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俱乐部大门第一眼,是一个宽敞的过庭。这种过庭与职工大学的想像,但比职工大学的要大五六倍,像半个篮球场。也是筒子楼走廊,但是比西单身宿舍的筒子楼走廊宽两倍。走廊又高又宽,两边每一扇门都可以并排进出两个车十二斤。
车十二斤跟在背手风琴男子后面,用手招呼一下后面的郭国柱。本来已经快踩着车十二斤脚后跟的郭国柱,赶紧把脚步又抬高一下,下意识地来回望着门框上方的换气窗。车十二斤一看着急道:“不至于这么看吧,再宽的门框,再雕刻得花哨,也就是为了进门,咋也是个进门。俺们高车组的铁门,我们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也不觉得有啥不好,咱们车间办公室那平房的大门,走起来觉得最得劲,出出进进最方便。”说归说,他也忍不住感叹说,“这种苏式的建筑物,以后再不会有了。嗨,这是往哪儿走呀?不是看你们排练么?”他对前面的两人说。
“去哪儿你还不知道?先叫上咱们郭胖子呀,让他给我们看看。”背手风琴的人说。
“呀呀,看把你油的,郭胖子?郭胖子是你叫的?好像你和人家郭老师多惯熟似的。”车十二斤说。
“那当然了。我和郭老师是啥关系,你和郭老师是啥关系?”
车十二斤眼睛一瞪,正想发作,走廊尽头拐弯处一个胖滚滚的男人冒出来,没等郭国柱看清,就听车十二斤喊到:“呀郭老师,正说你呢。嗨呀,你也太偏心眼了,俺们铸造车间请你看看节目吧,你总是说改天一定改天一定。他们打眼机一叫你,你就有时间。”
郭老师两条粗粗的胳膊自然地耷拉在突兀出的肚子两边,自顾自地呵呵呵笑。就好像在笑话别人一样。
背手风琴男子一把拉住郭老师胳膊,说:“别和他说,咱们先到排练室看我们的小合唱去。”
郭老师呵呵呵笑着,白胖的像菩萨样的脸扭过去想与车十二斤解释,却又不得不快步跟着往前走。车十二斤和郭国柱紧随其后进入一间像小舞场的房间时,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吓了一跳。因为随着两扇门开启的一瞬间,一股像气浪一样的声音涌出来,像要涌到两人的脸上。车十二斤并不觉得太奇怪,他只是我操一声,说:“呀呵,有点气势呢啊。”郭国柱完全懵住了。他来俱乐部看过电影,却没来过工作区的办公室,更没有见过排练节目。这些事情距离他都挺远。他显得有点局促,不知道该咋办。车十二斤拉他一把,说:“没事球,他们排个节目,咱们又不是没有拍过。我的意思是,到要看看他们悄悄秘密排练了半年多的节目都是些啥玩意。”说着,他拉着郭国柱坐在靠墙的长条椅子上。车十二斤抽出两根烟,递给郭国柱一根。郭国柱推两下接过去,低声问了一个问题:“咱们车间的节目是啥?”
“咱们车间?”车十二斤的声音像在大街上说话,“咱们车间,原来是舞蹈,这不是,两个主要人物都看不上了,也就只能换了。”
“两个主要人物?谁呢?”郭国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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