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找了个蔡府的下人吩咐了一番,李继就带着他们三人去了客堂。
如今李继在蔡府的地位相当于半个主人,虽然他刚来蔡府时的目的只是单纯为了看书,但如今蔡邕对他这么客气,却反而让李继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暗自琢磨着以后能帮的话就帮帮他。
到了客堂,饭菜还没做好,酒就先端了上来。中国人酒桌文化源远流长,早在汉字没被发明出来之前,酒桌文化就已经出现雏形了,哪怕李继是不喝酒,但也经常会以水代酒的表示一下。
几人入了席后,没有立即说正事,只是在推杯换盏间闲聊了起来,李继也逐渐从谈话中明白了两人为何是从涿县而来。
这一切还要从公孙瓒去年回了幽州说起,自从他回了辽西老家后,就在辽西太守刘其手下出任御车。
本来干的好好的,刘其却因为吃了场败仗后被人举报,公车入雒,据传言还要远远发配到交州去。于是公孙瓒便乔装打扮成随行押运的士兵,沿路护送,人还没到雒阳呢,刘其又因为朝堂上的各种运作被赦免了,官复原职。
这下公孙瓒可算是发达了,先是被刘其举为孝廉,然后又在他岳父的帮助下当了涿县县令,一举摆脱了自己家族的束缚。他的岳父本就是涿郡太守,帮他搞个县令当还是非常容易的,于是公孙瓒也就暂时在涿县待了下来。至于为何要在辽西开设纸行而不是涿县,则是因为公孙氏族的大部分人手都是在辽西,在那里更容易布置掌控。
那几个结义兄弟,都是公孙瓒在刘其手下时结交的。这次受命前来的乐何当本就是商贾出身,公孙瓒手下的军资等财物大多都是他一手筹划的,刘纬台和李移子两人也都是极有谋略的人,四人性格颇为合得来,便在辽西结拜为异性兄弟。虽然公孙瓒岁数最小,不过却是四人中真正的主话人。
四人在辽西结义后,由乐何当出资,刘纬抬、李移子出谋,公孙瓒带兵出征,竟一时把辽西的鲜卑兵马打得不敢再犯境。要不是刘其不听劝,孤军深入草原想要立大功,那么在朝廷八月的那场大败后,最亮眼的战绩就会属于辽西郡,而公孙瓒之后乔装跟随的一招也是刘纬台支给他的。
一番谈话后,李继终于是对乐何当打起精神来。公孙瓒不是个蠢人,既然他肯与这三人结义,那说明这三人肯定都有各自的本事。
面色不变的思索了一番后,李继举起盛着清水的耳杯遥遥敬了一下乐何当。
“不知安得兄在幽州是做什么生意的?”
“啊这……都是与高句丽的那些扶余人做些不入流的买卖。”
乐何当回敬酒水后,表情略微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做的可不是普通买卖,不止是正常的马匹布帛,连国家管控的盐、铁甚至买卖人口的生意也都一并偷偷做着,算得上是幽州地界的大走私犯。
此时李继在大汉的都城问起,即使没什么闲杂人等,乐何当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讲出来。
李继却是心中有些了然,这人的生意指定有猫腻,不然也不会不敢说出口。想到公孙瓒将来要在北方长期抗拒外族,李继对公孙瓒的又非常有好感,所以还是想尽可能的帮帮他。
“讲实话,李氏纸行的买卖在雒阳周围都还远远没有饱和,本来是不想着急扩张的。可伯圭大兄既然派了两位来,那小子怎么都不会不帮忙的,只是不知大兄打算如何运作?毕竟从雒阳到辽西路途实在太过遥远。”
见开始谈起买卖了,公孙越和公孙范也停下喝酒,认真的看向了乐何当与李继两人。
乐何当此时胸有成竹,笑着对李继说道:“听说李氏纸行是用藤皮做纸,辽西正好原料充足,小神童可以派信得过的人手前往辽西,在藤皮产地新建一处造纸行,我们出人手,所得利润四六分账。”
四六分账?李继在雒阳还与苏家七三分呢,自己派人去辽西教会了人家造纸不说,还想让自己只赚六成?不过转念一想,好歹是帮公孙瓒的,李继也觉得自己赚钱已经赚的够快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好吧,既然如此,就如安得兄所言,小弟占六成就好了。”
乐何当当即一愣,他的意思是自己六成,李继四成啊。难不成自己既要出功出力,还要管着营销,到头来只得了四成利润?赶紧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小神童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我们占六成,小神童四成。”
“嗯?”李继顿时瞪大了眼睛,怀疑乐何当在消遣自己,“安得兄,你要知道,小子在李氏纸行得到的利润只有三成,有三成是苏家造纸行的,还有四成是当年出资改良造纸术的各位大人。我派了人去辽西教你们如何造纸,你却只给我四成利润,不说我,你觉得各位大人会同意吗?”
