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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的敲门声接连响起。
睡的正香的林抒清杏眼猛地一睁,她双手支撑起身体猛地朝房门口方向望去。
“抒清,你还没起吗?”林成顺耳朵卧在房门上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手上的拍门动作依旧没有停止。
林业局两手一揣,有气无力的喊着:“林抒清,开门啊…开门啊……!”
闻声确认来人是自家爹爹和哥哥后,林抒清两眼一翻,懒觉被惊,心中是有那么点不快的。
近期没什么事情可做,除了睡觉和研究好吃的东西以外,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可以消遣时间的东西。不知道爹爹和哥哥一大早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林抒清裹着被褥来到房门前。
把顶门杠挪开,房门应声而开。
门外衣着正式,体面的两人同林抒清大眼瞪小眼。
睡眼惺忪的林抒清头发凌乱不堪,一双杏眼一眨一眨,背上坨着春天用的被褥,两只手依旧扶着顶门杠,一双白皙的赤足踩在木质地板上,左脚挠了挠右脚。
“成何体统!”林成顺急忙上前一步拉着房门给重新关了上去。“今时不同往日,小祖宗啊,你就不能多注意点吗?”
林抒清的贴身女使早早的就被他给撤走了,如若不然,林抒清天天这般姿态出现在外人面前,那不得被他人传作是女颠子。
“你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今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林成顺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世人都晓人言可贵,贵比金坚,林抒清这般模样若是被传了出去,女颠子这个称呼是极有可能会跟她一辈子的。
“我不嫁人,也不招婿,这辈子就这么应付得了,老姑子就老姑子,反正有林业局养我。”
林抒清颓废的挠了挠头皮,她回到床前自己换着衣裳。一夫一妻多妾制,这道坎她迈不过去,有哥哥林业局在,嫁不嫁人,招不招婿,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林成顺气的跺了跺脚,道:“你不嫁人,你不招婿,你还真打算和你哥哥过一辈子吗?”
“没事,我不嫌弃她!”林业局耸了耸肩打趣道。
学法律的林抒清二十五岁在车祸前都没有谈过男朋友,更何况是如今!对此,他从来都不抱有丝毫指望。
“混账话。”林成顺反手拍了林业局脑袋一下,即刻反驳道:“你是她亲哥哥你不嫌弃这是应该的,可你敢保证你未来的妻子不会嫌弃?你妻子的娘家人不会说三道四?你的孩子不会嫌弃?左邻右舍不会拿这件事情当作茶余饭后谈资?”
在现代姑娘家到了一定岁数不结婚都会有大把三姑六婆七姨八婶帮忙张罗对象,更何况现在身处古代,暂且不论不结婚对自己下半辈子的影响有多大,单单左邻右舍的指指点点和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就够让人心烦意乱的。
林业局的眼珠子转了转,作为林抒清的母家人,给林抒清创造好一点的条件是作为母家人应该做的。林抒清待在家里做老姑子,这是下下下策。
“嘎吱”,房门随着清脆的声音再次打开。
穿戴整齐的林抒清给自己盘了个丸子头,一根玉嵌金丝簪如男子的冠簪那般横叉。
皮肤白皙的林抒清脸衬桃花肌似水,鼻梁挺拔,一双杏眼笑起来犹如弯月,豆蔻年华的瓜子脸型还未完全长开。
但毫无疑问是个美人胚子。
“你………”
宋朝女子只有道姑会盘这般的发式,林成顺气的呼吸都险些吐不匀。
“爹爹,林抒清不是呆,她就是懒,你往她房里安排几个女使,看她以后还要不要点脸面。”林业局不耐烦的建议道。
“我不要。”
想都没想,林抒清脱口而出。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住,若是真安排女使进来,她会觉得很不习惯,很不自在。
“业局说的没错,是我以前太过纵容你了,我得安排,安排俩,看你今后还要不要点脸皮子。”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林成顺感觉舒服多了。
林抒清眉头一皱,眼睛一斜,表情显的格外苦涩,学习这个年代的礼仪很累且麻烦,若今后真的安排两个贴身女使进来,那以后就都不能像今天这般自由自在了。
毕竟,女颠子的称呼可不好听,这种贬义词的称呼若是被安上,今后想要甩掉,难如登天。
高谈阔论的闲言碎语人人喜欢听、喜欢传,单指强调的实话真言无人会记更不会去传。
人言可贵,贵就贵在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这般的成倍增长………然被传的那人总不可能挨家挨户挨个去解释吧!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强言解释通常都是苍白无力的。
林抒清站在屋内和站在门口的林成顺、林业局对峙了片刻钟,问道:“这个时间,爹爹和哥哥不用去椿庭楼看着吗?”
