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毕竟是个女孩子,跟着秦子越住进营地的话,也是诸多不方便。
好在甘陵城距离营地并不远,陆清可以进城去住客栈。
秦子越回去简单叮嘱了几句,让副将继续操练士兵,他先送陆清去城中歇脚,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刘漫山早就听说了有位姿容俏丽的小姑娘前来寻找秦子越的事情,眼下虽然没有多问,但是从眼神中也透露出几分八卦的感觉。
秦子越面色淡然,也没有解释,匆匆忙忙换了身便装,然后便出门了。
今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
正好是六月初,树木葱郁,山花烂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草香味,甘陵昨日刚下过雨,地上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有积水。
秦子越从营地内走出来的时候,陆清正百无聊赖的站在路边……踩水坑。
秦子越:“……”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马尾飞扬,脚下是利落的白色皮靴,眼下上面沾染了不少泥水,可她玩的开心,丝毫不怜惜。
听见脚步声,陆清也没有停住脚下的动作,就这样歪着头,欢欢喜喜的看了秦子越一眼。
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少女的灵动。
秦子越喉结不动声色的滚了滚,然后垂眸,缓缓递上了手中的东西。
“干嘛?”陆清问。
“喝点水,你的嘴巴都起皮了。”
秦子越从营帐内拿了装水的水袋,直接塞到了陆清手中,然后又拽着她的衣袖,远离了旁边的水坑。
陆清扒开水袋的盖子,仰着头咕咚咕咚喝起来,旁边秦子越淡然的声音缓缓响起。
“送你去客栈?”
虽然是问话,但是语调内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陆清顿了下,水袋远离唇畔,而后缓缓道:“我不能跟你一起睡吗?”
“……”
秦子越皱眉,“什么?”
“哦……不是……”
陆清面上一阵滚烫,赶忙开口道:“我不能住进营地吗?这里距离城内好像挺远的,我不想住客栈。”
“不行。”
秦子越拒绝的很干脆:“营地里都是男人,你去了住哪?而且床板都是硬邦邦的,哪里有客栈住的舒服?”
“可是上次在淮南的时候,我不就住在……”
“上次那是特殊情况。”
秦子越皱着眉缓缓解释道:“淮南靠山,上次我们在路上又遇到大雪,根本无法赶路,才就近去了淮南军营,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我送你去客栈。”
陆清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沉默的表示抗议。
秦子越直接上前抓住陆清的手臂,扯着她往马儿身旁走去,边走边说道:“上马吧,我带你去。”
俨然是没了可以商量的余地。
“哎呀,我腿好疼……肯定是赶路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
陆清直接往秦子越身上一倒,然后开始龇牙咧嘴的喊痛,“不行不行,你快让你们的军医给我瞧瞧,我估计是不能走路了……”
秦子越面无表情的抱着她,淡声叫她的名字:“陆清。”
一字一顿的,莫名有些渗人。
陆清顿时便噤了声,仰着头目光幽怨的瞅着他。
半晌,秦子越叹了口气,然后弯身直接将陆清抱了起来,就这样四平八稳的朝着前方走去。
“???”
幸福来的也太突然。
陆清下意识勾住秦子越的脖子,唇角也浮起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弧度。
然而,紧接着秦子越就把陆清抱到了马上,顺便扯开了她的手臂,搭在了马脖子上。
“抱稳了。”
秦子越说完松开了陆清的细腰,而后牵着缰绳,调转方向,一步一步朝着背对营地的方向而已。
陆清:“……”
朽木不可雕!
大概是生着闷气,去往县城的一路上,陆清都格外的沉默。
她没有主动开口,眼睛就紧紧的盯着秦子越的背影看,看久了,闷气生着生着似乎又变了味道。
陆清注意到秦子越身上的衣裳还是前两年穿过的旧衣裳,领口边缘细看之下,就能看到毛毛的磨损线头,灰不拉几的布料,连个做装饰的暗纹都没有。
好在他身姿挺拔,模样长得也不错,颇有几分寒门少年的破碎感,清冷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陆清的眼神在他的身上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束发的那根木簪上面。
这根木簪的做工很是粗糙,像是随便从地上捡了根藤条做成的,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符合他这个常胜将军的气质。
可陆清心里却泛起一丝丝的甜味儿。
她相信子越心里也是有她的。
这趟行程来的很值。
甘陵城虽然距离金陵稍远,但也是很繁华的一处好地方。
进了城之后,数不清的小摊贩装点着这条城中最繁华的大街,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中隐约飘着一股甜香,混着米香和酒香,扰人嗅觉。
陆清已经在马上坐不住了。
虽然秦子越还在前头牵着马,但丝毫也不影响陆清跳下去。
等到听见身后落地的动静,秦子越才仓促的回头,果不其然瞧见陆清正躬着身子缓缓站起来,眼睛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搜寻小摊贩的身影。
“陆清!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面对秦子越的质问,陆清不以为意的吐了吐舌头,还颇为得意的说:“就是比这个高度再高三倍,姑奶奶也敢往下跳。”
“……”
“下次你再敢这么胡闹,我就打断你的腿!”
“哦,你谁呀?你凭什么管我?”
陆清环胸仰头,眸光潋滟,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秦子越,唇边扬着一丝坏笑,有点挑衅的意思。
秦子越愣了下,眉头皱的很紧,但最后却答了句:“我让陆衡教训你。”
陆清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哥才不会打我呢!”
说完,她‘哼’了声,便直接转身,径直朝着前头卖糖货的小摊贩而去。
“老板,来一斤蜜三刀。”
“好嘞!姑娘您稍等!”
秦子越牵着马凑过去,站在陆清身后淡声道:“少买点,吃完了你又牙疼。”
陆清不吭声,秦子越便转头去看那位摊贩商人。
本来摊贩大哥都已经把东西称好了,又触及到秦子越那张讳莫如深的脸,手上的动作顿时就停了下来。
摊贩大哥笑了声,看向陆清:“姑娘还是少买点吧,这玩意儿吃多了也腻。”
“不行!就要一斤,你帮我包起来。”
“这……”
摊贩大哥犯了难。
秦子越往陆清身后一站,那种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气质,就跟煞神似的,神挡杀神,摊贩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有魄力的年轻人。
但陆清执意如此,秦子越也没有再开口。
摊贩大哥只好硬着头皮把包好的东西递给了陆清。
陆清这下开心了,眉眼都舒展开了,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丢给秦子越一句‘看什么看?给钱呀’,然后就抱着东西乐呵呵的离开了。
秦子越冷着脸地上银钱,然后继续牵着马跟着陆清。
陆清从小就是个馋嘴猫,遇到好吃的就走不动了,但是这两年她牙疼的频率越来越高,平时在府中的时候,榴红已经很少让她吃这么多糖货了。
秦子越按了按眉心,默默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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