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李继就听说了卢植走马上任庐江太守的事,据说卢植在走之前还曾扬言,这次他也会在一年之内就平定庐江叛乱的。
对于这话,李继倒是相信,并不是他对卢植领兵的能力多自信,而是他知道,卢植现在心里最想做的事就是把那东观的石经赶紧修好,至于其他的事,能多快就多块。
事实也确实如此,要不是朝廷这次点了名非要让卢植去平叛,恐怕他一步都不会离开雒阳城。
不过这些都不关李继的事,他对卢植多久能平叛也不怎么上心。
冬天要来了,李继依旧是每天在鸿都门和家里来回倒腾,都悠闲的很。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司马昭云却出现了异常,总会偶尔突然就消失不见。大部分情况都是半天一天便会回来,这一次,已经整整五天了,他才在李继的屋子里再次出现,差点让李继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拄着下巴坐在席上,李继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脸色颇有些难看的司马昭云,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有什么事你就说呗,转的我头都快晕了。”
司马昭云则是拿着他那秀气的杏花眼白了一下李继,但依旧紧紧抿住嘴唇,不肯开口。
“天色已经晚了,你要再不说,那咱们就回鸿都门去吧。”李继看司马昭云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随即调侃起来。
“先别走,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我……我带你去见个人。”
司马昭云像是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阻止了打算起身离去的李继。
“见谁?”李继也来了些兴趣,对司马昭云来回走了半个下午,思虑良久才要说出的话打起了精神,“你在这犹豫了这么久,就是想说带我去见个人?”
司马昭云看李继不肯相信,连忙点了点头。
“本来按照规矩,我是不能告诉你这件事的,但你……唉,不说了,以你的聪慧,等晚上见了那人,你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见司马昭云不肯把话说全,李继也有点心痒难耐,不过又不能强迫他,只好暗暗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再次坐了下来,静静等着晚上的到来。
太阳刚刚落山,李继就跟着依旧有些焦虑的司马昭云出了门府,徒步走上了雒阳城的街道。
夜晚的雒阳城很是清静,几乎见不到行人,偶尔会听到一些府院里在办酒席,笑喝声隐隐的传到街上。不时会见到几个守夜人,提着灯笼拄着拐四处巡逻,见到李继二人,只是上前看了看,倒也不曾阻拦。
“为啥不赶马车啊?”
“我忘了……”
看着司马昭云紧张兮兮的侧脸,李继一阵无语,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了,眼看就要走到雒阳的城墙下,早知道居然这么远,自己一开始就提议坐马车了。
“嘘……”司马昭云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立马抬手让李继噤声,然后把他给拉到了自己身后。
就在李继不明所以时,眼角却突然瞥到了什么,立马目瞪口呆起来。
不远处,几十米高的城墙上,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身影从最顶上一跃而下,笔直下落。每当速度过快时,白色身影的双脚就会蹭一下那几乎垂直的城墙,几蹿几跳间不断减速,最后稳稳的落到了地上,几乎没有溅起尘土。
这是什么玩意?轻功?一股极为不真实的感觉顿时涌上了李继心头。
自从穿越以来,李继唯一一次见过有人动手就是初来雒阳时缑氏山下见到的李颙和高诱,虽然公孙瓒突然出现空手夺白刃也让李继颇为的惊叹,但也还是在他可以理解的范畴。
可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李继彻底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可以从几十米高的城墙上这么轻描淡写的跃下,像极了自己上辈子在武侠小说中看过的轻功高手。这个世界真的有如此功夫?
司马昭云倒没怎么感到吃惊,只是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叼进了嘴里,今晚的月光有些昏暗,李继看的不太不清晰,只是觉得那东西圆咕隆咚的还雕满了奇怪的花纹。
“嘟嘟……”
极其低沉的声音从司马昭云口中响起,原来那是个哨子,只是不知是怎么做的,声音极其的细小,不仔细听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就在李继还没搞清楚司马昭云想要干嘛时,一道白光乎的从一旁的房上掠下,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人浑身白衣,背后背着一个白色包裹,脸上还带个白色的木质面罩,若是在白天还好,现在大半夜的突然窜出个这么打扮的人,给李继的第一印象却像个活脱脱的吊死鬼。
“还找我干嘛?不知道我今夜就要出发?”
出乎李继的意料,这个吊死鬼的声音极其年轻,像是个刚过了变声期的男孩,与他成人一般的健硕身形极为不匹配,仰着头,语气有些不耐烦,好像很不想见到司马昭云一样。
“我……我带来个人与你见一见……”
见这人直接到了眼前,司马昭云吓得一个激灵之后好像更紧张了,隔着衣服,李继都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那吊死鬼这才发现了司马昭云身后还有一人,顿时竖起了眉毛,声音立马变的极为不客气了起来:“司马昭云!你这几天一直拖着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敢带着外人来见我,真当我狠不下心来对你动手?”
