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
余可成和庄劲这段时间对建灵学院的情况也有所了解,虽然知道村民们都对自家孩儿去建灵学院畏之如虎,但也有不少乡下青年认为这何尝不是一个鱼跃龙门改变命运的机会,因此俩人私下对这建灵学院还是有点好奇的,见苏鼎提出炮灰一词,有点不以为然。
“不至于吧?”庄劲撇嘴道:“好歹咱们也有三阶四阶的灵力呀!”
“三阶四阶?咱们这点能耐可不够看呀!。”朱国平看起来也很悲观,耐不住插嘴说道。
余可成正准备多了解一下这个建灵学院,见苏鼎开了一个话头,忙拉住他道:“苏兄,我们兄弟俩对这建灵学院也是一知半解,不如你给咱们讲讲,在这儿究竟是如何学习的?”
苏鼎长叹一声,道声也罢,这几人皆是一无所知的菜鸟,看在这同舍之缘的情份上也就只能将自己所知的情况与他们一一告之,只盼将来能帮上他们。
在与苏鼎一番长谈之后,余可成和庄劲终于搞明白了这建灵学院的运行机制。这建灵学院基本是参照军营以十人一组为最基本的单位,因为一个宿舍正好可容十人,因此常常也会将同一个宿舍的人编为一组,这一组的成员会在一起去参加学习、训练和各种活动。学院还会不定期发布一些任务,按照任务完成难度,常常会由一个组或多个组形成一个队去完成。当任务成功完成了就会有相应分数奖励给组内所有活下来的成员,分数积累到一定的值,可凭它去兑换各种修炼的法门诀窍,甚至灵丹妙药,例如髓宁丹。
庄劲一听乐了,道:“这就不是从小玩游戏的打怪升级吗?完成任务就有奖励,还可换到灵丹,这可太爽了。”
苏鼎一听,苦着脸道:“游戏?等你有那命留下再说吧!”言语中对庄劲充满了不屑。
余可成没有庄劲这么乐观,沉呤一下问苏鼎道:“是不是这些任务会很难。”
苏鼎道:“岂直是难!听以前的学长们说,都是要命的任务,要是组内有强手,相互依仗,或许还有一些活命的机会,否则九死一生!”
余可成望着季子越的空床道:“所以最好的活下来的办法就是加入一个有实力的小组?”
苏鼎叹口气道:“即便是强者也只会想与强者组队,增加活命机会,所以说我们这些人就是炮灰。”说完,苏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翻身躺在自己的床上,不再理会余可成和庄劲两人了。
庄劲可没想放过苏鼎,在他臀部一啪道:“别这样嘛,那个髓宁丹是什么东西还没讲清楚。”
苏鼎没理他,双手把头抱着埋在枕被里,隐隐约约听到他的抽泣声。庄劲一愣,与余可成对视一眼,两人也没想到这个大男生居然像个小女生一样哭了起来。
这时,那个叫橘子的雀斑少女幽幽道:“这髓宁丹是神殿山的灵品,能助人塑骨增灵,是灵力修炼从初学九阶跳到黄门的最佳助药,市面上是有价无市的,基本都被军队包了。不过对于咱们这些废材,別想什么髓宁丹了,先想想怎么活命吧。”
众人扯到这个话题,气氛有点压抑,那个叫贺大壮的壮汉突然肚中一响打破了安静,他不好意思摸了头道:“呵呵,今天还没进食。”
朱国平此时已经将脸上青肿略作清理,接话道:“楼下食堂应该可用了,不如咱们一块儿去。”
余可成和庄劲皆都身无分文,为避免到场的尴尬,余可成询问道:“嗯,这食堂可收钱?”
