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摇尾巴

第064章 又是装的

    
    胃里像是被人拿剪刀绞开,又拧上。翻江倒海,痛的她直冒冷汗。
    终于吐空,吐的酸水都出来了。
    沈云吓得脸色惨白,抓着她的胳膊,去顺她的后背,大叫着喊医女。
    婢子全都围了上来,清理的清理,倒水的倒水。热帕子擦过赵子砚的唇角,有婢子捧着一大碗清水,给她灌进胃里,她又开始恶心。
    这种恶心,好像回到了那一次的中的藤毒。
    原来那时候,是陆文濯想杀了她。
    他一直都想要她的性命。
    她和他在京城的第一次见面,那场陆文濯在花雨里的“一见钟情”。
    与她无关,与情无关的一见钟情。他看了她一眼就将她带回府,原来看的是她的眉心。
    他大抵,那时就认出了她,认出她是当年那个稚女——那个害死陆将军的罪魁祸首。
    怪不得,他厌恶她的眉心朱砂,用那样难听的话来羞辱她,让她无地自容,拿白粉盖了三年多。
    看她痛苦自责,一定很痛快吧。
    把仇人养在身边,看着她以为得到一点善待而受宠若惊,是不是十分可笑?
    喉咙梗的厉害,赵子砚的意识越来越朦胧,她僵在床边,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忽然觉得喘不过气,热的厉害。
    眼前的景象扭曲拉扯,似乎有无数火苗窜到她的身上,浑身的皮肤都像是被灼伤,黏腻的热让她呼吸越发急促。
    “子砚。”沈云从婢子那里又接过一碗清水,回头看她,正想问她好点了没有,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被她失去焦距的瞳仁吓得猛然一抖。
    “怎么会这样……”沈云惊呼,她不顾腿上的伤,跌跌撞撞跑出去把医女拉进来,让医女给赵子砚诊治。
    医女却眼神飘忽,整个人抖若筛糠,闷头跪在地上就是不给赵子砚看诊。
    “给她看啊,给她诊脉,救救她。”沈云抓过赵子砚的手腕,往医女手里塞,医女不接,沈云这才觉察到不对劲。
    “为什么不给她看诊?”她按住医女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
    沈云性子一向软弱,兔子一样沉默温顺,兔子被掐疼了还会蹬腿反抗,她连反抗都不会。薛平抄起门栓砸在她身上时,她躲都不会躲一下。
    婢子在背后议论她,她也仿佛听不到。她在国公府里,就像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几乎没有婢子害怕这位主子。
    可是不知道为何,眼下这个医女,竟然被她盯得有些发怵。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就往下掉。
    “婢子有罪。”医女一头磕在地上:“那梅子羹……是、是公子让婢子这么做的。”
    “梅子羹?”沈云一惊,迫近那医女一步,问:“梅子羹有什么问题?”
    医女吓地缩成一团,不敢再说话。任凭沈云如何逼问,也不再说一个字。
    赵子砚瘫在床侧,听到梅子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身上的反应,她艰难握住沈云的手,道:“羹里……羹里……有药……”
    殿门被推开,薛平走进来。
    赵子砚歪倒在一边,只看得到薛平的衣摆,上面绣着淡淡的麒麟。银线绣银衣,又是白花蛇一样的质地。在烛光的映照下,如冰冷的鱼鳞,缓慢碾过青色的地板。
    银靴在她面前停下,薛平慢条斯理地拍拍手:“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你要做什么?”沈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你给她下了什么药?”
    “什么药?”薛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自然是能让公主快乐的药。”
    沈云大惊。
    她一早就该察觉到有问题,他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同意一个外人留宿国公府。
    他究竟要如何?
    什么样的算计,要依靠下药来达成?
    皮肤上猛然激起一层战栗,恐惧让沈云的头皮发麻,她强忍着战栗,抬手去握他的手。
    “别这样,阿平,给她解药。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们不该害她。”
    薛平仿佛没有听见,优雅地低笑,一点一点握紧沈云递过来的手。常年习武,他的掌心如铁钳一般,沈云被他抓地倒抽一口冷气,却不敢抽回手,只好强行挤出一个微笑。
    “你下午说过的,你说只要我笑一笑,你什么都不要。你说过。”
    薛平打量她的面容,看她微红的杏眼,明明双睫颤抖如蝶翼,却还是摆出他喜欢的弧度。强忍着打转的眼泪,不敢掉下来一颗。
    可他只是冷漠的看着,仿佛换了个人。他冷冷盯着她,看她讨好般去抱他,似乎还想要回到下午那个美好的时刻。
    “你去仓库了。”
    冷不防的一句话,沈云倏然怔住。
    薛平沉痛地看她,好像被什么刺到了眼皮:“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
    下午他还以为她终于回心转意了,他以为,他们可以好好过下去了。
    可她居然,又是装的。
    “云娘,你知道仓库是什么地方,你想害死我薛家。害死我们,你就满意了。”
    沈云摇头,被薛平一把抓住衣襟。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能得你如此上心。你的心谁都能给,唯独不能给我,是么?”
    沈云紧紧咬着下唇,她的余光看到赵子砚越发惨然的脸,努力摇头辩解:“不是的,阿平。”
    她哪里还有心,除了一小块良心,她还能剩下什么?沈云茫然。
    目光下移,薛平掰过她的脸来,俯身凑近她,恶劣地看着她道:“你是。”
    她的好心可以给所有人,唯独他,连她的一声喘息,连她一点的感情波动都得不到。那么掐一只兔子没反应的话,就只能割去它的耳朵了。起码它还会叫唤两声,证明他手里的是一只活兔子。
    “你说的我都认,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依你。求求你放了她,让她走。当初是我让她留下的,我不能害她,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你不放了她,我这辈子,都将无法原谅自己。求你,放了她。”
    沈云的眼睛没有挪开,一直殷切地看着他,希望从他温文尔雅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的动容。
    可惜没有。
    他微笑着松开她的手,越过她走向赵子砚。沈云的表情,也在一瞬间,陡然冷静下来。
    “阿平。”沈云叫住他,冷冷道:“你若是碰她,我就去死。”
    薛平忍不住轻笑,他侧过身,转头看她:“那你是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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