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宁知道阮愉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们,但只要是她不想说的,再怎么逼迫应该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阮愉看向东方天空上的那道红色裂缝,红色与墨黑色的云彩将两边的天空划成了两个空间,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道血色的口子比前些日子还要大,血口正在慢慢的扩大,若是正片天空都被这血色侵占,那两个时空之间就彻底被吞陷。
整个天下将会大乱,徐锦宁见她忽然盯着前面发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天上的那道血口子,徐锦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之前她睡着了并没有见过这道口子,但第二天倒是听他们说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亲眼看到,心里反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口子,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阮愉却一口笃定道:“这个口子在外面是看不到的,只有在龙脊山内才能看到。”
婉儿认同的说:“是啊,进来之前我们的确没有看过这样奇怪的景象。”
好多奇怪的事情都是从来到龙脊山之后才发生的,难道龙脊山还能有预知能力不成,婉儿有些诧异。
但转念一想,阮愉都能通过她的面相看出她即将命丧白杨谷,可见飞鹰部落还是有点本事的,说不定真的很有可能有他们不知道的能力。
再看看跪在祭坛周围的这些人,他们同样表情严肃的盯着前面的血口子,尤其是即将要跟徐锦宁等人一起前往白杨谷的那位孙长老。
孙长老是除了方愚之外飞鹰部落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长老了,方愚死后,族长一职暂时交给了阮愉,但真正管事的还是孙长老。
也是孙长老安排阮愉前往北山之巅的,他持着手里的拐杖用力的敲击着地面,“那些混账,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等恶事一定会遭到天罚的,上天会告诉他们阴阳不可逆转,时空不可重逢,他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阴阳不可逆转。”徐锦宁紧紧的皱着眉头,“上天真的能够聆听到你们的祈愿么?会不会到最后,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阮愉面色冰冷的,她看着面前那断开的红口子,冷不丁的笑了一声:“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去阻止他们。”
“需要我做什么?”徐锦宁转身疑惑的看着她,“只是将十方瓷瓶聚齐?聚齐之后呢?”
他们现在只需要徐锦宁将十方瓷瓶聚齐,剩下的她能做什么,难道除此之外她就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应该不是吧,只觉告诉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让她去完成,但她徐锦宁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
之前在汀州被耀宫那群人三番四次的以百姓的性命要挟,已经让她的耐心都被磨光了。
她是宁国高贵的长公主,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对象,先前是因为怀有身孕许多事情不方便做。
如今可不一样,是时候跟他们算算总账了,徐锦宁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徐锦宁回过神来听到阮愉说,“长公主,十方瓷瓶会告诉您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因为连我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动作是什么,目前我们能做的便是聚齐十方瓷瓶。”
徐锦宁忽然冲着她笑了一声,“是么,我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当然也猜不到我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阮愉一惊,“长公主是有其他的计划了?”
“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他们?”
这次就算耀宫的人不来找她的麻烦,她也要让耀宫脱去一层皮,她还得为汀州死去的那些百姓们讨回一个公道。
阮愉认识徐锦宁没几天,第一次看到徐锦宁露出这么一副高傲自信、聛睨一切的王者风范。
从她身上阮愉感觉到了从未见过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很神奇,她有点形容不上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忽然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感染着,鼓舞着。
明明徐锦宁只是一个纤弱的女子,明明她只是个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家女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感染力呢?
阮愉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似乎,她有点明白为什么祖父一直说徐锦宁才是真正的命定之人。
有她在,这个天下似乎就不需要她再瞎操心了。
阮愉有点好奇前世的徐锦宁经历过什么呢,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常人没有的坚持和韧劲?
但……每一个重生过来的人心上都有一道疤,正如阮愉自己心中也有一道过不去的沉疴,这道伤疤已经许久许久了。
婉儿不适时地问了一句:“那个北山之巅上有什么秘密呢?如果耀宫不在北山之巅,又能在哪里?那个什么地下河道又是什么地方?”
人总不能跟老鼠一样一直生活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吧?