朱国平道:“如要点菜就要费钱了,如是吃些馒头稀饭则免费管够。”
听到有免费的东西吃,余可成和庄劲有点热泪盈眶了,在这他妈的鬼世界上能活着可真心是太不容易了,想起在地球上经常的吃吃喝喝大鱼大肉,真是生活奢侈呀。
余可成和庄劲立刻拉着朱国平道:“同去,同去。”
贺大壮听到免费的馒头可以吃到饱,也是眉开眼笑道:“那敢请好,再没人嫌俺吃得多了。”
朱国平问他同乡是否一起去,他那名叫钱四通的同乡摆手不去,脸上伤痕未褪,估计也吃不下东西。雀斑少女周橘和那个抱枕抽泣的苏鼎此时都在暗自神伤,对那楼下食堂也是了无兴趣。至于那个躺在床上看着书的少女李芜更是完全不搭理他们,在她眼中只有她的书,其他的应该都是空气。
朱国平比他们早到几日,已经摸熟了丙丁这栋楼,说有条近道,领着他们从楼层右侧楼梯下去,下了一层,有个单扇铁门。铁门未锁,从铁门进入就是一个走廊。在这走廊上就见到了一些新生,三伍成群,向食堂走去。
所谓食堂不过就是走廊尽头的一个圆形大厅,中间横七竖八拉着一些长木桌和条木凳。在大厅左边有一个窗口,不少新生在哪儿排着队去领馒头和稀饭。
余可成他们跟着朱国平站在队后,大伙儿很有次序,也无人争抢。余可成环视四周,见除了这个发放馒头的窗口之外,在这圆形大厅四周有不少雅间,透过雅间门窗,可以见到好几个雅间里也有学员正在进食,只不过应该不是馒头和稀饭。有一间雅间里极为热闹,人声鼎沸,引起外面排队的人纷纷注目。
余可成和庄劲也都探头向里张望,看见那间雅室餐桌的主席位坐着的一位年轻人,正是刚才进门时遇见过的,有美人左拥右抱的那位。此时他那两个女学员也都在他左右,端茶敬酒,甚为殷勤。桌边还坐着数人,桌上则放满了大鱼大肉,不时有人站起来,向那年轻人高声敬酒。
有人说道:“欧阳大哥志向高远,前程远大,此时到建灵学院正是健功立业的好机会,小弟在此就敬大哥一杯,预祝大哥马到功成,旗开得胜。”
又有人站起说道:“此次全赖欧阳大少精心组织,以后定会追随旗尾,唯大少马首是瞻。”
那复姓欧阳的年轻人也是来者不拒,笑逐颜开,所有奉承和敬酒都是一一接下。
朱国平就站在余可成和庄劲的身后,见他俩人好奇的目光就低声对他们道:“这人叫欧阳博,据说有灵力初学九阶的水平,在咱们这届学员中据说是这个。”说着右手树了个大拇指。
庄劲微微一笑道:“一哥呀?这个不知与叶落比谁更历害。”
余可成见他多话瞪他一眼,而朱国平却不解问道:“叶落是谁?”
余可成转头向他解释道:“是一个同乡,修为也是初学九阶,一同来的。刚到他就被选为教导的亲兵,住到丙甲楼去了。”
朱国平听到亲兵,脸露羡慕道:“你那个同乡定是官宦子弟。”
余可成点点头道:“不错,他爹是我们县的县都。”
朱国平道:“那就不奇怪了,你们的那个同乡在这三年中算是平安了。”说着抬眼瞅瞅余可成和庄劲笑道:“估计你俩和那个叫叶落的县都之子关系一般吧,是不是?他也没有特意照顾一下你们去当亲兵。”
庄劲嗤之以鼻道:“谁稀罕那个小子来照顾,成天摆着一副公子爷二佰五的模样。”
余可成尴尬一笑,对朱国平道:“仅是认识同路来报名而己,再说我们灵力修为低,够不上亲兵资格。”
朱国平笑道:“谁说当亲兵要灵力高的?如真是亲兵选拔靠灵力水平,这欧阳博可就不会在咱们这栋楼出现了。”
余可成愕然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朱国平低声道:“这亲兵资格只会给有官家背景的人,没有官家背景的人那是想都不用想了。听说这欧阳博是个某大县里一个土财主之子,家里贼有钱了,不过最近他老爹应该是得罪了官家的人,被硬塞给他家一个建灵学院的名额作为惩罚。你想想,得罪了官家的人,即使灵力再高,家底再厚,亲兵资格就别想了,也只配和我们住在这同一栋楼里。”
余可成听朱国平这么一说,颇为诧异的问道:“这建灵学院资格不是靠金瓶执签得到的么?”
