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大门紧闭着,前面庭院内血迹斑斑,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那些尸体一直从前院排到了后院。
池塘里的水已经被血色染红,几条鲤鱼在荷塘边上用力的蹦跶着,想要重新回到池塘里,奈何它们如何挺挺的想往池塘里跳跃始终无法成功的跳回去。
温丞礼弯腰将那几条红色锦鲤捡起来重新扔到了池塘里,他站起腰来看向跪坐在地上,浑身是伤的婉儿和阮愉。
阮愉此刻正瘫软在莲蓉的怀里,她似乎是被吓坏了,眼神时不时的瞥向跪坐在一边的婉儿,那女人疯魔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那么多人居然都死在她手上了。
阮愉头一次惊觉原来一个人的求生欲要是强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无敌的,除去被她杀死的那十几个人,剩余的刺客都被婉儿一人杀光了。
看到那蔓延的一条血痕,阮愉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抓住莲蓉胳膊的手用了几分力气,直到听到莲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她才赶忙把手缩回去说一声抱歉。
温丞礼将金疮药扔给了婉儿,声音冷淡:“将身上的伤治疗一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稍后会有人过来接你离开。”
婉儿抬起猩红的眸子,看了看胳膊上的伤痕,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变黑,那些人的刀口上有毒。
“主子,长公主他们才刚刚离开,您要是此刻追上去的话一定可以追到的。”婉儿的声音很小很虚弱。
温丞礼却并没有要去追徐锦宁的意思,“她会安全的抵达白杨谷。”
“那这些人……”婉儿看向这一地的尸体,“这些人的脖子上都有黑色蜘蛛,应该跟山崖上刺杀的那群人是一伙的了。”
阮愉咬牙切齿的说:“就是这群人杀死了我的祖父,还有我的族人。”
她赶忙抓住莲蓉的衣服,眼泪簌簌的掉下来:“莲蓉姐姐,你得想办法帮我报仇血痕啊,祖父不能白死了。”
莲蓉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查出幕后真凶,给你和国师一个交代的。”
阮愉赶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温丞礼身上:“想来徐锦宁他们在城外也遇到了什么袭击,我们真的不用过去帮忙么?”
婉儿也一脸担忧的看向温丞礼,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主子现在能让徐锦宁一个人前往白杨谷,难道他不知道这一路上将会有多么凶险,有多少人想要徐锦宁的性命么?
婉儿刚要开口喉咙猛地涌起一股子血腥气,一口黑色的血吐了出来,“看来这毒蔓延的很快,我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婉儿凄然的笑了笑,本以为不去白杨谷就能逃过这个死劫,没想到还是栽在了这里。
只可惜,她还没有来得及跟徐锦宁说一声抱歉,说一句告别,说不定她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温丞礼上前点了她身上的穴道,“我已经点住你的穴道,阻止毒素蔓延,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前往白杨谷,或者去别的地方。”
“我选前者!”既然横竖都是要死,倒不如死的有意义些,可惜她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阮愉说的对,命数是无法反抗的,只能顺应天命。
温丞礼没有拒绝她的选择,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对身后的几个侍卫吩咐道:“路上照顾好她。”
然后又将一个盛满了药丸的瓷瓶扔给了婉儿,“这个可以延长你的寿命,疼的受不了了就吃上一颗。”
“谢谢主子!”
