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28日,这天是周六,学校放假。
程砚约了李星星和周筱云当年的班主任张福耿在一家咖啡馆见面,他这段时间在忙的就是这件事。
起初张福耿在得知程砚的来意后,请他吃了两次闭门羹,他不愿意蹚这趟浑水,再说本案的凶手李守勤已经被抓,也没有那个义务了。
最终还是程砚说明了自身的情况,张福耿心有所触,这才答应了这个周末抽出时间跟他聊聊。
僻静的角落,阳光被遮光帘隔绝在外头,落下一片阴影。
张福耿放下手里的杯子,缓缓开口:“我是高二那年才接管的三班,对她们高一时候的情况不太了解,不过据我所知,班里同学之间的关系都挺和睦,也没发生过斗殴事件。”
“李守勤跟其他家长发生过矛盾吗?”
张福耿给出肯定的回答:“没有。”他接着道:“说实话,以前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见过李星星的父亲,那个时候他还帮忙搬东西,看着挺老实挺好相处,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
这样的话程砚听过太多。
但凡认识和见过李守勤的人都说他长得不像杀人犯,所以那个人在茫茫人海中选择李守勤的理由是什么?李星星和周筱云又正好是同班同学,这肯定不是巧合。
眼下案件毫无头绪,程砚只能从当年的高三二班作为突破口进行调查。
他又问:“李星星和周筱云同为RH稀有血型这件事您知道吗?”
张福耿如实摇头。
程砚抿了下唇,眼中多了几许刺探:“那您在六中任职这些年,还有发生过别的命案吗?”
“抱歉。”张福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说:“我是2016年下半年的时候才被聘请到六中带班的,对以前的事情不太了解,或许你可以去找别的老师问问。”
……
离开咖啡馆,程砚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十多分钟后,502的门铃被人按响。
开门的人是林月知,她今早就从老家回来了,正好休假,就拉着宋西亭一块过来找姜戈,顺带问问昨晚杨雨婚礼上的事情,正说到重点的时候,就听见了门铃声。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程砚,又惊又喜,一时间忘了反应。
程砚不动声色地问:“姜戈呢?”
“在家在家。”
口了。”
吃完饭,宋西亭赶着回警局看酒店的监控录像,林月知跟他顺路,正好蹭他的车一块回去。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视偶像,但林月知还是按压不住内心的兴奋,回头大喊:“姜姜,程先生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姜戈不由一愣,没等她开口,宋西亭阴恻恻地声音便从阳台外面传了进来:“来就来了,又不是什么稀客,那么激动做什么?”
林月知瞪了他一眼,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如果不是大神在这,她指定扑上去给他两脚。
程砚走进屋里,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菜香,显然几人正准备吃饭。
姜戈不知道程砚怎么突然过来了,笑问:“吃饭了吗?”
程砚深沉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了一圈,如实道:“还没。”
宋西亭拿着手机走进来:“这是闻着味来的?”
林月知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掐着他的胳膊去厨房:“赶紧进来帮忙端菜,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
宋西亭嘶了一声,身子被迫前倾:“等等,我什么时候偷懒了?你先放开我,我还有事要跟你偶像谈……”
林月知停了下,狐疑:“你俩能谈什么?”她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悄悄地问:“是不是那个肇事者有线索了?”
“不是,就一点私事。”
宋西亭挣开她的手,理了理衣领,面色自若道:“程砚,你跟我来。”
程砚收回看着姜戈的视线,竟然乖乖跟了上去。
林月知郁闷了,宋西亭每次见了程砚不似夹枪带棍就是阴阳怪气,怎么今天的氛围挺怪和谐?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显然姜戈跟她想到了一块,她望着阳台的方向,表情若有所思
阳台的门拉上后,里面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程砚打开宋西亭递给他的纸条,上面用暗红的猪血凌乱地写着“血债血偿”四个字,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这是宋西亭在茶几上发现的,他看见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姜戈和林月知,怕两人惊慌,只说是一张没用的小票,还问姜戈哪儿来的,姜戈说是昨晚从酒店回来后在口袋里翻出来的,之后他就避开两人打电话给程砚,顺带让赵文和王毅景去调取酒店的监控。
程砚抬起头,眉眼覆上了一层冷霜:“这是凶手的警告。”
宋西亭双手撑着栏杆上,偏头看向他,面色不太好看:“你昨晚也去了婚礼现场,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程砚拧眉,深色的眼眸带着几许懊恼:“没注意。”
他昨晚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有些混乱嘈杂,估计那会儿凶手已经把纸条塞进姜戈的口袋里,然而趁乱离开。
宋西亭突然开口:“杨雨。”
“你怀疑她?”
