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并没有在李继这里待多久,雒阳城里寻找刺客的风声还没落下,他就迫不及待的拖着还没痊愈的身体偷偷离开了,直奔豫州谯县老家而去。
曹氏在豫州本就是大户人家,哪怕曹操现在是白身,有了李氏纸行的买卖积累资产,再加上他父亲的关系,总会有机会卷土重来,再次回到雒阳。
临走之前,曹操与李继详细谈论过那个叫做非人的刺客组织。不知从多久之前开始,那些豪门大户间就有了“刺客之绝非人”的传言。这个组织异常的神秘,从没有人知道怎么联系他们,向来都是他们主动上门,询问是否要杀掉某人,然后再开出一个十分合理的费用。组织内有天字与地字之分,地字的费用一般都会是钱财,而天字往往都会有一些另类的要求。
还有一些不可靠的传说,这个名为非人的组织其实已经传承了数百年,连前朝刺秦王的荆轲也是非人组织中天字的一员,不过都被明眼人当成了无稽之谈。
李继其实是有些不信的,以曹操如今的地位都能听说过他们,那这个叫非人的组织还有什么神秘可言。要是真这么厉害,朝廷或者说是皇家又岂能容忍他们的存在,更何况在自己熟知的历史中,连一笔提都没提到有过这么一撮人。李继最终也就没太往心里去,只当是知道了有这么一群以行刺为生的人罢了。
在送曹操走后,李继去了缑氏县一趟,找到了苏双。
苏氏造纸行现如今的规模越来越大了,整个缑氏县几乎都变成了造纸厂的地盘,雇佣的人手也都是原本就居住在缑氏县的居民。
“苏群还没回来,现在就找地方建新的造纸行,还是缺少人手管理啊。”苏双沉思了好久后,才抬起头来,看着李继的眼睛,有些犹豫的说道。
李继是来找苏双商量扩张的事的,曹操的遭遇让他多少也添了些紧迫感,考虑到李氏纸行在雒阳已经是根深蒂固,于是有了继续往外走的打算。
“那就先找一下适合建厂的地方,至少把地给盘下,等苏群回来后,再谈建新厂的事。”
“那……好吧。”
苏双闻言也没有话辩驳,算是同意了李继的提议。毕竟现在的苏氏造纸行也是打工人,真正盈利的李氏纸行还是靠眼前这个神童才做起来的,老板有吩咐,他也只能照办。
其实苏双本身是极为愿意再建一个分厂的,现在整个缑氏县的人手都在他这里造纸,但还是常常会供不应求。不过这事原先一直都是苏群在控制,可苏群现在还在幽州帮公孙瓒呢,走之前特意叮嘱了在他回来之前不要再建分行了,李继提出来,让苏双多少有点为难。
“这样的话,请小神童派人在缑氏县主持一下雒阳的买卖吧,找新址的事,我可是要亲自去。”
李继也是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于是等到第二日马忠来到缑氏县后,苏双便带着几人启程了。虽然苏双在经商方面确实不如苏群,但单就如何选材造纸来说,他却远远强过苏群,这个寻找建分厂新址的任务自然落到了他的肩上。
只不过这样一来,马忠就几乎没有功夫回雒阳城里照看府院,李继也只好在每天清晨从鸿都门出来,到李府陪陪窦娥、蔡琰,晚上再回鸿都门去,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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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司马昭云与窦娥、蔡琰的关系却越来越好了,每日来的时候,两个小丫头都会跟在他身后到处跑,反而把李继给扔在了一边。李继自然是乐得清闲,每次来都先去仓库挑些竹简,兴致来了还会照着蔡邕的字临摹,然后摇头晃脑的给自己点评一番,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很无趣。
蔡邕被流放后,蔡府就被一家刚兴起的大户买了下来,李继托曹节的关系把那两座藏书阁楼里的书全都搬到了自己府上来。
这些藏书在李继这算是吃尽了“苦头”,毕竟这里原本就只是个普通的门府,马忠后来把邻边两座门府买下打通后才显得宽阔了一些,但像蔡府那两座五层的阁楼却是想都不要想了。那些藏书自从搬来后,就和李氏纸行每月送来的钱财一样,被随意的堆放在了仓库里。
窗外欢快的笑声传了进来,李继搁下笔,揉了揉手腕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
司马昭云正在跟两个小丫头玩闹呢,看到李继出现在窗边,好像有些不愿意了,立马带着两个小丫头去了别处。
自从那天司马昭云与曹操说了一番话后,便好像与李继产生了隔阂,两人单独待着时,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问东问西的,时刻保持着距离。不过还好,现在看来司马昭云与窦娥和蔡琰很玩得来,不然这样子相处下去,李继自己都要抑郁了。
至于司马昭云的身份,李继越来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开始以为他是宦官派来专门看着自己的,可从那天后,李继就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不是这么简单。不过现在来看,司马昭云还没有看出有任何的敌意,李继也没法主动去探究他的身份。
就在李继呆呆入神的时候,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向李继行了一礼。他原本是蔡府的仆人,后来被马忠带回来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李继府上的下人。
“小主人,外面有一束发少年,叫做窦栋,想要见您。”
这些被收留的下人都十分感激李继,原先在蔡府时都是称呼李继为小神童的,现在全都一致改口成了小主人,李继在一阵时间的习惯后,也就习以为常了。
“窦栋?让他进来吧。”
