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晓整理思绪,接起来:“喂,程总。”
“诶,小虞设计师啊!你们当初给我承诺的维修卡怎么没有呢,还有那个,那个,水电走向图也没有,我现在才想起来。你你你,今天,给我送过来吧!还有上次给你介绍的李总,他也在,你给他弄的那个欧式风格的,他觉得行,就是有些细节吧,需要和你谈谈,你过来给他再讲讲,早点确定下来。”
这个客户平时啰嗦惯了,不仅故意拖延验收时间,问题还一大堆,不过给她介绍客户是真。
虞晓不免怀疑,这次验收怎么会出现这么低级的问题?连最基本维修卡都没有给他?
这姓程的客户喜欢喜欢斤斤计较,到时候肯定要来公司没完没了地骚扰她。
“行,程总,您把地址给我吧,我回公司给您邮寄过去!李总那边,还是到公司谈比较好.....”
“不用不用,小虞设计师啊,我们在酒楼吃饭呢,你现在就送过来,我们刚好有空,我这里还有一个朋友,大别墅,也要装修呢!我把地址发给你,赶紧送过来,等你啊!”
虞晓想着是酒楼,送个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天黑之前赶回公司是没问题。眼看这里快要结束,便答应下来。
把手头结尾工作交给于文,先回了一趟公司,直接打车过去。
面前这家酒楼,孟昱带她来过一次,那些误会像放电影似的,还在脑海里来回播放,硬着头皮进去了。
酒楼旁边的停车区,跑车内的人嘴角上扬,看到人进去后,下车把孟景从副驾驶拉下来,“你打车回去。”
甩上门,拿着车钥匙,迈着信步跟了上去。
孟景拧着食盒在后面吼道:“孟昱,你个混蛋。”
服务员带着她到了包间,推开门,所有人把目光都朝门口投来。
里面坐着三个肥肠满肚的寸头老男人和三个年轻小妹。
除了程启明和李总,还有一个虞晓不认识。
程启明赶紧起身招呼道:“我们的大设计师来了,快进来坐。”
“程总,李总。”虞晓先给认识的两人打招呼。
李总眯着眼,朝她点了点头。
虞晓从容地走进去,把文件袋递给程启明,“程总,这是您的维修卡和水电走向图,都在里面,一定要保管好。”
“好好好,”程启明接过文件袋,忽明忽暗的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上前讨好地给她拉开椅子,“小虞设计师,就等你了,快坐,快坐。你看,李总,王总都眼巴巴地等着你来,你今天就好好地给他们讲讲你的那些装修理念。”
.......
见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菜,却没人动筷。本以为来送完资料就可以回去,看来这顿饭局是逃不了了,不好推脱,只好坐下来。
包间内烟雾缭绕,基本上每人手中都夹着烟杆,二手烟钻进鼻腔里,把她熏得直犯晕。
程启明拧开酒瓶,开始张罗吃饭。
“小虞设计师啊,我们就不招呼你喝酒了。”程启明指挥旁边的小妹,“给我们的美女设计师倒杯水,大老远赶来,也累了,我们吃好喝好再谈。”
看这几个小妹,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出头,这些人喝酒都会拉上几个专程来助兴,她也没打算喝。
那小妹起身从后面的柜子上取了水壶,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谢谢。”
程启明的目光扫过她的水杯后,开始招呼:“来来来,我们碰一个,这次能验收新居啊,真是多亏了小虞设计师,今天这顿饭我可是专门为了感谢她的,我给你们说啊,她不仅人漂亮,还很负责,你们找她就对了。”
虞晓举着水杯,除了几个老男人的目光全都放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反感和别扭,不露声色地听他把自己一顿夸。
这种饭局她也见多了,没看出任何异样,再平常不过。
李总道喜:“恭喜程总验收新居!”