椿庭楼是林家在江宁府最大的产业,是整个江宁府第二大酒楼,开在秦淮河畔旁的椿庭楼,主营私房菜,做鱼和料理海鲜是整个江宁府之最。
想要在椿庭楼里吃上一桌十六道菜的酒席,那至少得提前半个月左右才有可能预订得到。
林成顺抱拳故意咳嗽了几声,略微躲闪的说道:“明年开春,我打算去参加春闱……”
“等等!”未等林成顺说完,林抒清便打断道,她一脸不可思议。
“爹爹,您想考进士?”
缓缓转身,林成顺腰杆挺的笔直,背负着双手说:“怎么…你老子十年前就是举人,如今想考进士这很奇怪吗?”
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懂的都懂,林成顺真要是有考上进士的水平。那也不至于落户到江宁府从商,早在熙宁九年便单笔复试、直取及第、光耀林家门楣了。
如今功课以停六年,这般的荒度学业,明年的春闱怎么可能进士及第,三甲榜同进士出身的尾榜都不可能。
想着想着,林抒清急忙转身用双手捂着笑的合不拢的嘴,眉眼弯弯,笑的眉欢眼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想过林抒清会有千万种表情,唯独没想到会当场笑场。
对于科举,林成顺自己是不抱有丝毫希望的,但是作为林家的男主人,他必须得做好榜样,只有这样,林业局才没有理由躲避。
林家对于科举求的不多,博个文散职,有官身在己,家门光耀日后可帮林抒清撑腰即可。
“抒清,你身为我的女儿,得对我有信心啊!熙宁九年那次贡试,我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
林成顺伸出手指比划着,余光瞄了眼不为所动的女儿和儿子,他有些比划不下去了,毕竟、那次春闱他答不及题,一张答卷只写了半张不到,险些交白卷……
待笑够了,林抒清说道:“爹爹,女儿相信你,举双手支持你,你近日若是多找几个夫子一起押题,勤研,恶补,同进士出身还是有可能的。”
“爹爹,你好歹有功名在身,儿子我还是一张白纸,需得从童生开始往上考,多的不能言语啊!”林业局感慨道,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最苦逼的那个。
还未开始看书习题,气焰便熄的差不多了,这比林成顺预料之中的要好不少,毕竟自家姑娘并没有完全反对,相反,还鼓励了一句。
“抒清,你妈让我和业局找你补习功课,你以前书读的多,知道的古史也多,我和业局日后能不能高中就全看你的了。”
进士三甲榜中的任意一榜都是不可能考的上的,现在不甩锅,更待何时。
林抒清迈出房门,关上门后,转身说:“我?我不行的,我懂的东西也和你们一样,并没有多么渊博。你们如今想要高中,那只能多多押题,多多勤研,多多恶补,三点聚成一线,只要多花些时间上了道,日后定能高中。”
跟在林抒清身后,林业局拍手连声叫好道:“嗯,没错,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个理…………可……林抒清啊!我们爷俩的基础你不觉得高估了一些吗?”
押题,勤研,恶补,三点成一线,久而久之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可这东西该怎么入手,从哪儿入,门道在哪,入了之后那些资料会不会过于晦涩难懂,难以理解?
万事都是开头难,刚开头那会,哪哪都是问题!
走了几步路,林抒清停住了脚步,提出的方案是对的,但不完善,还遗漏了一点至关重要的东西。
林成顺的基础还算扎实,可林业局的基础只能用漂浮无根来形容。
只是稍微一想,林抒清心中便有了具体的方案,她缓缓转身,小手指着楼梯口。
“我…先去洗漱,飧时再议。”
待林抒清跑没影后,林业局嘴角含笑说:“今日天气真好,爹爹,我带修远和嘉远出门骑一圈马,午饭就不用等我了!”
说罢,林业局撒腿就跑,才跑出几步路,林成顺几个大踏步上前抓住了林业局的手。
“业局,我高中已然无望,家中如今只能靠你,你竟还有心思去玩?我和你母亲年纪大了,这里的医疗水平又极差,你如今不努力,你妹妹将来可怎么办是好?”
五十岁魂穿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如今三十二岁的林成顺已经习惯性喊老。
林业局被林成顺说的哑语,这个时代的制度如此,他是真的做好了养林抒清一辈子的准备,但这事目前还不能和家里人明说。
毕竟自己的妹妹做老姑子,孤独终老,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可以随意散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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