朱国平叹口气,无奈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是从金瓶中抽到的,当时神庙里的教士还偷偷问我爹是否愿意捐献百枚金币来试试可否为我改运,但我家只是一个寻常的佃户,无房无地,我还有三个弟弟......唉!”
朱国平语气顿了顿,指了指四周雅间中吃食的新生对余可成道:“或许真是有人抱着凌云壮志想到这里建功立业创下将来封妻萌子的不朽军功,不过,像我和苏鼎这样的人就只能祈求这三年里能够多活一天算一天了。”
听了朱国平这番话,余可成算是有点明白为何他身体的原主人想方设法都要逃离这里,在这学院里灵力修为低的人就是日夜担心受怕地在煎熬着日子,倘若不是因为他们穿越过来自身带有金手指,并且通过这段时间修炼和一些比试,对自身能力有了那么一点信心,就凭他现在这灵力初学四阶水平,估计也会像朱国平和苏鼎那样绝望了。
余可成又看看四周,在这儿领馒头的看起来皆是贫家子弟,面带土色,眼中或多或少都蒙着一层忧虑,就是那个看起来总是在憨笑的贺大壮,眼底深处也有着一丝不安和惶恐。
面对这些,余可成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也无力可为,他自身命运尚且还朝不保夕,前途未卜,那里还能顾及这些只是因缘遇上的普通人呢?他也只能拍拍朱国平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或鼓励,或安慰,或表达同是天涯沦落人。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也轮到了他们去领馒头和稀饭了。学院里馒头看起还是不差的,白面馒头数量管够,贺大壮这个吃货,一口气要了十五个,乐得合不拢嘴了。
四人领了食品,在大厅中找个空处坐了下来慢慢享用,此时陆续到食堂来吃饭的学员越来越多,几乎大部分人都是来排队吃免费馒头的,只有个别人会选择走进大厅四周的雅间。
也就在这时,庄劲用肩膀顶了顶坐在旁边的余可成,轻声提醒道:“橙子,好像刚才在操场上舞大刀的女生来了。”
余可成抬起头向外面走廓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衣制服,身材窈窕,眉清目秀,头上长发简单盘成马尾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那个少女走进大厅,脚步微停,看了看馒头窗口前排着的长队,眉头微蹙,略一迟凝,最后还是转身走向了大厅边上的一个雅间。
朱国平见余可平和庄劲在打望那个少女,嘿嘿笑着问道:“你们认识她?”
余可成摇摇头道:“只是刚才进楼时,见她在操场舞刀。”
庄劲啧啧两声赞道:“想不到这么个纤细的小姑娘,舞起大刀来还真有点关二爷的味道,威风八面,杀气腾腾。”说着,庄劲不由对那女子有了点兴趣问朱国平道:“小朱,你知道她是谁么?”
朱国平正色道:“这个女子可不简单,我敢说在咱们这批新生中,她应该是唯一在灵力水平可以与欧阳博匹敌的,初学九阶。并且她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樊梨花。”
余可成一愣回味过来道:“大唐女将樊梨花。”朱国平笑道:“橙子兄弟也是熟读历史,知道这个故事。不过,现在这个樊梨花可比历史上那位历害了许多。这两天她把她顶楼宿舍中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对外宣称她要自成一组,组内就她一人。”
余可成他们三人听朱国平这么一说皆都还蛮吃惊的,贺大壮道:“这个女子好狂!”要知道即使如学员中公认的强者欧阳博,这个时候也不过正在雅间里精心招募构筑他的小组,而这个女子却决定不要队友,当真是特立独行的一个女子。
因此余可成追问朱国平道:“可知此女背景来历?”
