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卧灵台心自清,破入红尘未真明。只因错把红尘恋,未尝正果破功名,因果重修历万世,何谓孽缘何谓情。
陈仓县
有一户普通人家,家主姓李名播。
李播年轻时曾饱读诗书,只因时运不济,屡次科考总不得第,于是每日抑郁寡欢,常被邻人耻笑。
三十五岁时,方才娶得邻村李氏为妻,婚后夫妻和睦,其乐融融。只是李播天生便有一颗慈悲朝圣之心,更不善营生,生活过得穷困潦倒。
当县县令与李播有同科之谊,得知此事后,便在衙门中为其谋一差事,赚些小银勉强度日。
次年,李氏终怀身孕,二人欢喜不尽,每每上寺庙烧香祈福,求菩萨保佑母子平安。
一日,李播偶遇一卜卦道人,便为其子卜了一卦。
那道人问清李播夫妻二人生辰八字后,脸色大变,不敢再言转身便走。
李播见此事颇有蹊跷,其中必有因由,遂拖拽其衣袍,绝不让他离去。
道人无奈亦不敢说出实情,只是对李播道:
“ 此子命犯天狼煞星,恐遭天灾,凡与之相关者难逃厄劫。若将来你遇难处,可到南坨山静云观投我。”
言罢匆匆而去。
李播自此再无半点生趣,甚至产生了厄杀此子的念头,但终因自己的慈悲之心,未下得杀手,只是长叹一声道:“既然 天命如此,那便顺天承命吧。”
某日子时,李播正为夫人难产而焦虑万分,一边焦急来回踱步,一边默默的祈求上苍,保佑母子平安。
忽然,天空中一声闷雷过后,天象突变。
但见得,屋顶祥云缭绕,九龙盘空。接着又是阴风煞煞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只吓得李播高声大喊:“ 应验了,应验了,天降灾星,天降灾星。”
但听得屋内一阵啼哭之声传出,李氏诞下一男婴。正所谓:
天道无端降灾星,俗世无常转头空。
妻离子散家宅破,唯上南坨始清明。
自此男婴诞下后,除了临盆那一声啼哭外,每日只是酣睡。
七日后,李氏突然崩血而亡,家中乐极生悲,使本就困顿的李家雪上加霜。
李播又因心中烦闷,与衙门中人起了冲突,一气之下弃官不做,在家一心看护小淳风。
“必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便让一切灾祸都转到我身上吧。”
李播决定将小儿一手带大,无论将来如何,这都是自己的责任。
可惜家中哪有余粮支撑两个闲人,不几时,已经入不敷出。
无奈之下,只得变卖了家产,将孩子和钱财交与妻弟,含泪言道:“
“风儿今后就是你的儿子,将来长大,也不必他认祖归宗,一切顺其自然吧。”
讲完李播头也不回的扬鞭向南坨山而去……
五年后
陈仓县,张记铁器铺。
一个黑大汉手持一把大铁锤,一边正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铁块,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旁边一个小男孩战战兢兢的拉着风箱。大汉每骂一句,铁锤便“当”的一声敲在铁块上,小孩就吓的哆嗦一下。
男孩萎缩在墙角,一边干活,一边偷眼瞅那汉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长鞭或木条便打在身上。
男孩穿着一件长可过膝的黑色粗布上衣。很明显,这件衣服是那汉子的旧衣裳,因为那长可过膝的袖子 ,似乎被剪掉了一半,但还是包住了手腕。看不见裤子,一双布鞋被两个大脚指顶了两个洞。
圆圆的小脸粘满一片片黑灰,只有脖子根部透出粉白皮肤。两只大眼倒是有神,只是一直躲闪着大汉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的拉着风箱,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又是一顿恶揍。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过,绝不再寄人篱下 ……”
男孩默默的发誓。
这一日,铁匠铺围了一圈人。 原来这张铁匠又喝多了酒, 手中拿着一根竹条,正一边抽打男孩,一边口中骂道:
“ 打死你个小丧门星……” 言罢,又是一顿猛抽。
淳风背上顿时露出道道血痕,鲜血迸流,痛得他浑身颤抖,一阵阵痉挛……
淳风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拼命的忍着剧痛,强忍着眼泪,双手十指紧紧的扣入泥土之中。
就在鞭子又一次举起时……
” 啪 啪……”
两声清脆耳光响起,那铁塔般的大汉应声栽倒。
众人皆是一惊,等大家回过神来:
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左手掐着腰,右手玉指指张铁匠,怒目而视,开口大骂:“
我把你个没人教的粗汉,打死你个混货。”
大伙皆是一惊,呼啦一声散开一大片空处。
却见她:
木簪别顶面裹纱,青袍步履绣莲花。腰系丝绦随风荡,洽似李家小哪吒。
“珝(xu)儿退下”。
一声响亮的呼声把大家的目光引回。
只见远处匆匆奔来一位鹤发童颜的道长,那道长拦助女孩,怒斥一声,而后抢步弯腰搀扶起地上的大汉,安慰道:
“罪过罪过。小儿无知,不知可否伤到壮士?”
