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90

    
    闷声发大财，在知道了销售点不需要身份证作为认购之后，王朝阳在第二天、第三天又去其他的十几个销售点，分批次少量够买，最终一共买了五十套，也就是五千张认购证。
    之所以没有再去黄经理那，原因也很简单，毕竟是萍水相逢，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下子吃进这么多的认购证，很难不被有心之人给注意到。
    开始到处搜刮股票认购证的第四天，一个周末。
    “什么情况？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看着销售点外面，排出了足足有近百米的长队，王朝阳直接懵了。
    走到队伍的尾端，找人随口问了一句。
    “啊？你不知道啊？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中午的时候有人计算出来了，国家这一次原本是计划着卖1000万张的，但是根本卖不动，所以就计划着调整为200万张了……结果到现在，你知道一共才卖了多少张吗？”
    对方自问自答一般的说道，“也就是100多万张，所以，这一次摇号的中签率会很高啊，绝对有得赚，尤其是一百连号一整套的，根本不怕摇不到号，可惜啊，我现在拼命的凑，也只凑到了买上20张的钱。”
    听明白了，王朝阳踮起脚，看了看队伍的长度。
    “你马的，前面的人能不能别墨迹，快点买！”刚刚和王朝阳说话的那个哥们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脸的焦急、沮丧，“完了，这一次怕是买不上了，每一张还得要对照着身份证登记，慢的要死……”
    看来今天真是来了个大逆转，王朝阳估计了一下队伍前进的速度，要是自己也在这里乖乖排队，怕是连一丝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现在买认购证还要登机——他还没有盛海市的身份证呢！
    前两天都是销售员求着来买，没有身份证也没事……现在全变了。
    “喂，是谁？赶紧说话，我这儿忙着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不耐烦。
    王朝阳站在一个胡同的拐角里，手里拿着大哥大，如果这个电话没有打通，找不到黄盛，那就证明他现在不在公司，王朝阳就要立刻开车去第一天的那个商业银行，哪怕是现在就去，他都觉得来不及。
    不过还好，电话被接起来了，黄盛今天在黄埔万国的办公室里，看来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需要他们这些员工出去推销了。
    “黄经理，是我，我是王朝阳。”
    “啊，是王朝阳小兄弟啊，你好你好。”电话那头立刻变换了语气，喜悦的说道，“我跟你讲，现在我总算是安下心来了，你这次绝对是赚了，大赚啊……”
    “我知道，黄大哥……我现在还想再买几套，越多越好。”
    没有时间能去浪费了，王朝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接着就开始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回话，心情有些紧张——毕竟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兄弟，过后便形同陌路的人，王朝阳上一辈子见过不少。
    “你现在在哪？快点打车来黄埔万国……来后门。”黄盛没有犹豫，回答的很干脆。
    “好，我十分钟内一定到。”王朝阳很庆幸，黄埔万国离这里并没有很远。
    上车，十足马力，虎头奔在黄埔万国的正门停下。
    下车，一路小跑，王朝阳跑到了黄埔万国的后门，没看到黄盛。
    “小兄弟，在这边！”
    王朝阳循声望去，就在不远处的一栋小楼下面，黄盛伸出手朝他挥了挥、
    ……
    “千万不能被领导和同事给看到了，也不能离开办公室太久，现在公司里都在盯着呢。”二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在小楼的拐角，黄盛笑着，低声对他说道。
    王朝阳点了点头，诚挚的说道，“黄哥，谢谢了。”
    “客气什么，你又不是今天才开始收认购证，也不是我亲戚、同学那样的，之前我求着他们买都不买，不买也没什么，可是偏偏还要嘲讽我，在那骂街……结果呢，到了今天开始等不及了，又开始来求我。”
    黄盛满脸的苦笑，对着王朝阳说道，“咱们抓紧时间，我马上得回去了。”
    说完，他从厚厚的大衣里面掏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认购证，一共是八套。
    王朝阳扫了一眼，“都是白板？不是说现在不让卖白板了吗？”
    “对，现在明面规定不让卖了，每一张都要登记信息，不过这些都是之前退回来的，有我亲戚、朋友之前订的，也有客户之前订了又退回来的。”
    黄盛的脸上，挂着一股带着气愤的笑容。
    “我亲戚那几套，是我之前请他喝酒，求着他买的，我都给他弄好了……结果，他又反悔了，一直拖着不付钱，我求着他、催着他，都没用。所以，你知道的，现在他想付钱来买，没门！”
    “……你呢？你自己不买一点吗？”
    “嘘……我能搞到的钱，都拿去偷偷买完了。”
    既然这样的话，王朝阳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果断的将钱从包里拿出给了他。
    “我这就回去了”，黄盛拍了拍王朝阳的肩膀，转过身去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
    “今天估计是没有时间了，过两天你得回家过年的对吧？这样吧，等你下回来盛海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个饭，咱俩喝几杯。”
    王朝阳点了点头，说：“没问题。”
    在小楼下面又待了一会儿，王朝阳绕回到前门，开车回到销售处门前，其实的销售大厅已经关门了，但是后面的长队依旧有百米……伴随着最后一天销售时间的截止，四处都是唉声叹气的人。
    “兄弟，你有认购证吗？高价回收。”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王朝阳的思绪。
    王朝阳低头一看，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蹲在路边，手上还举着一块牌子：高价回收认购证，单张有登记的34，白板36，成套一百张连号，有登记的3600， 白板4000。
    这么算下来，王朝阳手里的六十套认购证在短短的三天之后，就已经赚了60000块钱，接近一个工人十年的工资。
    不对，是已经转了72000块钱，因为王朝阳很快又看到了另一个收认购证的人，他牌子上面的价格，白板一套4200块钱。
    挺疯狂的，但是很明显，这么一点小钱根本无法打动王朝阳。
    “怎么样兄弟，你手上有的话，具体价格咱们还可以再谈……”蹲在地上的那个人仰着头问道。
    王朝阳摇了摇头。
    “4600，白板，一套4600，这是最高价了。”他依旧还没放弃。
    好吧，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一套白板的价格又涨了600。
    王朝阳依然是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真没有。”
    “ 小兄弟，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进俱乐部来坐一坐，这里人很多的。”一个大概刚过三十岁，穿着美艳的时髦女人，从销售点对面不到三十米的大厅内走了出来，挥了挥手，对王朝阳招呼了一声。
    作为俱乐部的经营人，这两年以来，她见过太多玩股票的人了，要是门外的这个小年轻手里真的没有认购证，或者说他不懂行，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既然都是内行人，那就应该请进来聊一聊。
    王朝阳抬头看了一眼：
    华庭饭店。
    “本来是个饭店，不过后面搞了个小俱乐部，喜欢股票的朋友们都在这一起聚会、交流。”那女人笑着对他解释了一句。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身后不断有夹着皮包的人进进出出，有的人脸上满是懊悔，有的人脸上春风得意。
    一直等到王朝阳在这个人员不断进出，但是俱乐部内仍然保持着300多人规模的俱乐部内坐下，静下心来好好的听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搞明白：
    本来这里就是盛海最大的股票黑市，之前聊的都是买卖预约券，现在，整个俱乐部内的焦点，都在认购证上。
    晚上九点，当王朝阳拒绝过无数次的询问，准备离开俱乐部的时候，里面一套白板开出最高的价格，已经接近一万块钱了。
    走出俱乐部，路边摆摊的那个小伙纸板上写着的价格是，成套白板6000，单张55。
    偶尔会有人来卖，一张或者三四张，卖完之后数着钱兴奋的离开了。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