朱国平道:“只知她是来自郡城,其他的就不知了。不过,有人传她是犯官之女,此次也是惩罚来的,也不知其真假。”
就在他们坐在这啃着馒头闲聊的时候,大厅中的座位渐渐坐满了,有一个身形粗壮,面露横肉的灰衣学员,一时间没有看见空的座位,却瞅着了朱国平,于是端着馒头稀饭走了过来,一脚踢在他臀部上,凶声道:“起来,起来,给爷让位子。”
朱国平突遭不明攻击,起势就要发声询问,但一听那人声音,满腔怒火却不得不忍住了,脸颊涨得通红,正欲端起稀饭碗让座,但身边坐着的庄劲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道:“这是那位爷,好烈的性子。”
那人见庄劲掺和进来,抬起一脚也向庄劲踢去,还边骂道:“你这小子也给爷滚开!”
眼看他的脚就要踏到庄劲的身子,也就在这一瞬间,庄劲微微一起身,恰恰好露出一个空档。那人的脚势根本收势不住,身子也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就像一个沉重的沙袋不由自主地向地面倒去。
那人不觉心中大慌,估计自己的这张脸在下一秒中就会直接啃到这厚实的木头桌边,而手中的稀饭馒头也会洒落一地。那人心中大悔,只恨自己刚才大意了,目前受伤事小,自己的颜面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全丢了。
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灵巧在那人的腰间一托,坠势顿消,另一只手又在他肩上一按,那人居然稳稳坐在了刚才庄劲的座位上。这时余可成的声音不徐不疾在那人耳边响起:“这位大爷坐着慢慢吃,咱们兄弟都已经吃完就先走了。”
那人惊魂未定一时呆住了,就见余可成向其他三人挥挥手示意走,贺大壮坐在他们三人对面,实际上整个事情都没看清楚,见余可成招呼走,忙收拾上所有馒头跟着余可成他们三人离开。
那人见余可成他们向外走出好一段距离,才回过神来,刚才余可成出手御力动作太快,让他不由心有余悸,不知这个少年的底细,不过这面上功夫不能丢,只得低声咕噜一句:“啍,算你们识趣!”来向周围的人表示自己的大量。
庄劲快走几步跟上余可成,不解问道:“橙子,这是咋了?没教训那个爷一下?”
余可成向他使个眼色道:“两点钟方向。”
庄劲立刻明白,扭头向时钟两点方向看去,正看见两个身披黑袍的人要推开一扇雅间的门,在那黑袍上各绣着一朵鲜艳的红花。
庄劲明白了,低声对余可成道:“是红花神教的人?”
余可成点点头道:“走吧,别瞅了。”
自从上次在执事院中红花神教的人差点发现了他们,虽然最后由于李铭秀搅局,导致人基本上都被杀灭了,但他们其实清楚应该还有一人逃脱了,因此也一直担心红花神教会再次找上他们,万没想到在这建灵学院中居然也有红花神教的人出没其中。
这时朱国平也快步跟上了他们,他满脸歉意,因为自己的原因打扰了众人吃饭,但同时也心存感激,这些同宿舍的小伙伴并没有抛下自己,还跟着自己一同离开了。
庄劲这时问他:“刚才那人是谁?为什么针对你?”
