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侯的到来让徐锦宁非常的开心,伯侯将自己这些年为什么不去帝都的原委说了一遍。
当初和帝还未登基,只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偏偏与他的女儿两情相悦、情深意切,伯侯无法阻止自己的女儿跟皇子扯上关系便想着只要离开帝都就可以断绝两人来往。
偏偏皇后对和帝情根深种,竟然在半道上直接留下书信不辞而别,后来宁都大乱,正逢冬末之时,皇后生产,和帝被困破庙。
伯侯当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受苦受难,便直接带着剩余军队前往破庙护卫皇后生产,皇后生下徐锦宁之后身体极度虚弱。
此刻乱军来袭,伯侯为了保护皇后母女受了重伤,在撤离宁都的时候遇到敌袭,他的夫人连同十岁的儿子也一同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
自那以后伯侯便发誓用不入宁都,永不见皇后,带着自己的义子远走汀州,他始终觉得若不是皇后一意孤行,他们一家也不会妻离子散。
和帝心中有愧,自然也不会跟徐锦宁姐弟两个说起这件事,久而久之,伯侯的事迹便渐渐地从宁都消失了,皇后耶再也没有提过自己的父亲和家庭。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母后当时必定也是后悔的,否则也不会日日夜夜的诵经祈福。”
父皇以前说过,母后以前也不是个信仰鬼神之人,也是随着年岁大了才开始吃斋念佛,她也是为了当年死在破庙里的人诵经祈福,这也是她赎罪的一种方式。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好念叨的,你母后已死,你也给她报了仇,这些恩怨就让他们随风散去吧。”
伯侯仰头喝光了酒杯里的酒水,酒水沾到了花白的胡子上,他的视线转移到徐锦宁脸上,“你跟你母后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她年轻时也是冠绝天下的一等美人。”
“当年母后的美貌可是享誉天下,听闻有不少才子贵族都想要迎娶我母后。”
皇后的容貌徐锦宁自然是知道的,哪怕他们现在长大了,母后的容貌依然是后宫之中最为出色的,就连父皇也时常夸赞母后的容颜。
祖孙两人吃了大半夜的酒席,家里长家里短的也讲了一箩筐的话,包括伯侯是怎么将炙火救下来收作义子,这些年又是如何在那小山谷中训练兵将的,全都说了出来。
徐锦宁也将这些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跟伯侯分享了一番,还有徐锦昭现在的情况,若是徐锦昭知道自己还有个亲人活在这个世上必定比谁都要高兴。
这次徐锦昭是没办法见到自己的外公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总归是能见上面的。
徐锦宁知道伯侯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山,是因为靠近宁国南边的永昌国有叛乱的嫌疑,永昌一直作为宁国的附属小国,这两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蠢蠢欲动起来了。
“会不会又是耀宫那群人在兴风作浪,这群人最喜欢煽动人心,蛊惑人性。”
徐锦宁猜测可能是耀宫宫主给永昌国国主许了什么好处,让永昌国主产生了一种可以跟宁国对抗的心思。
温丞礼在旁道:“或许,不仅是永昌,还有巫国。”
徐锦宁侧目看向温丞礼:“巫国?我们前些日子将对付那些小怪物的方法告知给了临清,临清现在指不定忙成什么样子,耀宫的人还能对临清下手不成?”
温丞礼说:“灭了汉丹城的人……是丞雨。”
徐锦宁的茶杯一下没拿稳直接掉在了桌子上,还好里面的茶已经喝光了,只剩下一些茶叶,杯子没有被摔坏,只是滚到了地上。
温丞礼拿过她的手看了看,没有烫伤,“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临清给我来了信,希望我将丞雨交出去。”
“可是丞雨变成小怪物之后,便直接被慕青黎送到了夏国皇宫,她是怎么有时间去杀了汉丹城那么多人呢?”