“别!”不等吊死鬼有什么动作,司马昭云闻言身子立马就往后一缩,却忘了自己刚才把李继拉到了身后,脚下一拌,向后仰了过去。
李继看司马昭云要摔倒,双臂一拦,赶紧搂进了怀里扶住,鼻尖却不经意间闻到了他身上的缕缕异香。
来不及多想,等他站稳,李继放开手后当即向前迈了一步,朝那吊死鬼行了一礼。
“小弟李继,见过这位大哥。”
“奥?你是李继?”吊死鬼一愣,这才认真打量起了李继来,刚才被司马昭云挡住,他没有看清身后是谁,“原来是你啊,呵呵……怪不得司马昭云会拦着我呢。”
“今日司马昭云说要带我见一人,却一直都不肯明说究竟是何事,刚才见了大哥的功夫,小弟便大概知晓到底是为何了。”
吊死鬼似乎被李继的话勾起了兴趣,不再去搭理一旁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司马昭云,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李继。
“那些人都说你是神童,想必是极为聪慧的,那你倒是说说司马昭云带你来是为了何事?”
“若是说对了,小弟能提个要求吗?”
李继小心翼翼的加了个码,面前这人行为举止虽然很是轻浮,但刚刚见到的那副画面却让他心里的压力倍增。
吊死鬼不怒反喜,有些轻蔑的笑了一下。
“跟我提要求?不错不错……若是说对了你还有命在,那我答应你个要求倒也无妨。”
李继咬了咬牙,刚要开口把想到的答案说出来,身后的司马昭云却是反应了过来,立马牢牢捂住了李继的嘴,即使手上还在发抖,但就是不肯松开。
“别说!你若是说对了,他真会要了你的命!”
吊死鬼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看着两人的动作,似乎很是意外。
“呦,司马昭云,你从哪学的关心别人了?你是真的放弃跟她争乾闼婆了啊。”
“不用你费心……我的任务我自会完成,你……你要跟我保证你不会杀李继!”司马昭云明显是有些色厉内荏,几句话怎么听都感觉底气不足。
“呵呵……我为什么要跟你保证?这是你的任务,这李继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需要去做我自己的事就好,用得着理睬你?”
“你!你就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吗!”司马昭云气急,言语间却反而好像恢复了往日的毒舌状态,“怪不得你做不了天众呢,一点都没有远见,这辈子只能给司马家当一条听话的狗!”
“你说什么?”吊死鬼眉头一竖,漏在外面的双眼闪出一缕寒光,被这句话直接给激怒了,伸手往后一掏,没等李继看清,眨眼间就变出了一杆将近一人高通体银白的长枪指向了两人,“司马昭云!你有胆子再说一次?”
“司马家的一条狗!”见对方都亮出武器,司马昭云也是下定了决心,闭上眼大声的喊了出来,只是脚下移步,拖着一直被捂着嘴的李继不断往后撤。
眼前一花,那吊死鬼竟在几步间紧紧的跟了上来,枪尖瞬间来到了两人面前,司马昭云眼看避无可避,只好抱着李继直接侧身倒地,滚出了五六丈远。
等到被摔得有些发懵的李继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时,却发现吊死鬼的枪尖已经顶上了一旁司马昭云的喉咙,几缕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
情急之下,李继只好随手拾起了一块路边的石头,直接扔了过去,却被吊死鬼看都不看直接回枪拍碎。
“李继,有人还想让你活着,你可千万别找不自在,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这是自然。不过,这位大哥,之前所作的承诺都还有效吗?”
吊死鬼皱着眉回过头来,看见李继强行稳住身体的狼狈样子,怒极反笑。
“你到现在还觉得你说出来,我能放过你?”
李继此举只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见他看向了自己赶紧又行了一礼,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原本先前所想的要求,是想请大哥放伯喈先生一条生路。现在却不是了,若是小弟说对了,还请大哥饶了司马昭云这一次。”
吊死鬼闻言,一时沉默了下来,凌厉的眼神在李继身上上下游走,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只是手中的银枪却不再指着司马昭云,直接杵到了地上。
就在李继被看的有些心慌时,吊死鬼才终于再次有动作,把手中的枪拆一抬,直接变成了三节,然后背手送进了身后的包裹里。李继这才知道了这把枪刚刚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原来是组装而成,怪不得能收在那么小的包裹里,只是这设计倒也是巧妙,不知是什么机关。
“知恩图报,你到也很是和我胃口。算你聪明,没正面把事说出来,也算不上坏了规矩,我且就饶了他这次吧,至于蔡邕的事,我也不会管了。不过记住,从今天起,你李继就欠了我一份人情。”
李继闻言终于是舒了一口气,脚下也有些发软。
第二次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那次司马徽看穿自己的伪装时,但当时好歹没有性命之忧。这次这人从另一个层面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这种人物怎么都不应该是无名之辈,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这是自然,还要请问大哥名讳。”
“叫我无面就好……想必以司马昭云这懦弱性子,他也不敢告诉你我的名字。”
李继也只好点了点头,看向已经瘫软在地不能动弹的司马昭云,心里更多的却只是无奈。
自从看到这人的身手,他就已经知道了司马昭云带自己来的目的,在最近发生的与李继有关的事中,也就曹操和蔡邕两人能让他有所担忧。而之所以不怀疑他的目标是曹操,则纯粹是赌运气了,他觉得司马昭云的性子不像是会因为曹操的事而如此紧张,反倒是蔡邕会更有可能。
吊死鬼见无事了,轻蔑的瞟了一眼司马昭云,然后又看向了李继。
“古来之神童,可真当是名不虚传啊。不过可惜,你终究是没拜司马徽为师,不然将来的八奇中定将有你一席之地,可惜可惜……。”
说完,他也不等有些发愣的李继反应过来,便几步踏上了房顶,飞速的离开了。不一会,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城墙边,以不比下落时满的速度攀了上去,随即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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