朱国平狠狠道:“这人叫王横,不过灵力初学五阶,但仗着他同乡中有几个七阶的,仗势欺人,上午我去打水时被他盯上了,要给我们这些五阶以下的定规矩。”
庄劲道:“就是那人打了你?”朱国平点点头。
庄劲拍拍胸脯道:“行!你这岔儿哥给你接了,下次打水哥陪你去。”
朱国平一听高兴了,虽然他知道庄劲和他一样不过灵力初学三阶,为他出头难免也会被打,但这份情义他领了。这时余可成提醒道:“别闹大了。”庄劲信心满满道:“省的。”
四人原路返回回到宿舍,每人都多带了些馒头,就想着要分给在宿舍中的其他人。那个叫李芜的少女仍然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书,不与人交谈。余可成将一个雪白馒头放在一个空碗里递给她,她默默接过,连一个谢字也没有。
很快夕阳西下,宿舍内开始变得昏暗,这栋楼里禁止点任何蜡烛或灯具,基本规则就是日落而息。余可成和庄劲没有行李,只能合衣躺在床上草垫子上。苏鼎看见了,从自己包裹中取出了一套用具递给了庄劲,朱国平也去翻他的旧衣要挪出一套给余可成用。这时,一双瘦瘦的小手抱着一床薄薄的棉被递给了余可成,他抬头一看是李芜。
余可成忙道:“这怎么可以,李姑娘,你留着自用吧。”
李芜淡淡道:“这是我小时用的,你若不嫌弃就用它吧。”说完不由分说将那薄被塞入他手中,转身又上床了。
余可成盖着那床薄薄的棉被静静躺在床上,这棉被虽旧但很干净,还有着一丝淡淡的女子清香。很快宿舍里的人都睡着了,鼾息响起,
余可成心中一声叹息,在建灵学院的第一天终于平平淡淡的结束了,同时他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战斗其实才刚刚开始。余可成的双眼渐渐也撑不住了,终于悠悠睡去。
*** *** ***
在夜深人静的建灵城里东南区,一匹白马迈着小步慢跑在城中小巷中,马上坐的是一位身着软甲头戴战盔的将军。不一会儿,这匹白马就停在一所寻常人家宅院门口,那家宅院门前挂了两盏大红灯笼,院门口屋檐下挂着一匾额,上书两字“杨府”。
那个将军翻身下马,摘下头盔,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散出,原来是个女子。这时宅院的大门也被人打开,一个家仆装束的老者从门里快步走出,向那名女子请安招呼道:“是小姐回来了。二狗子快来给小姐牵马。”
院中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忙应声奔出来,从那女子手中接过彊绳后牵着马率先走进了宅院。
那老仆也接过女子手中头盔,帮她拿着,边殷勤问道:“小姐,可用过晚膳?”
那女子跨入宅院,点点头道:“在军中用过了。朴伯,我爷爷在吗?”
老仆道:“老太爷在书房,就等着小姐回来呢!”
那女子急道:“那我这就去见爷爷。”说完,衣不解甲就向书房跑去。
那老仆急在后面喊道:“小姐,别跑,小心脚下。老奴等会儿给你送新熬的银耳羹。”
这时那女子己经跑得没影了,只远远传来她银玲般声音:“好的,谢谢朴伯。”
这女子正是大帅府参将兼建灵学院教导长的杨怀玉,此处宅院就是她爷爷杨锡安的住宅。杨锡安虽作为建灵学院的院长,但最近这几年里他实际上已经过上了隐退的生活,院中大小事都交给了自己弟子副院长伊恩和亲孙女杨怀玉。不过,这几天是新生入院的时间,杨锡安通常会叫杨怀玉来汇报一下新生情况。
杨怀玉快步走到书房,也不敲门推门而进。书房里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左手握着一卷书,目光慈详充满温情望着杨怀玉,嘴上却假装嗔骂道:“一回来就高声喧哗,没有半点女孩子的矜持。”
杨怀玉跺着脚,撅着嘴,嗔怪道:“爷爷,今天您孙女都累得半死了,您还在怪我!”说着,扭头不再理那老者,完全是一副小女儿撒娇模样,那里有半点铁血沙场,傲视三军的英姿。
这老者正是杨锡安,见杨怀玉生气了,忙改变态度,满脸陪着笑关心道:“我的乖怀玉,是爷爷的不对。你别生气了,来,爷爷这正好泡了一杯新茶,你来尝尝味道如何。”说着,从书桌上端起一杯热腾腾,飘着阵阵奶香的茶杯递给杨怀玉。
杨怀玉果然被立即吸引住了,咤异道:“这是什么茶,还加了牛奶?”
