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闻声,思绪从中午的菜单菜谱上回到了现实之中,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跑神儿了,看起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宅斗剧里的真千金,避世隐居的想法一闪而过。
林玉暗暗吸了口气,打量了一眼太子,他是个十分阴郁的人,或许国破一事险些击垮了他,在降服与就死之间,他必然经过了许多的挣扎,林玉便俯身行了一礼,“林玉相信清者自清,父亲和太子都是明事理之人,不会偏信一面之词的。再有,方才发生了何事,我相信太子是看见了的。”
太子眼底有不少激赏之色,圣女之所以成为圣女,定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不错,我是看见了的。你家妹妹要跳湖,是你救了她。”
林琳的脸都羞成酱紫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人家……人家没有要跳湖……”
太子将手一抬,打断了林琳的话,“我没有和你讲话,不要插嘴。”
林琳郁闷死了,又羞又窘。
随即太子便将目光落在林玉的面颊上,耐心的等待着林玉说话。
林玉淡淡道:“谈不上救吧。我没有太子说的那么高尚。不过四处无人,倘若妹妹落水,我岂能逃脱责任,这不过是人性的自保罢了。”
太子当即觉得林玉这人很真实,他很欣赏她这份真诚。
林玉想了一想,随即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的宝宝在动来动去,突然就好像有道温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玉儿,你可以不要带着我的宝宝改嫁么。
接着,林玉的心里也有几分瑟然。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亦或是忘记了谁。怎么忘的,但是偶尔想起的一些只字片语,会轻易的让她内心不再平静。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将腹中的宝宝的父亲忘的一干二净。
林玉对太子颔首道:“林玉有孕在身,已非完璧,实在高攀不上太子的身份。林玉愿意放弃这段婚姻,太子殿下也不必有心理负担。林玉不会怪太子的。”
林相本来就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被作为男人取得天下的而利用的工具,只怕是这圣女和圣女之子最终是要......
林相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消息不胫而走,都谣传玉儿乃是服下灵丘圣物宝子灵芝之人,昨夜里,玉儿更是被百莽簇拥,由天而降落在相府之内,这般神话色彩,更是教世人信服玉儿便是那圣女了,登门求亲之人络绎不绝,门槛也要被踩坏了。
林相对太子道:“如林某方才说的,我这孩子没有福分成为太子妃,怕是要辜负太子的一番厚爱啦。”
肖峰淡淡道:“林玉,注定是孤王的!三日后孤王派人上门迎亲,若是有任何披露,孤让林府满门陪葬。”
林相倏地低下了头,冷汗瞬间浸透衣襟,唯有颔首从命道:“是,下官遵旨。”
林玉瞠目:“......”
这消太子未免太专制了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太子离去之后。
林琳埋怨道:“都怪林玉,要不是林玉突然回家,我们林家就不会陷入这种困境!”
林相眉峰一蹙,“不得无礼,这是你姐姐的家,她早便该回来!是为父的对她不住啊。”
林玉细细的打量着林相爷,她不知道自己过往有没有对父亲有什么认知,然而,林相看起来是个有担当的父亲,他眼底对她的疼爱是真实不加掩饰的。林玉喜欢这种直接的父爱。
林琳无话可说,便只有绞着衣襟、咬着嘴唇不说话。
林相对林玉说道:“为父随你四处走走,认一认你的家。”
林玉点了点头,随着林相走上了一处高塔的顶楼,她有些疲累,靠在墙壁上,放眼俯瞰着整个灵丘国,这个她出生的国度。
林相指着远处,“你看,灵丘国各个交通枢纽和要塞都有官兵把手,这些官兵并非灵丘国的官兵,而是苍穹国的顾云将军的顾家军,过往之人都需要经过仔细的检查。国破了,皇帝自刎在金銮大殿,一时间群龙无主,灵丘国如今一片狼藉,可谓是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啦!”
林玉随着林相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但见近处的一个交通枢纽,竟见官兵在给小孩儿发放馒头粥食,她不由的惊怪,“这顾家军可有残害百姓?”
林相摇头,“顾家军铁骑开战之时,并未伤及百姓,只是兵卒之间的角逐,然而灵丘国先主用错了方向,起初派细作在苍穹四处造谣,说那苍穹皇帝荒淫无度迟早灭国,试图挑起内战,灵丘以坐收渔翁之利。岂知苍穹国内竟有猛将顾云,带兵碾压而来,灵丘重商轻兵,哪里抵挡得住顾家军的披靡战术。国破不是巧合。如今悔恨已经没有意义啦。”
林玉轻轻颔首,“父亲不必忧虑,自古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小国林立,大一统乃是大势所趋,乱世出英雄,便是这个道理。林玉倒觉得,天下谁是主子不要紧,百姓生活无忧才是要紧。父亲不如静观其变,不要站队,不要站错队即可。”
林玉此时没有太多的国家归属观念,但是隐隐的,自己对苍穹国并没有深沉的恨意。
林相嗯了一声,自己的女儿看的通透,“玉儿说的极是。”
林玉静默了片刻,声音轻的几不可闻,“我...我想见见我母亲。可以么,我想母亲了。”
猝不及防的,已有两滴眼泪滚下了眼眶。对母亲的惦念是林玉心底深处的执拗,哪怕忘记了一切,可是挥不去对母亲二字的意难平。
“可以,当然可以。为父带你去见你母亲。”林相随即带着林玉穿过了相府,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佛堂。
立在门外,佛堂内有一妇人身着素服,跪在蒲团之上,敲着木鱼,口中默默的念着佛经,她的眉宇之间是祥和宁静,教人不忍心打破这份安宁。
林相轻声对佛堂内女子道:“婉芸,女儿回家了。我带女儿来看望你了。”
这么多年,林相只是过门不入,甚至不出声,只在门外静静的看着林夫人的背影。今天,他出了声,并且也看到了他的话使得他夫人有了一些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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