去看看姑姑。嘿嘿,这不是没地方放着了嘛,正好小羽你睡得也挺熟的,我看也挺合适的。”
“啪”,穆羽一巴掌拍在了高小山的屁股上,说道:“放屁,我睡觉多轻,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被惊醒了,你还放个鸡笼叫我起床。态度不端正,犯了错还不知悔改。”
高小山眼神怪异,嘴角一撇,说道:“小羽,咱们不吹牛行不行啊,你睡觉还轻?你知不道知道,你这都睡了两天三夜了。就你刚说的那个鸡笼,那玩意儿都在你旁边放了两个晚上了,也没见你有啥动静啊。”
穆羽有点尴尬,想来是听天歌的后劲较大让他一连睡了近三天,但他可是岑修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岂能不知道什么叫临危不惧,什么叫脸皮厚。只见他佯装微怒,反手又是一巴掌拍在了高小山的屁股上,说道:“用你多嘴。”
这手法可谓是异常利落,不见丝毫的拖泥带水,这一下子就连高小山都感到惊奇,“好家伙,小羽,你这有手法啊,拍起屁股来真是快准狠啊。岑夫子还没有帮你说亲事吧?我觉得你光凭这一手就能折服一大帮的……”
穆羽的眼中带着杀气,那寒冷的眼神有点熟悉,像谁呢?高小山思索间猛然注意到,这神态简直像极了拿着棍棒让自己脱裤子的父亲,正是传说中的无慈悲打屁股状态。
“啪啪啪”声不绝于耳,在这天地奏起了富有节奏感的打击乐,不一会有传来了高小山呜哇般的和声,前奏放了好一会才传来主唱穆羽那令人心神激动的“高歌”,“你丫的,说啊,折服一大帮子什么啊?有手法是吧,拿你练手合适不合适啊?”
而在不远处,岑修正与海应蓝坐着饮茶,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兄弟间的亲密接触、
岑修喝着茶,而海应蓝就犹豫的抬手又放手,始终没有将杯中的茶水放进口中。这个在外人面前一向很正经的少年此刻却端不起来,主要还是岑修作为先生的气势太重,他这个学生感觉意外的拘谨。
不一会,穆羽走了过来,冲着岑修和海应蓝打着招呼,说道:“不好意思啊叔父,这一觉睡得有点久,让您老担心了。”
岑修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当时我见你气息平稳,脉搏正常便就放心了许多。说来,你好像恢复修为了啊,感觉身手敏捷了不少。”
穆羽挠了挠头,说道:“说不清楚,虽然确实是能够感受到灵力和回路的存在了,但就是境界有点低,才刚入道法境的感觉。”
岑修点点头,说道:“道法境便不低了,问鼎国内锋芒境的人就能被称为高手,气蕴境更是凤毛麟角的顶尖存在。单是你这境界在问鼎国就已然可以说相当有排面了。”
穆羽点点头,说道:“只是可惜,我早些年身子羸弱,恐怕也不方便修炼,才会导致多年来只有一个道法境。”
岑修饮了杯茶,说道:“不急,如今体魄健壮了许多,对修行也是好事……”
这对叔侄俩在侃侃而谈,说话的语气显得如此朴素,好像就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样。可一旁还坐着一个海应蓝啊,这个握着茶杯犹豫的少年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越听嘴巴张的越大,越听越感觉不可思议。
少年僵硬地喝着杯中的茶水,这个一向不喜欢苦涩味道的假正经浑然不知的喝着浓茶,独自在风中凌乱。
岑修嘱托过穆羽后便回到了小舟内,有时候穆羽都不清楚,自己的叔父每天都在潜心地写些什么著作。
穆羽倚靠在船舱,看着这满江的景色,倒觉得有些惬意。像艘船一样兜兜转转地漂在海上也挺好的,没有方向,随风而动,停在哪里终点就是哪里,这样的人生,也挺令人羡慕的啊。
不一会,海应蓝在风中凌乱的那阵风传到了穆羽身边,而风中又一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恭喜你啊穆羽少年,这么快就重走修行路了,我还以为你要我的帮助才可以想起回路呢,不成想一张测试图纸就够了。”
穆羽一愣,四处张望,不见风中人的身影,他小声道:“风前辈,你能不能不要老玩这么一手啊,你这忽然传音什么的,我老会吓一跳的。”
风中人的笑声从风中传来:“哈哈哈,穆羽少年,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呢,你上次洗澡的时候不也没被吓到,我想你当时就已经……”
“别说了风前辈!”穆羽起身忽然大声喊道,他倒是真的觉得尴尬,这个前辈是不是有点特殊的本事啊,能语气平常的说出那么让人在意的话。
但穆羽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可四处张望又发现没人看向自己,彷佛自己什么引人注意的事都没做。
而风中人此刻就很合事宜的传音解释道:“放心啦穆羽少年,这里被我的风所包围,声音的流向全在我的掌控当中,就算你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穆羽汗颜,这个前辈啥都好,就是有时候不着调,自己拿他属实没办法,满肚子的无奈。穆羽说道:“哎,风前辈你可真喜欢戏耍我啊。”
穆羽扭头看向枫江,说道:“风前辈,找我有什么事啊。”
风前辈说道:“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穆羽少年你的,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穆羽少年,你知道小先生……就是你叔父岑修为什么要把你们几个带到连渔镇吗?”