她轻轻尝了一口,眉头一皱道:“好咸!”
杨锡安道:“这叫奶茶,可是从西夷来的稀奇货,曾大帅特别给我送了一些,阿朴今天捣鼓了半天整出了这杯东西给我尝鲜。”
杨怀玉瘪瘪嘴放下这杯茶道:“我不好这东西,远不及咱家的银耳羹。”
爷孙俩闲扯了这两句后,杨锡安正色道:“怀玉,给爷爷讲讲今年这些新生娃子到齐了么?”
杨怀玉也收起了娇态,回道:“大部分新生都已经报到了,剩下十几个也应该就在这两天内到。”
杨锡安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新生初训准备的如何?”
杨怀玉略有迟凝道:“侯松贤说他己经准备好了蛮族俘虏,不过,我查了一下今年新生背景,资质比往年要低上许多,倘若立即初训,我担心折损会远高于往年。”
杨锡安听了这话,低头沉呤半刻道:“初训不能不做,也不能延后。怀玉,你要知道我们学院培养的是真正的军人,是能保家护国不畏生死的军人。哪个军人不沾血?只有双手沾血的军人才是好军人好战士。如有人过不了初训这关,那也是他们的命。要知道进了建灵学院这道门,命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了。”
说到这里,杨锡安抬头看着杨怀玉,严肃地说道:“目前,根据大帅的情报来看,蛮族妖化越来越严重了,蛮族的实力已经有了实质上变化,大帅实际上已经预估了蛮族有极大可能在近期上会对我们有一次大规模的侵犯,其规模将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因此,怀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可能地将这期学员快速成长起来才行。”杨怀玉抿着嘴点点头,她知道爷爷话中的份量。
杨锡安忽想起一事问她道:“那个伊恩的侄子叶落如何?”
杨怀玉想了想点头道:“悟性很好,资质也不错,现在是灵力初学九阶,我己按伊副院长的请求选他作为亲兵,希望能给他一个成长空间。”
杨锡安颌首同意,但强调道:“不过,即便如此你可也要严格要求,俗话说得好,不历风雨焉见彩虹,如此子是可造之材,你就需要在必要时候放手一博。”
杨怀玉应声好,她脑中忽然闪现起俩人,就问道:“爷爷,这次学员还有俩人与叶落是同乡的,一个叫余可成,另一个叫庄劲。”
杨锡安对这两个名字倒有一点印象,问道:“可是被流匪劫走的俩个学员?”
杨怀玉道:“对,就是他俩。不过今天早上他们自己个就从飞盗窝中逃了出来。”
接着杨怀玉就将她在城门口遇上猴妖扮作严允儿与真的严允儿缠斗,她又如何震飞两人,以及余可成凭借身上宝物救了真的严允儿,还有那个庄劲巧妙踢腿改变了猴妖飞行方向的事,前前后后毫无巨细告诉了杨锡安。
杨锡安听后,手抚长须,沉呤片刻道:“像纸一样的宝甲护身倒是从未所闻,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真有这样的东西也说不定。至于随意一脚就踢中你的灵力裹挟中的软肋倒确实蹊跷,莫非此人灵力修为高过于你?”
杨怀玉摇头道:“这俩人灵力修为皆是极差,姓余的不过初学四阶,那姓庄的也不过是初学三阶,这可是千真万确不能作假的。后来俩人都说只是习了一些家传功夫,因此我今日又到院中调查了这二人的背景,发现这二人的父亲在廿年前也是咱们建灵学院的学员,一个叫余观山,另一个叫庄子重。”
“余观山?”杨锡安忽然觉得这个名子自己有点印象,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伊恩带的学员?”