虞晓也连连道喜,“恭喜程总。”
“同喜同喜,来来来,坐,坐,小虞设计师,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给我说。”
虞晓对他的殷勤毫不在意,敷衍地说道,“谢谢,不用了。”
几个老男人开始吃吃喝喝,聊到装修上,又把她扯进去一通夸。
虞晓也偶尔附和说笑两句。
房内太闷,全是烟臭味和几个男人的大笑声,她也没什么胃口。
于文打来电话让她有了出去喘气的机会。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喝酒的正在兴头上,没人理她。
刚站起来,脚下倏然有点轻飘飘的,还有点心慌犯恶心。她撑着桌子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去了外面。
还没接通,于文就挂断了。虞晓回拨过去,是占线状态。
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好转的余地。
以为是在房间内熏的,开始担心起来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刚走两步,越来越心慌,眼睛慢慢有了重影,撑着墙面的手也越发无力。
怎么会这样?不会真的倒在这儿吧?
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在里面待一会儿就这样了?
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突然有人扶住她。
想说声谢谢,却发不出声。
模糊地看见程启明那张淫荡的笑脸和满嘴黄牙近在咫尺,“小虞设计师,怎么这么久啊!走,我扶你进去。”
程启明肆无忌惮地在她后背抚摸起来,虞晓心中警铃大作,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傻逼居然光天化日揩她油?
他立即反应过来,不对,不对,绝对不是自己身体出问题。
回忆起刚进包间到出来,吃过的东西。
那杯水,是那杯水有问题。
现在知道已经为时已晚,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打开程启明抚摸上来的手,“滚开。”
程启明胆大妄为地往过来靠,让她更加笃定,这些傻逼肯定给她下/药了。
活了二十多年,这样龌龊的事让她给碰上了。
想一拳挥在他的脸上,浑身软绵绵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想呼救,不料已经被程启明拉进了一间没人的包间。
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程启明。身体没有重心,“咚”一声撞在柜子上,浑身撞得生疼。慌乱中抓起上面的摆件对着他,“别过来。”
程启明看到虞晓脸色微红,无助的模样很是诱人,色心大发开始燥热起来。
夺过她手中的利器,扑过来抱住她,在颈脖间不停地嗅探,“小虞设计师,你好香啊!乖乖听话,我好好疼你。我把整个酒楼都包下来了,没人来打扰我们。”
虞晓惊恐地挣扎,难怪一开始进来连个吃饭的人都没看见。
最后无力地瘫坐到地上,一阵恶心乏上心头,拼命地往角落里移,模糊不清地盯着程启明那张恶心的脸,一点一点地靠近。
“宝贝儿,我想你很久了,你不知道吧!你今天会知道的,我会好好对你,让我看看。”
虞晓尝试蜷缩自保,额头上冒着密汗,一点力气也没有。绝望中,泪水夺眶而出。
还没有轰轰烈烈地谈过恋爱,还没有给家里人一个交代,眼前这个人那么恶心,绝不能让这种畜生得逞。
她浑身无力,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这里没有人,她不敢想,也没有力气去想。
剩下的只有强烈的恐惧,撕心裂肺的无助和无尽的绝望。
“砰”一声巨响,传入她的耳中。
隐隐约约见到一个身形矫健的男子踹门而入,冲上来把程启明狠狠地甩了出去。
有人来了吗,她看不清。
虞晓已经成了泪人,恐惧使她浑身颤抖,蜷缩在角落里,一刻也不敢松懈。
五感尽失前,她看到地上扭打的两个小圆点。那个人即模糊,又熟悉。
慢慢地,一点点失去知觉。
“你动她哪儿了?啊?你动她哪儿了?”
孟昱阴鸷的双眼如同嗜血般,胸膛如烈火翻滚起伏,浑身颤抖,眼里闪着红光,在他进来时肺就已经炸了。
每一拳都像是用在了浑身满是疙瘩的癞蛤蟆身上,是那么的恶心反胃。几乎是把人往死里揍,身下的人频频传来哀叫。
这丑不拉几的傻逼竟敢觊觎猥亵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程启鼻孔和嘴里满是鲜血,不停地挣扎,“求求,你,饶了,我,不敢了,别打我脸,别打,我脸。”
“你特么还敢要脸,我让你这一辈子都休想出来见人。”孟昱揍红了眼,抓起他的手臂往后一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让程启明发出尖锐的惨叫。
外面的服务员闻声,全都跑了过来。堵在门口大惊失色地看着满脸阴狠的孟昱和地上满脸鲜血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
直到人没有反应,孟昱才起身甩了甩酸软疼痛的手,把手上的鲜血厌恶地擦在他的衣服上。
殷红的双眸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冷冷地说道:“让你们老板过来处理,给我一个交代,今天的事要是传一丁点儿出去,你们的下场,和他一样。”
在场的人都认识他,没人敢吭声,点头如捣蒜。
他慢慢走过去,看着衣衫不整,蜷缩在角落里已经昏厥的虞晓。
就差一点,要是再晚点进来......
