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无果,裴盛秦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临走之前,与苻登约好分头继续调查,苻登主要调查一些皇族子弟与朝中大臣,裴盛秦则侧重调查一下复赵会等江湖势力以及晋朝使团。
“王爷还应抽些时间,入宫向陛下问安,哪怕不指望陛下立你为储,多露露脸也是好的。”裴盛秦意味深长地说道。
苻登哈哈一笑,道:“这些事儿,本王还没蠢到需要奇秀提点。今天你我坐谈之时,秋晴便已去找啖大人提前打点,明天本王便入宫问安。”
“王妃和啖大人关系很好么?”裴盛秦突然想到,初见南安王妃时,似乎也是啖青在为她引路。
“啖大人的父亲上将军啖铁,与本王岳父毛帅相交莫逆,秋晴和啖大人也是自小玩到大的,关系自然极好。”
“原来如此。”
裴盛秦总算是明白了,历史上的啖青在太安末年为何放着那么多皇族子弟不选,偏偏选择了扶立苻登,看来闺房私交占了很大的因素。
公狗和顺强早已等在了南安王府外,裴盛秦出行没有带护卫的习惯,通常只带着这两个跟班。
时值春夏之交,夜空下的长安城虽还说不上炎热,但绝对和寒冷两字扯不上关系。
顺强却打了个啰嗦,扯着裴盛秦衣袖道:“侯爷下回出门该带些护卫的,许多官爵还不如您的人,出门都是护卫无数呢。”
裴盛秦还没来得及说话,公狗便嚷道:“咱们侯爷是武官,是名将,要啥护卫?可别学那些个文官的坏毛病。”
顺强当即辩道:“武官怎么了?咱大秦朝出门带护卫的武官还少么?”
裴盛秦索性懒得张口了,且听这俩撕逼,对他们来说,这只是日常。
公狗啐了一声,道:“自身本事高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扯淡。奋威将军慕容德是武官吧?他出门带的护卫够多吧?该死还不是死了。护卫多顶个屁用。”
顺强被这个憨货气得一啰嗦,颤抖着伸手指着裴盛秦,道:“你看看咱们侯爷像是自身本事高的人吗?”
裴盛秦瞬间就不高兴了,你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于是裴盛秦没有了听他们俩日常撕逼的雅兴,摆手叫停:“行了别吵了,好好走路,早点回府睡觉。”
公狗停了,顺强还不死心,又说了一句:“侯爷,末将是认真的,您出行真的应该多带些侍卫了。”
解除撕逼模式后,公狗智商也上线了,他想了想,补充道:“侯爷,顺强这厮说的倒也有那么一丁点儿道理,最近京城里头确实不怎么太平。”
在短短的时间内,长安城已经连续爆发了两场刺杀;第一次死的是奋威将军慕容德,漒川侯很有嫌疑;第二次居然连陛下都遇刺了,这一次有嫌疑的人就更多了。更重要的是,虽然两次刺杀案件有着许多许多的嫌疑人,但真正的凶手却都没有确定,这就比较吓人了。
长安城的治安一直都是非常好的,放在以前,从来没有人会因为在长安城走夜路而害怕。但是,随着最近两次刺杀事件一前一后发生,便给长安城带来了一股无形了恐慌。既然奋威将军能遇刺,陛下也能遇刺,那么还有谁不能遇刺?
裴盛秦这小胳膊小腿,外加一点粗浅武功,这要是在外头遇刺,身边又没几十个护卫,怎么遭得住?
对此,公狗与顺强都比较忧心。
裴盛秦心里原本还没什么,经过两个跟班的一顿哔哔,不由也有点慌。慕容德死的那次是他亲眼看见的,清楚这就是漒川侯为了打击报复干的,这倒是没什么可怕的,漒川侯又不是神经病,不会胡乱刺杀和关东慕容氏不相关的人;但这一次秦皇遇刺,是真的有点迷,这次裴盛秦不知道谁是躲在暗中行刺的贼人,也不知道那些贼人的目的是什么,杀皇帝是私仇,还是说想借机搅乱大秦天下?