穆羽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叔父只说和刻画回路有关。”
风中人传音解释道:“枫玥镇天地灵力贫瘠,人体内的先天灵力会因为天地间灵力的不充沛而失去些许活性,就像熊会在冬天冬眠一样,那些少年的先天灵力也就因此蛰伏在体内,使得他们难以察觉更难以调动。
你看,那个黝黑的少年,他天赋很好,对灵力的感知也极为敏锐,但一直画不出回路对吧。这就是因为他体内的先天灵力还没有从冬眠的状态醒来。”
穆羽闻言,顿时理解了七七八八。说道:“那叔父的意思是让我们去连渔镇‘解冻’?那里的灵力相较而言更充沛,对先天灵力而言更有亲和力,因此去了那里就可以让冬眠的先天灵力复苏?”
风中人道:“孺子可教也,不得不说那小先生是真的挺有本事的,能够察觉出小辈们无法定轨的原因是真的很不错。
现在啊说回你身上,穆羽少年你已经恢复了回路,虽然修为并不高,但此行对你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所以下了船后随我而来吧,我带你修行。”
穆羽隐约可以察觉出风中人找他必有大事,可却没有想过是要带他修行这种事,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激动,更有些兴奋,跟随一位起码是神之境界的前辈修行,这是场多么大的造化。
可穆羽也并未着急给出答案,他说道:“风前辈一向待晚辈如子侄般照顾,还曾救过晚辈性命。晚辈穆羽不知用何来报答前辈,所以请前辈务必说出此行的目的,晚辈必全力以赴来帮助前辈。”
这次是轮到风中人惊讶了,这个风前辈在沉默了一会,用着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我好歹是个大前辈,真的很难拉下脸来求一个小辈帮忙。只是啊,这次除了你,再也无人可以帮到我了。
穆羽少年,我希望你可以代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我当年寄放的一把剑。那是一把很老很老的剑,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临终前托付给我的,说有机会的话希望我替他找到一个合适的新主人。
可我失职了啊,我没有能力再去拿回那把剑了,所以我拜托你了,穆羽少年,替我拿回那把剑吧。”
穆羽微微抬头,说道:“风前辈,我做的到吗?那可是你都无法拿回的东西,就凭我这刚刚找回的修为又能做些什么。”
风中人道:“道法境便是最好的,那个地方修为高了反倒受限制进不去,道法境便是最高门槛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穆羽叹了口气,说道;“风前辈,晚辈说过,一定用全力来帮助您,但我需要和叔父说一声,他只要同意了,下了船我就随你而去,不拿回那把剑晚辈便不回这枫玥镇了。”
风变得紊乱,风中人的声音都夹杂着激动,说道:“谢谢你,穆羽少年。你放心,我会全力帮你提升实力的。”
当夜,穆羽和岑修交谈。当岑修听闻穆羽是和风中人修行后,他只是愣了愣,便点头说可以。随后这个俊美的男子独自走出了舟内,望着星空,显得分外的寂寥。
这是穆羽第一次自己说要出去,或许几日,或许数月,如叔如父的先生却已经开始有点挂念。兴许是真的岁数大了,这人就多愁善感了许多,又或许是他感到了些许的孤独,怀念起了曾大被同眠过的穆梓州。
翌日清晨,小舟靠在了连渔镇的岸边,岑修带着高小山和海应蓝率先下了船,用来平衡船身而不和这几人住在一个船舱的阿飞则下来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船掀翻了。
见阿飞也下了船,岑修振臂一挥,说道:“好,人都到齐了,可以出发了。”
海应蓝紧接着说道:“夫子等等,小羽他还没来呢。”
阿飞也附和着说道:“对啊,小羽哥还没来呢。”
高小山扶着腰,撅着屁股,想要说话吧,但后方传来的痛又让他难以完成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只能用力的点头表示认可。
岑修并未回头,依旧站在最前排,说道:“小穆子他,我另有安排,你们不用管他了,随我来就是了。”
“咦?真的不用管小羽哥了吗?”
“哦哦哦,我想起来,小羽他有修为啊,自然是被夫子单独拉着训练了。”
“唔……嘶,哎呀,疼,噢噢噢呦。”
“小羽哥居然有修为的啊,怪不得之前猜那个破木匣他总能猜对呢……”
“唔……呜呜……”
岑修走在前方,后面跟着三个叽叽喳喳的少年。再度走在这片土地,岑修感慨万千,自己在这里失去的修为,而此刻开始,他要帮助三个少年在这里获得修为。
远远的,在岑修一行人的身后,穆羽远远的注视着,直到目光中再无几人的身影,他才转身离去。这一刻,少年的修行路才算是真正开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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