他不敢想,脱掉身上的外套遮住她的脸。把人横抱起来,踢了一脚地上挡路的人。
在场的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有眼力见地退后。等他出去后,悄悄把门关上,一起跟在身后,送他们出了酒楼。
酒楼的老板匆匆赶来把参与饭局的两男三女全部扣下来,把程启明稍稍处理后,便报了警。
警方把在场的所有人带走后,在水壶和虞晓喝过的水杯中检测出含有国外生产的某种催眠类和精神类合剂药物,药性及强,稍稍一点就会导致神经系统受损和长时间昏厥。
酒楼老板是孟昱的朋友,把虞晓手机和包送到了医院。除了道歉,并且恳切地要求全权处理此事,让他放心。
看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人,孟昱的手机再次想起,被陈助理的电话给催烦了,才无奈给许安打电话。
于文联系不上人,许安只是敷衍地说她请假了。
程启明严重脑震荡暂时丧失意识,加上双臂骨折还在医院躺着。
出了这件事后,在场的三个年轻小妹和另外两个否认并不知道此事。并把程启明多次骚扰猥亵女学生和嫖/娼的事給抖了出来,同时出示了证据。
经过酒楼的服务员作证,在警方控制下程启明被限制自由,禁止探视。
虞晓在医院里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
期间警察来过几次想了解当事人具体情况,人在昏迷状态,都被许安挡在门外,无功而返。
虞晓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躺在病床上。浑浑噩噩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是最近发生的事拼凑起来的梦。
酒楼的那一幕幕让她从恐惧中惊醒过来,睁着涣散的眼珠,心慌且无力。
在白炽灯光的刺激下,才慢慢有了知觉,她能感觉到,天已经黑了,现在是晚上。
靠在旁边打盹的许安警醒过来,惊喜上前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虞晓无神地看着许安,好像憔悴不少,都有胡子了。小声地喊了一声:“师父。”
一声师父让许安心揪起来,眼中尽是自责和心疼,“醒过来就好,想喝点水吗?”
虞晓无力地点了点头。
许安把准备好的温开水插上吸管,慢慢扶她起来,只给一点就抽走了。
“你刚醒,需要慢慢适应,少喝点。”
虞晓平时大大咧咧的,单独出过不少工地,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这两天他都在自责中度过,充满了后怕。医院公司两边跑,没有回过家,大多数都在医院守在她的病床边,焦急地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这么多年,师徒二人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埋头沉默........
虞晓恢复一点点体力,虚弱地问道:“师父,我睡多久了?”
许安回道:“两天两夜。”
确实很久了,但那天的事好像才发生的一样。
昏迷之前想努力看清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那天,是谁,送我过来的?”虞晓问。
许安犹豫了一会儿后,闭口不提那天的事,安慰道:“不要多想,没事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虞晓的长睫不停地扇动着,苍白的脸上除了苍白病态,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只记得在失去知觉之前,有人冲进来把程启明给扔了出去,然后扭打在一起。
心又开始悬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问道:“他人呢?”
许安温和地说道:“他没事,放心。”
虞晓想问问那天过后的事,许安似乎挺不愿意和她谈论这个话题,她也不想再提这段不堪的记忆,就没再开口。
她从没有见许安如此憔悴过,那么清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这两天为了自己肯定都没有休息好。
在这边没有亲人,朋友也很少,要说最亲近的人就真的只有许安了。
“师父。”
“嗯?”
“谢谢!”
许安沉默地看了她许久,才道:“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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