一想到长安城里头或许还蛰伏着有能力入宫刺驾的刺客,裴盛秦就有些头皮发麻。若是这群人行刺是为了搅乱大秦天下,那有没有可能真的对他这个大秦少年名将动手?
“你们俩说的有道理,京城这段时间是有点乱,下次出门咱们就带些护卫。”裴盛秦目光眺望空无一人的长街,道:“现在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别耽搁了。”
前秦是没有宵禁的,即使大晚上在街头溜达,也不会有人管你。长安城也有着多处远近闻名的夜市,舞榭歌台,繁华绝世。不过南安王府周围好几条街,一直到梓潼公府,都尽是些达官显贵,王侯将相的宅子,就算有夜市也不会开在这些地方。要不然大晚上吵吵嚷嚷的,岂不是打搅人休息......虽说达官显贵的宅子都很大,从大门到卧房都还有很远的距离,理论上就算外面声音大些,也吵不到里面的人。但既然是达官显贵,自然要追求极致的睡眠体验了,外头一点异响也不应该有。
因此,裴盛秦三人现在所处长街非常空旷,幽寂得让人害怕。
三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顺强胆子比较小,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左瞧右看,担心黑暗中突然杀出一群刺客。
然后......就真的杀出了一群刺客。
刺客有四五人,都穿着夜行衣,拿着大砍刀。从前后左右窜出,把裴盛秦三人围了起来。
公狗脑回路比较清奇,他大喊道:“哪里来的小蟊贼,知道我们是谁么?这可是大秦南充侯裴盛秦当面,你们连一代名将裴侯都敢劫,瞎了眼了?识相的赶紧滚!”
刺客理都不理他。
顺强嘴角一扯,拉着公狗悄声道:“蠢货,这些贼人肯定知道咱们的身份,我看他们就是冲着侯爷来的!”
真要是拦路劫财的蟊贼,那也该去夜市附近才对,吃饱了撑着会来这儿蹲人?很明显,他们就是为裴盛秦而来。
裴盛秦回头狠狠瞪了两个活宝一眼:“都怪你们俩乌鸦嘴,一路上非得哔哔什么刺杀,这下好了,刺杀真来了。”
顺强和公狗相视一眼,都极为识相地闭上了嘴。虽然不知道侯爷说的“哔哔”是什么意思,但这时候不说话准没错。
裴盛秦叹了一口气,这才看向刺客,问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其中一个刺客发出阵阵冷笑,他的笑声很难听,他说道:“没错,我们找的就是你,裴盛秦。”
裴盛秦又叹了一口气:“就算要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另外,皇帝遇刺也是你们干的吗?”
那刺客再一次发出了如同蛤蟆鸣叫般的恶心笑声:“无可奉告!”
“让我想想,难道是乞伏国仁?或者姚苌?再或者秃发傉檀?除了这几个家伙,我在长安城也没得罪其他人了啊。”
裴盛秦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几个刺客的眼睛,试图从他们的眼神变化中看出些东西。
很可惜,刺客们职业素养挺高,加之裴盛秦不太懂心理学,所以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刺客不多的聊天欲望基本上已经被裴盛秦磨灭干净,眼看着就要动手了,裴盛秦又问道:“你们是拿钱办事的么?杀我能收多少钱,要不我给你们双倍,雇佣你们去把想杀我的家伙弄死。梓潼公府不差钱,几位考虑考虑?”
“裴侯还是另请高明吧!”还是之前回话的那个刺客,他依旧发出恶心的笑声:“我也不是谦虚,想雇佣我们,你裴盛秦还不够资格!”