杨怀玉道:“不错,他的教导就是伊恩。据文档所记廿年一场大战,庄子重和余观山皆都死于战场,但余观山尸首没有找到。后来伊副院长还请求边营总部派兵去寻找了几次,但也都无所发现。”
杨锡安叹道:“原来是烈士遗孤,如有家传武功也是可能的。不过他们现在灵力太低,要想在这儿最后走出去有点难呀。”说着他看向杨怀玉。
杨怀玉心情有点沮丧地点点头,她作为教导已经有几年了,战场上刀枪无眼,曾经带过的好多年轻的面孔都只能存在她的脑海中了。当教导心就要硬,这是她爷爷返返复复对她说得话,一将功成万骨枯,学院里只培养精英,最后走出学院大门的人,其他的皆是过眼云烟。
杨锡安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去休息吧,今天你也累了。”
杨怀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向自己爷爷抿嘴甜甜一笑道:“好的,爷爷,您也早点休息吧。我去喝朴伯的银耳羹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出去,一路上还大声喊着:“朴伯,银耳羹好了没有。”
杨锡安爱怜地望着他这唯一的孙女远去的背影,微笑道:“真是顽皮。”
自从独子和儿媳在战场上殒落后,他就心怀亏欠将这孙女亲手养大。原本他不想让这个孙女再重走武道,可谁知这个女孩天质绝顶,爱好习武,千差万错最终还是踏上了父辈的脚步,这恐怕就是命运之使然。
*** *** ***
季子越是半夜摸黑回到宿舍的,把包裹一丢,倒头就睡。天亮之后,众人起床时就发现他回来了。他在床上躺了半天才下床,余可成留意到他头部青肿,还有一个手掌印留在脸上。
苏鼎默默递给他一张清肿散淤的药膏,那个倔强的男孩终于轻轻说了声谢谢,接过了药膏。
宿舍里所有人都很默契地不去问他为什么回来,也无人问他是否还会走。不过,早饭后季子越把他的包裹打开了,开始铺床整理他的用具,大家都知道他不会走了。
但到第三天,他们的宿舍里还是有一人走了。这次是那个脸圆圆的,身形微胖的小姑娘周橘。
她是在清晨一早就把她所有东西打包搬走了,走时也沒有和众人打招呼。事后,余可成从朱国平嘴里知道她是搬上了顶层的一间宿舍,里面住着有一位初学八阶的学员,那位学员撂下话说可以保她平安,条件是只要她跟着他。余可成听后耸耸肩,人各有志,这世道如此,谁也没有错。
另一个小姑娘李芜还是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躺在床上看书,周橘的离开对她完全没有任何触动。经过这几天接触,李芜渐渐也能和余可成说上两句话了。
一日,余可成问她在看什么书,她把书一合露出封面。余可成一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书封面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红楼梦。”
庄劲也啾见书名,嚷道:“这作者曹兄可是我的旧识。”
李芜白他一眼道:“这作者已死了几百年,怎么会识得你。”
余可成心里猜测自从这千年前的大爆炸之后,地球与这个大陆摆脱了时空关系,各自发展,难免出现了不同步的情况,清朝这个王朝在这个世界上就根本没有出现过,但曹雪芹这个作者却还是出现了。
于是,余可成问李芜道:“这本书他可写完了么?”
李芜摇摇头道:“只有八十回,不过乱七八遭的续作却有很多。”
余可成心中叹了口气,虽这平行时空有所改变,但终有些事却总是有一样的缺憾。
苏鼎这时却插话道:“这书我知道,是有名的一本闲书,可遭实害了不少人。李家小妹,你如有看这书的时间,不如让哥哥我来教你些修炼灵气的法门来提高你的灵气修为,如何?”
李芜连白他一眼都不愿意了,翻身过去自己又看书了。余可成和庄劲也懒得搭理他,自忙自己的事去了,让苏鼎讨了个好大的没趣。
半响之后,余可成听见李芜轻轻一声叹息后低呤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日葬侬知是谁?”
一连数日,大伙儿就在食堂和宿舍里吃吃睡睡,也没人管,天天无所事事,直到某天在食堂里听见有人说起学院新生初训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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