张铁匠面色通红,双手捂脸赶紧摇头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
并偷偷瞟了那凶煞恶神般的小姑娘一眼,暗道:“好厉害的小丫头,吓死人也。”
众人的目光亦是落在那叫珝儿的女孩身上。只见她走到男孩身边,死死将他抱住,便再也不放手了。
又哭又笑,嘴里还不停的叼念什么,仿佛痴傻一般。
男孩企图用力把推开她,可怎么也推不开。女孩委屈的哭着,只是抱着男孩的双臂,再也没有松开过,好象一松手男孩便会消失了一般。
男孩无奈,只得傻傻的站在原地,尽管身后的伤痛不止,他只能忍着。
袁天罡用力掰开珝儿双手斥责道:“ 他将来便是你的师弟,你还害怕没有时间与他相聚吗?且让为师先瞅瞅他的伤势。”
说罢,将淳风反转过来一看,不由气贯顶梁门。只见淳风后背早已血肉一片。虽无内伤,但也需调养数月。
珝儿一见,顿时眼红,目中虹光一闪,凶相毕露,鼻息中发出兽吟之声,转身便扑向那铁匠…
袁道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擒住,大声斥道:“休得无礼,此事有为师作主,轮不到你猖狂,还不退下。”
说着,那震天铃叮当乱响。
女孩听得铃声不敢造次,退在一旁。
袁道爷强忍怒火上前安慰大汉道:
“壮士这些年照顾风儿也着实辛苦,并且你夫人也因积劳成疾离你而去。你的遭遇贫道早己知晓,只是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可为,权当做命运不济吧。”
说罢,从怀中掏了些银子,递给张铁匠说道:“ 这些银子够你再娶妻生子了,一切缘份就此了了吧”。
张铁匠一见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喜上眉稍,连连道谢,口中道:
“这个李播害死我也,他就是个混蛋王八蛋。不过看在道爷面上,我以后不难为风儿就是了。”
并千恩万谢。
袁天罡道:“ 不必了,我这次便要带他上山修道去了,不会再叼烦壮士了。”
壮黑一躬到地曰:“ 烦请道爷快些将他带走,我此生不想再见他。”
袁道爷点点头,并朝众人拱了拱手。而后转身拉起二人,向一辆马车走去。
清风道观坐落在猛虎山最高峰之上,观前一大片树林,观后是海,正是一片养生修习之处。
观内弟子三千,平时由掌门大弟子打理,袁天罡很少过问。因为朝廷之事他尚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打理观中事物。
今日却又不同。受皇命调教这两个关门弟子,便成了天下头等大事。
待一切安顿好之后,便开始教他们识字,习武,炼丹药。
珝儿聪明绝顶,过目不忘,但风儿却不行,总是前前面教后边忘,几个月下来把道爷急得恨不得撞壁。
笨也罢了,他还是个闷油瓶,从未见他说过一句话。有时道爷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有这样的灵童吗?
忽一日,观内来一道人。袁天罡一见喜出望外,这道人不是旁人,竟是自己的大师兄纯阳真人。
袁天罡急忙将其迎入观中奉茶奉酒,并介绍二童给师兄认识。
纯阳真人细细看后,连连摇头道:“ 师弟,人家家主尚未出手,你又何必趟这趟混水呢?料不定会惹来一场祸端呢。”
袁天罡连连称是并言道:“师兄教训的是,弟也是身在朝中不自由啊。”
言罢,又看着淳风,转身又问道:“ 师兄可否给小徒把把脉,看看是否有郁结在胸,怎得他不会言语,且又笨拙不堪。”
纯阳道:“ 不用把脉,这小童是被人封印了灵智,需炼制一枚启灵丹给他既可。”
袁天罡大喜,急问可有药方?纯阳子写了丹方便欲告辞。袁道爷久留不住,只得将师兄送下清风岭,兄弟依依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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