“哇,你这么皮的吗?”裴盛秦再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然后裴盛秦往身后招呼道:“顺强,把我的大袋子拿给我。”
顺强很配合地从腰间解下一个人头大小的大锦囊,往前递给裴盛秦。
裴盛秦打开锦囊,随手抓出一把核桃大小的珠子,在手中轻轻盘动,同时朝刺客扬了扬手,道:“这玩意叫手雷,认识吗?”
刺客一愣,冷笑道:“姓裴的,你休想偏我们。当我们没提前了解过吗,你造的那所谓手雷分明是人头大小的陶罐,哪里是你手上的这种小球?”
裴盛秦反驳道:“我把它们做小点不行么?”
刺客面色一紧,旋即却又缓和:“嘿,我们都知道你那手雷需要提前引火,威力虽不错,却也只能起个出其不意的效果。如今我们近在咫尺,又有了防备,就算你手上的小圆球真的是所谓手雷,你以为我们会给你引火的时间么?”
刺客前一句话刚说完,便又厉声喝道:“一起上!”
于是四五个刺客飞身而起,齐齐朝裴盛秦冲过来。
从他们的话里,裴盛秦可以得知两个信息,第一,他们的确非常了解手雷,不但知道大概尺寸,还知道手雷得先引火才能用;第二便是这群刺客对手雷还是非常忌惮的,此刻疾冲而来,就是不准备给裴盛秦引火的时间。
刺客四五人,兵器精良,身法高手,几息之内,就能来到裴盛秦面前一刀砍下。裴盛秦三人,两个武力值很一般的小将领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弱鸡,随身还没带武器。抓着一把疑似手雷的东西,却没有引火的时间,甚至此时裴盛秦连火折子都还没拿出来。
这场刺杀,看似无懈可击。
公狗和顺强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结局有所预料,他们齐齐蹲下,伸手捂住了耳朵。
裴盛秦举起满手小黑球,围绕原地转了个圈。
手中的小黑球依次脱手而出,向四周砸去,砸向那群刺客身上。
刺客们不躲也不闪,面露讥讽地看着裴盛秦做垂死挣扎。
他们早已打探清楚,裴盛秦的手雷必须引火才能爆炸,否则也就相当于一颗轻飘飘的小石子砸身上。
......
当爆炸声与惨叫声具归于平静后,裴盛秦这才对着空气叹道:“你们小时候肯定没玩过摔炮。”
公狗起身,哔哔道:“侯爷,摔炮是啥,我小时候也没玩过啊!”
裴盛秦没好气地说道:“就是我刚刚用的那玩意!”
“侯爷,末将不服。这新式手雷如此不凡,怎能叫‘摔炮’这样难听的名字,怎么着也得叫个神威无敌震天雷才好!”
裴盛秦瞪了他一眼,怒道:“还不赶紧去瞅瞅那几个刺客,先搜身,然后看看他们的脸还完整不。把看得清脸的尸体扛回去,争取查出他们的来历,说不定刺驾的也是这群人。”
公狗屁颠屁颠地去干活了,顺强这时也站了起来,砸巴着嘴叹道:“可惜了啊,侯爷您刚弄出这么点儿新式手雷,这一下子就耗了大半。”
裴盛秦咬牙切齿道:“所以我现在非常想把搞刺杀的人揪出来,然后弄死他们!”
普通火药直接把几种原材料按比例混合就行,现在造火药已经是工部的事情了,裴盛秦只负责偶尔给工部侍郎胡朗之提供技术指导。不过摔炮需要在火药里头加赤磷,这玩意得通过化学提取,工部暂时还搞不了,只能裴盛秦抽空闲时偶尔弄一些攒着。这么费时费力的玩意儿,浪费在一群刺客身上,裴盛秦自然是很不高兴的。
远方阵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摇曳的火把。
这是爆炸的声音,惊动了缉巡司官兵。
裴盛秦突然想到了慕容德,忽然莞尔一笑。
“说起来奋威将军也真是倒霉,同样被刺杀,陛下没事,我也没事,就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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