好久没见过窦栋了,李继还是有些想念的,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跟几年前一样对自己有些不好的情绪,但如今也都无所谓了。
下人听到李继的吩咐,诺了一声,退出去领人了,没过一会,就把窦栋带了进来。
“窦栋,好久不见了啊。”
窦栋还是跟以前一样帅气,而且两年不见,随着年龄的长大,更是添了些阳刚之气。李继在雒阳待了将近三年了,见到的人也不少,但到现在为止,能与窦栋在相貌上相比的人只有院子里那个一直躲着自己的司马昭云。
“是啊,袁府一别,已经有两年半了吧。”
窦栋好像成熟了不少,没有任何不自然,把衣角往身后一摆,直接坐在了李继对面的席上。
“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是卢师吩咐我来的。”
卢植?李继一愣,很长时间不见,自己倒是都快把卢植都快给忘了。不知道卢植有什么消息,要让窦栋前来找自己。
“不知卢师有何吩咐。”
“最近庐江附近发生叛乱,朝廷因为卢师在那里有过平叛经验,所以拜了卢师为庐江太守。让我来此,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你一同前去。”
李继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窦栋俊美的脸庞有些不解,卢植被拜庐江太守平叛为何要带上自己?自己在雒阳虽然暂时无事可做,但就这么随便离开也还是有些顾虑的,不说别的,就是鸿都门也不会让自己轻易的离开。
“若你担心鸿都门的事,那大可不必。”窦栋知道李继在想什么,笑着开口,“卢师自会前去给你求情。此次南下,不仅能积攒战场经验,捞取军功,而且还能顺路回九江看看爷爷。窦兴也正从涿县赶来,这次咱们兄弟三人可以聚一聚了。”
李继闻言沉思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我在鸿都门待着就好,不劳卢师去求情了。”
窦栋当即就皱起了眉头,有些恼火,但随即就压下了脾气。卢植在东观修书时,他便一直在缑山书院待着读书,前段时间更是通过了卢植的考验,算是小小的学有所成了,懂得收敛自己的性子。
“卢师既然如此费心思,那自然是想栽培我们兄弟。你虽然早早有了古来之神童的名头,但自从今年入了鸿都门后,在士子间的评价也变得好坏参半起来。卢师此举正是想把你从中解救出来,难道你真想顶着鸿都门士子的名头被人嘲笑?”
李继只是摇头,却对窦栋的话不怎么在意。
“些许名头罢了,何须如此在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们嘲笑我,我也无需要理会。再说了,鸿都门士子又怎么了?里面不过都是些寒门出身,没法跻身上流的可怜人罢了。”
见李继油盐不进,窦栋越来越恼火,终于是装不下去了,伸手“砰”的拍了下面前的桌子。
“鸿都门学到底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不就是宦官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而假托陛下之名搞出来的!你忘了在袁府入士盟是为了什么吗?为了清宦官!灭党锢!难不成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你就加入了宦官的行伍中吗?”
李继自然是不想与宦官为伍,可自己入了鸿都门后,先是进南宫见了窦太后,又承了曹节的援手之情,想不与宦官联系都不行,而且就在这座门府里,还有个不知是何出身,专门看着自己的司马昭云。
这些事一时间也没法跟窦栋解释,李继只好沉默下来。
“李继,你太让卢师失望了!”等了好久,窦栋看李继不说话,知道自己又没能说动他,直接站起身来,“此次南下,我定会把来雒阳的一切都告诉爷爷。李继,你,好自为之。”
窦栋说完后,不再看李继,起身就走出了门。没走几步,却正好碰上了前来叫李继吃饭的窦娥。
“呀!阿大!你怎么来了?阿二来了吗?”窦娥看到窦栋后有些高兴,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立马就叫了起来。
“是窦娥啊……”窦栋看到大变模样的窦娥也是一愣,转眼想到了什么,“窦兴正在赶往雒阳,还没来呢。对了,我和窦兴要南下去看爷爷,你一起去吗?”
窦娥一听顿时两眼放光,焦急的点了点头。
“去!当然去!哥哥……李继哥哥一起吗?”
“他不去的,他在雒阳还有别的要事。”
“啊?”窦娥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那……那我也不去了吧……”
“为何?你难道就不想爷爷吗?”
窦栋很是奇怪,以前在九江的时候,窦娥是最黏窦绍的了,连干农活的时候也总是在窦绍身边转来转去的,不知此时却为何却拒绝了。
“李继哥哥自己在雒阳每人陪,会很寂寞的,我就留下来好了。”
窦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连带着鼻子都歪了,又努力了一番才慢慢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揉了揉窦娥的头发,不再强求。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朝着大门快步疾行,心急之下,差点被府门高高的门槛绊倒。
窦娥扑到了刚踏出门的李继怀里,看着窦栋离去的身影,有些不解的问道:“刚才阿大的鼻子好像歪了,这是为啥啊?”
李继闻言,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大概是嫉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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