阮愉表情严肃起来,明显不太想多说关于北山之巅的事情,她说:“这里不需要各位帮忙的,你们还是尽快回去吧,明日是最后的祭祀日,你们再来送祖父也不迟。”
徐锦宁看出她不怎么想提到北山之巅的事情,也没有勉强,凌厉的目光扫向了东方那抹血红色,嘴角上挑着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那就看看到底谁先找到真相吧!”
徐锦宁没有再做逗留,他们的仪式要进行到明天早上,她可没有那么多精力陪着他们。
阮愉跟徐锦宁道了别后继续跪在刚刚的位置上,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
走到一半儿,徐锦宁发现他们住着的小院子方向也是在东边,这个方向正好是太阳升起来的地方。
如果再晚一些回去的话,他们刚好能看到冉冉升起的旭日,清晨的第一道光芒照耀大地,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时刻啊。
徐锦宁现在困意全无,看到路边上那些无惧人类,低头吃草、趴在那儿休息的动物,也觉新奇。
那只白鹿走到徐锦宁三人面前晃悠了一圈,然后抬起前脚动了动,最后趴在徐锦宁边上似乎是等着她的爱抚。
徐锦宁愣了愣,蹲下身子轻触着白鹿的鹿角,她发现白鹿的鹿角比一般小鹿的鹿角还要硬,上面的花纹也很特别。
最让徐锦宁感到新奇的还是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眼睛非常的好看,比那世间罕见的红宝石还要晶莹剔透,令人着迷。
“长公主,您没事吧?”
看到徐锦宁在发呆,婉儿担心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徐锦宁的手腕,发现她的体温又开始下降了。
徐锦宁摇头表示自己无碍,“我只是觉得它的眼睛很漂亮,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鹿角很冷,白鹿的眼睛看上去却非常炽热,炽热到徐锦宁有一种想要将红宝石般的眼睛挖出来。
徐锦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从有了孩子以后她就不喜欢杀人,见不得血,此时此刻居然会想对一只白鹿做这种事?
徐锦宁做了个深呼吸站起身来,对婉儿说:“这白鹿很奇怪,以后不要让它靠近我们。”
婉儿一听还以为徐锦宁是要让她杀了白鹿,当下“铿”的把剑拔出来对准了白鹿,徐锦宁一愣,赶忙拦住她:“不是让你杀了它,只是让你驱赶它。”
婉儿误会了徐锦宁的意思,又赶紧把剑收了回去,“请公主恕罪。”
白鹿受了惊吓跑的飞快,徐锦宁看着那渐渐跑远,从视线中消失的白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表情有些微妙:“这白鹿真是……”
真是什么,她没说出来,只是叹息一声继续往小院那边走去。
婉儿、仇恨二人疑惑的对视一眼,也不知道徐锦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对那只白鹿那么上心呢?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只受到惊吓的白鹿跑到了一半儿便停下来转身看向了他们。
一身穿着蓝衣的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洁白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抚在那白鹿角上,他的脸隐藏在了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
月光映在那苍白的手指上,让那双手看起来有些不似于常人,他一下一下的摸着白鹿角,轻声说:“看来你对的她的影响还不小,她已经起了要杀你的心思了。”
就是不晓得关键时刻,她怎么又停下手了。
白鹿在原地转了一圈,乖巧的趴在男子的脚边,咬了一口青草用力的咀嚼着,像是没听到男子的话一般。
男子低低的笑了一声,蹲在白鹿身边:“白杨谷,是么?”
“你觉得他们能够顺利的抵达白杨谷么?”说到这里,男子露出惋惜的神色。
透过那层层树叶看向东方的那一道血红,“时间不多了,只能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了。”
“温丞礼已经见过我了,咱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男子拍拍白鹿的鹿角转身往前面走去,白鹿把嘴里的青草吃完了才悠哉悠哉的跟过去。
徐锦宁回到小院的时候温丞礼还坐在那儿等她,两人寒暄了几句,将去白杨谷的计划重新规划了一下才休息。
有赵管事、绰痕等人轮流守夜,晚上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徐锦宁才安心的睡去。
只是睡梦中,她又梦到了白鹿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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