温丞礼没再理会转身离开了,雪玉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阮愉身上没有受多少伤,在刺客的刀刃快要砍向她的时候雪玉和莲蓉二人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入了夜的山里冻人的很,哪怕点了好几处的篝火依然冻的人直打哆嗦,徐锦宁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虎头鞋。
山上的变故太多了又是深夜,徐锦宁他们并没有打算在这里过夜,只是休息一小会儿便会立刻启程离开。
赵管事等人在外面喝着酒聊天呢,徐锦宁是没什么心情跟他们在那儿话家常的,一心都扑在孩子身上呢。
这个地方距离白杨谷其实不算太远,只是这路上总是会出现一些刺客,严重拖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徐锦宁也在想要不要重新制定个计划,不然还没等抵达白杨谷就被那些刺客杀死未免得不偿失。
可他们带的侍卫有限,一轮上也损失了不少人,兵分两路无非是分化了他们的力量,让敌人跟家容易得手。
徐锦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兵分两路不可行,何况他们还不知道白杨谷的情况,派去白杨谷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呢。
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没回来,说不定他们也已经遇害了,徐锦宁叹口气把虎头鞋放到旁边,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那群人,有些人已经倚在树干上睡着了。
赵管事和黄少燕二人还坐在那儿喝酒也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绰痕拿着剑在那儿走来走去,看上去有些焦虑。
杀了一路,跑了一路,大家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徐锦宁吩咐大家今天晚上暂时在这里休息,明日一早再动身。
赵管事和黄少燕两人守着前半夜,绰痕守后半夜,但是绰痕不敢距离徐锦宁太远,便只好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假寐。
远处乌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又有一群人在那儿快速的穿梭着,看到目标后,为首之人做了个停下的手势,身后的刺客们迅速隐蔽起来,等待着首领的下一个指令。
绰痕的警觉性一向很高,眯了一会儿后感觉到战栗杀机迅速真开眼睛。
如狼一般的眸子冷不丁的转向前面那片黑暗,直觉告诉他那边一定藏着些什么人。
马车里的徐锦宁已经疲惫的快要睡着了,她昨夜一夜未眠今日又干了一天的路实在是有些精疲力尽。
赵管事还在喝酒,黄少燕已经倚在树边上看着像是睡着了。
绰痕没有立即下马车,而是将剑拔出了一些,若那些刺客真的敢冲过来,他会在第一时间砍下那人的脑袋。
赵管事也感觉到了一阵杀意,但这份杀意却是来自绰痕的,他诧异的看了一眼绰痕,嘴角一扬,没看出来这小子的警惕性还是挺高的嘛。
赵管事把剑抵在腰间,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拿着剑,犀利的视线转移到了那片黑暗中,没等他们出剑,黄少燕翻了个身子,悄声的说道:“那些人并非是此刻,有他们守着,放心的睡吧。”
赵管事一听,感情黄少燕还认识那群人?
“你怎么就笃定他们不会伤害到长公主?”
黄少燕轻哼哼着没有回答,依旧闭着眼睛跟睡着了似的。
赵管事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追问,只好把视线转移到了绰痕身上,那小子眼睛瞪的跟个铜铃一样。
赵管事起身走到他面前小声的将黄少燕刚刚说的话又告知给他,绰痕跟他的反应一样都是那么惊讶, 还没等绰痕问出口,赵管事便摇摇头,又指了指黄少燕。
绰痕只好把嘴巴闭上,回头看了眼马车,打个哈欠倚在车上睡觉去了。
既然有人给他们守夜,那不睡觉作甚?
不远处,温丞礼看向前方那燃烧着火堆的地方,心知徐锦宁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只要他往前再走上一段距离就能与她见面。
几日不见对她的思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温丞礼闷声叹气,她这几日必定是度日如年没怎么休息好吧?
其实温丞礼也并不想这么悄然无声的离开,只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明明可以一起前往白杨谷的,但他目前也只能选择分批前往,让徐锦宁在前面引路,他们才能知道这一路上到底有多少凶险,从而暗中调查出守在白杨谷的那群人。
这个方法很危险,若一时不察很有可能会让徐锦宁处在危险之中,所以他才会让那些人暗中保护着徐锦宁。
自己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帮她将后面的追兵处理干净,实际上,温丞礼他们一路也帮着徐锦宁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眼观天色将明,温丞礼握紧了手中的玉笛,冷不丁的看向身后,雪玉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打量着他。
被发现了,雪玉也没有惊慌,出来冲他笑了笑:“还是放心不下长公主吧,从离开宅院开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温丞礼沉默不语!
“你担心她也是正确的,但我们也只能先躲在暗处观察了。”
温丞礼用笛子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手心,“希望你的部署,不会让我失望。”
“夏皇,您这般说辞倒是让我压力倍增呢,这个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总归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
“我们的护卫已经全都跟在徐锦宁身后保护了, 你还想让我们怎么保护?”莲蓉一听瞬间就觉不满。
温丞礼冷冽的眸子扫过去,莲蓉咽了口唾沫心虚的低下头去,小声的呢喃一句:“我们的人,能力都不错,肯定不会出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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