“昨晚在婚礼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但她目前嫌疑最大。”
加上昨晚杨雨还故意为难姜戈,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制造机会,这才让凶手有机可乘。
程砚默了两秒,问他:“你调查过沈子煜的背景吗?”
宋西亭知道他在想什么,昨晚沈子煜一直跟在姜戈身边,也是除了杨雨以外,最有机会把纸条放进她口袋又不会引起怀疑的人。
“查过。”
宋西亭回头看向客厅里姜戈的身影,缓缓道:“他和小姜高中同学,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直到两年前小姜回国以后两人才又有了联系,去年小姜车祸住院期间,他经常来医院探望,也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人品方面应该没问题。”
程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想起昨天李守勤说的话,眸色深又沉。
开饭的时候,林月知怀疑的目光时不时梭巡在程砚和宋西亭身上,两人没说话,却总感觉气压有些低。
难道刚刚吵架了?
林月知咬着筷子思索,猝不防撞上宋西亭的视线。
“你看什么?”
姜戈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林月知心里咯噔一跳,筷子心虚地戳着碗,凶巴巴:“反正没看你!”
宋西亭就瞥了一眼旁边的程砚,以为林月知刚刚是在他看,不知为何,心里头有那么点不痛快。
林月知顺势转移话题:“杨雨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她一脸愤愤不平,觉得杨雨欺人太甚,就这么放过她也便宜她了。
宋西亭要笑不笑的:“要不我把她抓起来?”
林月知顿了下,迟疑:“……这不太好吧?”
杨雨是心肠歹毒,但也没有犯什么罪,要抓起来也没有理由啊,别到时候连累宋西亭落个滥用职权的罪名。
林月知看着宋西亭,以对他的了解,总感觉他这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吞咽口水:“宋狗,你可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
宋西亭勾唇:“我就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月知:“……”
你刚刚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姜戈现在心情已经没什么波澜,并不是她心胸宽广懒得计较,而是曾经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心境已经跟之前截然不同,像杨雨这种卑劣幼稚的行为,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更不值得宋西亭为此滥用职权。
她心平气和道:“好了,不聊她了,闹心。”
林月知似乎感同身受:“也是,一提到她都没胃
两人离开以后,程砚也没什么借口继续待在这里,走到门口正打算离开,却被姜戈拉住了衣服。
他一顿,回过身。
“怎么了?”
玄关处的壁灯散发着淡淡橘色的光,落在女人明艳白皙的脸庞上,她垂着眼睫,缓声问:“你和西亭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程砚薄唇微动,却没出声。
姜戈缓缓松开他的衣服,说出心里的猜想:“跟那张纸条有关吗?”
程砚盯着她半响,最终没再隐瞒她,嗯了声。
果然。
原本昨晚姜戈对那张纸条并没多上心,还以为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口袋里的,直到今天中午宋西亭突然问起纸条的事情,紧接着没多久程砚就出现了,种种巧合联系到一块,很难不怀疑。
她声音发紧:“上面写了什么?”
程砚想到那张鲜血淋漓的纸条,眉头紧蹙,还未开口,姜戈已经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强颜欢笑:“程砚,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她停顿了下,又缓缓道:“对方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我这样一直躲在你们身后算什么?我总得知道对方的目的……以及,想致我于死地的原因。”
虽然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她真的不想再当一个缩头乌龟,更不想看到她身边的人为此陷入险境。
程砚见她这么执拗,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告诉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所察觉,只能把纸条上“血债血偿”四个字如实告诉她。
“血债血偿?”
姜戈坐在沙发里,表情惊愕又茫然。
她不懂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敢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自己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个罪名哐的一下砸得她脑袋晕沉沉。
程砚坐在她的对面,身子前倾,双手手肘搁在腿上,缓缓地告诉她:“我昨天见过李守勤。”
姜戈回过神,循着声音看向程砚。
她知道李守勤是谁,两年前周家灭门案的真凶,但她不知道,程砚为什么要去见一个杀人犯。
程砚沉默须臾,语出惊人:“他也对我说过这四个字。”
姜戈一怔。
听这语气,难道不是巧合?
还未等她细想,耳边又响起程砚沙哑的声音:“姜戈,我怀疑撞到你的肇事者和杀害我家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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