徐锦宁不理解,这件事伯侯和炙炎就插不上嘴了,因为他们刚刚出山,对耀宫和巫国的事情并不是了解的很清楚,只能皱着眉托坐在一边听着。
伯侯道:“丞雨是……”
温丞礼说:“是我妹妹,如今还在夏国境内。”
徐锦宁将事情大致跟伯侯、炙炎解释了一遍,有他们二人帮忙出谋划策也是好的,“诸葛天运已经前往夏国,这次必定能够将她体内的毒蛊给引诱出来。”
上官梓恒临走前给他们留下了一瓶血液,加上他们剩余的冰灵蛇蛇胆,足以治疗温丞雨了。
伯侯想到一路上听到的流言,目光移到温丞礼那儿:“老夫在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些关于夏国的事情,一位名叫重龙的人自称为是夏国遗弃在外的皇子,而当今的夏国皇帝则是个冒牌货,丞礼啊,你这可是被你的侍卫给出卖了。”
这个流言目前还没有传播到汀州,故而温丞礼和徐锦宁二人并没有听到,诸葛天运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抵达夏国,自然也没有机会将这个消息传递过来。
闻言,温丞礼只是眉头紧皱,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表面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重龙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要为自己上位找个借口。”
这种血脉关系是最合适的借口,只可惜还有很多事情是重龙不知道的,他以为用这样的流言就能为自己正名?
还是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先行登基,等时机到了再禅位给霍骁?
重龙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冒充夏国皇子,肯定是霍骁在后面推波助澜。
“放心吧,夏国的事还在我的掌控之中,鱼儿还没钓出来,我们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温丞礼的语气很轻,一点也听不出他此刻是否有情绪。
温丞礼本身就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他会将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里,除了徐锦宁之外,还真没几个人能够猜中他的心思。
伯侯见温丞礼如此胸有成竹,也就不担心那些流言了,只当那都是空穴来风,不切实际的东西:“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直接可以跟炙火商量。”
“那就多谢外公和义兄了。”徐锦宁重新倒了杯茶,敬给了他们。
伯侯只是路过汀州,并没有打算呆上多久,徐锦宁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也不敢多多逗留。
吃完饭后,徐锦宁回到房间里便觉得重龙一事还有蹊跷的地方,坐在床边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就连温丞礼将孩子从她怀里抱走了,她都没有注意到的。
温丞礼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用小米汤喂养着孩子,“还在想夏国的事?”
徐锦宁啧一声,审视的目光在温丞礼身上转来转去,她怎么不知道温丞礼背着她还做了那么多事情?
从温丞礼来到汀州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夏国的问题,如今夏国内部出事,重龙鸠占鹊巢以假乱真,温丞礼却不急不躁,一点都不担心。
徐锦宁想,到底是自己低估了温丞礼的实力,还是这家伙隐藏的太深?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温丞礼被她这打量的目光看的很不自在,这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犯人一样。
温丞礼自认为并没有做错什么。
徐锦宁将孩子从他怀里抱过来放到床上,“夏国的事情,你是早有预感?”
温丞礼不否认:“的确是提前安排好的。”
否则他怎么会安心的来汀州呢,只有他从夏国消失,将权限交给别人,这条鱼才能显现出来,虽然时间用的有点长,但成效显著。
重龙和霍骁勾结是真的,温丞礼放长线钓大鱼也是真的,他从来都不会放弃在自己的利益,也绝对不会将自己好不容易的得来的东西勾手想让。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个国家的君主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出走别国,这跟把自己的国家拱手想让给别人没什么差别。
温丞礼攻于算计,他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呢,除非他自己愿意。
重龙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估摸着还住在皇宫的高位之上沾沾自喜呢。
“那你在夏国到底还安插了多少人?”徐锦宁好奇的问。
“不多,但棋子都在关键的地方,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你才能精准的知道重龙有谋反的嫌疑,因为这本来就在你的监视之下,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现在重龙身边的人已经尽数换成了你的了吧?”
论玩心机,重龙一介武夫又如何能玩的过温丞礼这只狡猾的狐狸呢?
要知道,她上辈子可也是栽在温丞礼的手中呢。
温丞礼笑了笑:“时辰不早了,你该早点休息,明日不是还要送你外公离开?”
伯侯实在是没办法抽出时间给温霄云过完满月生辰,他的时间很赶,若不是从未见过徐锦宁,他也不会跑上这一趟,故而他明日就会离开了。
外公刚来就要走,徐锦宁心里还是有许多不舍,但这也没有办法,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伯侯将自己佩戴多年的匕首留给了温霄云,算是他的满月礼,徐锦宁亦是感动的很。
这把匕首,可是跟随了伯侯许多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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