乐何当也是没想到,李继居然只有三成李氏纸行的股份。自己本想靠公孙瓒的与李继的关系占些便宜的,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情况,不由得顿时哑口无言。
“那在辽西所得的利润便由小神童占七成,我们三成就好。”公孙范这时却主动开口解了围,他想的很清楚,李继都没有拒绝他们去学如何造纸,就说明李继是真的有心帮助公孙瓒的。
区区几成利润而已,没有必要斤斤计较,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看了一眼乐何当,公孙范起身深深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从声,咱们出了人手,又要辛苦开设店铺经营,这只得三成……”
乐何当还是有些不甘心,多年以来都是自己在幽州一地与外族人的买卖中占便宜,这次若是只能得到辽西分行的三成利润,让他心里是极为不情愿的。
“安得兄,我想就是伯圭大哥在这也会如此说的,要知道,小神童与大哥的交情并不比你浅。”
公孙范打心里瞧不上这个靠着钱财与自己大哥结义的人,平日里还没表露出什么,现在看到他那副市侩样子,也是有些忍不住了。
乐何当立马就有些不乐意了,转头盯着公孙范,看样子还有些不服。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公孙越看两人有要吵起来的样子,赶紧插话:“说的是啊,伯圭大哥与神童同时拜在卢子干和刘师的门下,自然是交情匪浅。这次的利润分成,也只是因为那些曾资助改良造纸术的大人,不然小神童也不会如此斤斤计较的。”
饭菜在这时上来了,何乐当与公孙范经过公孙越的一番话后,最终也没有争吵起来。李继的态度很明确,他所提出的就是最后的底线,不可能再有什么更改了。
在这个根本没有版权意识的时代,教会他们造纸术已经相当于同意允许他们另起炉灶。这点乐何当不会不明白的,只是多年来与高句丽做生意空手套白狼习惯了,半点亏都吃不得,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见李继毫不松口后,也就勉强答应了。
正事已经说完了,席上也就恢复了之前闲聊的样子。
饭后李继派人去了缑氏县叫来了苏群,把他与几人介绍了一番。
“小神童,你真打算教他们造纸术?”等到公孙范等人在下人的带领下去客房歇息后,苏群凑了上来,不解的问道。
“不错。”
“虽然李氏纸行还没有扩张的打算,可就这么让他们再起一家,是不是不太好。”
苏群不理解李继的想法,他是有些不愿意的,明明现在的李氏纸行在天下只此一家,就这么轻松的把造纸术传到北方去,说不定在未来会使李氏纸行缩减很多利益。
“若是只为了赚钱而赚钱,怎么都有赚够的一天。没有了竞争,造纸术只会就此止步不前,刻意打造一个知根知底的对手也是好事。”
李继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没有过多解释,他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单纯是想帮一下公孙瓒罢了。不过苏群既然问起,自己也不能这么回答。
苏群却好像恍然大悟,连看李继的眼神也愈发的恭敬,不再言语,退了下去。
几天后,苏群带着十几个苏家造纸行的老手收拾妥当,便跟着公孙范和乐何当北上去了幽州辽西去了。
今年的冬天天气很是反常,天气异常干冷,却一场雪都没有下,惹得蔡邕又是紧张异常,天天在嘴上不断念叨着。把李继给烦的要死,也不愿再继续陪他一起誊抄竹简了,回到了阁楼上看书。
匆匆过了年后,就在李继坐在阁楼上无所事事的斜靠着席子看书时,一个头戴竹笠浑身黑衣的老者过了雒阳北门的盘查,进了城来。
老者进了城后,与城门附近的路人打听清楚了蔡府的位置,便一路优哉游哉的徒步前往了蔡府。
此时的马忠也刚好来到蔡府,正与在门口看门的仆人抱怨冬日的干寒时,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正慢慢走来的黑衣老者。
等到瞧清楚后,马忠当即愣了一愣,立马抛下那个仆人,快步跑上前朝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礼。
“马敬之见过水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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