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自己埋在时光的烟尘里

12

    
    若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遭罪。街边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人人面上神采飞扬,佘少彬快速地穿越在灯火辉煌,霓虹闪烁的不夜城里,一年收入超过九位数。大部分收入主要还是来源于娱乐、房地产开发经营以及公司理财股份。这座不夜城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隔着衣服依然能清晰地听到他内心的欲望小宇宙爆发。
    赌博这个泥潭,一脚陷进去,就别想再拔出来。奇迹是怎么来的?不是哭天抢地就能盼来的,虽不能说奇迹和信念成正比,但畏首畏尾的,奇迹永远都是浮云。
    佘少彬色眼识人,穿过赌台,眼观六路,对每个客人如同扫描仪般掠过,只需一眼,再不多看,他就能辨别这是一帮什么样的赌客。大多数赌客们是泡在大厅玩老虎机的游客,有的甚至是第一次进赌场。对于那些人他连正眼都不瞧一眼。他定睛细瞧对面那个墨绿色短款旗袍,领口和裙摆处镶上了一圈黑色软皮,手挎爱马仕包包的女人,腕上闪着金表,使整个人变得雍容华贵。西西时不时在他面前晃啊晃以此来博得佘少彬的注意力。
    西西姐从来不戴表,她也是临危受命,连公关也辞了,没日没夜、黑白颠倒地在汪汕涛所经营的赌场里赌。我跟她混了一段时间,差点没被她拉下水。每次见她精神恍惚的样子,直叫人担心她会走火入魔。
    有一次西西姐跟我开玩笑说:“过了这个月,我一定要搬家,买CBD最高档的高楼,从阳台往下看使人有种往下跳的冲动。”当时我以为这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从上面跳了下去。
    天天跟这些赌棍打交道,看了太多的起起落落,佘少彬表面上波澜不惊,可他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毕竟输掉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再看那个穿西装的老头儿,一脑袋汗,满脸紧张地玩着筹码,手上戴着个硕大的戒指,不用问,看得出他曾经很有钱,可惜亿万身家都孝敬了赌场。这个穿西装五十多岁的糟老头不是旁人,而是当地大名鼎鼎中国国际商会的会长。
    钱卜苟过生日,佘少彬作为此人的义子出席了寿宴,钱卜苟神气活现地与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局长平起平坐,叽哩咕噜地放洋屁。佘少彬脑子活络,钱卜苟给他传授了很多经验。后来佘少彬拜了钱卜苟为义父,成为了钱卜苟的左膀右臂,有了靠山,慢慢才牛起来的。
    佘少彬一边当着钱卜苟的智囊,一边干着自己的营生,慢慢地发起了大财。就从房地产行业说吧,这几年混下来,土地开发,市场营销,经济管理,无不精通,总之,在商场上的进攻取得了不凡的辉煌。还有全国与当地老百姓都抵制日货。日企公司生产的“丰田牌”轿车没人买了,专门销售这种牌子汽车的品牌公司面临着要倒闭的危险。
    抵制日货的一段风波经过一番对比分析后,佘少彬悟出一条人生真理:想发财,穷光蛋照样能发财,关键是要找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然,有时也要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
    佘少彬是穷人出身,通过后天的努力和强大的靠山,打下了殷实的产业。他喜欢资助一些和他一样有能力有欲望的穷人,不是每个人都有试试运气的机会,结果大多数有去无回。而我却能轻而易举每天从佘少彬处捞得几万块,想必我一定有他佘少彬所欣赏的地方。
    从客观意义上来讲,佘少彬打心眼里并没有瞧不起我,反而是互相渗透。我跟着佘少彬混饭吃的同时还不忘趁着渔翁之利捞点意外之财。
    另一方面,图氏集团入局金璞集团,佘少彬一手创下的大好基业顷刻间拱手相让于他人。这无疑是给佘少彬当头一棒。
    金璞领导层初步敲定图氏集团为其受让方,其后确定对接股价,该次股权转让在短时间内完成交割,图氏家族正式进入金璞,为其第一大股东。
    图氏家族甘愿去接盘,绝对是花了大价钱。猛虎下山,绝不会仰人鼻息。后续必会有更大的动作。
    这场蓄谋已久的商战阴谋,竟然在前期策划的毫无征兆,这小算盘打得很溜。这到了嘴边的肉,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吃进去,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就是图氏集团惯用的伎俩。图氏集团这帮家伙横刀夺爱,认为,这一切看起来,都将尘埃落定。
    最近几年,资本市场刀光剑影大戏连台,金璞那边的股战刚刚落幕,内部又烽烟再起。攻守双方你来我往杀得是人仰马翻。随之而来的是金璞集团股价全线下跌。
    这出戏里,针尖麦芒,都是硬茬,其劲爆程度,丝毫不亚于其他商业大战。
    不曾想,佘少彬在毫无征兆下被套现出局,从无形到兵不血刃。谁也联想不到佘少彬能在那场毫无征兆的商战阴谋中被淘汰出局,这得有多大的心理素质方能承受得起这突如其来的血红灾难。
    “年度商业实战大片”。金璞集团创始人佘少彬和金璞集团最大的投资人之一的张墨白,两位强势人物之间围绕着企业控制权的战争,猛烈爆发并一发不可收拾。谁也不曾想到金璞集团创始人佘少彬,会这样毫无征兆地从自己一手创办的企业出局。
    佘少彬想借助资本的力量权衡与创业股东之间的纠纷,不料,却陷入了一场又一场资本“局中局”。公司前辈曾经规劝过他,不要轻易将主动权交给投资人,在创业的过程中没有人会乐善好施。
    他没有采纳前辈们的意见。结果陷入了纠纷的僵局……
    张墨白通过董事会程序迫使佘少彬出局。
    以下是金璞集团发布的一则公告:创始人佘少彬,因个人原因辞去公司的执行董事、执行总裁,以及下属所有企业的一切职务。此条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一出,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砸向资本市场,投资者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伴随而来的便是金璞集团股价即刻暴跌超过三成的局面。
    接替佘少彬出任执行董事的是来自于股东之一的张墨白;而出任执行总裁的则是来自于图氏集团的图牟。从这种人事调整来看,似乎是非常典型的两大投资人股东联盟向创始人股东发难。
    此消息一出,佘少彬在第一时间均发布微博进行澄清,坚称股东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分歧。
    张墨白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示。
    “按上市规则要求,董事会早就安排把执行董事和执行总裁职务分开,佘少彬本人也表示非常支持。”
    佘少彬也随即召开新闻发布会进行澄清,表示:“辞职并不是外界猜疑的那样,什么对赌输了出局,与董事会股东间没有任何分歧矛盾。”
    此话一出,引发了外界无限的猜想。如果细心研究一下佘少彬对金璞集团付出的心血,他的身份背景必然会受到诸如图氏家族的吞噬。
    如当追求财务回报的风险投资者与寻求行业整合的产业投资者,联合控制了一家企业的董事会,并且创始人股东蹊跷地从企业董事会出局了,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资本方的博弈都在追求利益最大化。
    从股权结构看,金璞集团佘少彬是占比45%的单一大股东,而相对两位股东的合计持股,他又是小股东。很阴显如果佘少彬一意孤行的话,其他两大股东是可以联合起来制约他的。
    随着企业的做大,事情也发生了变化。图氏家族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肥肉,随时准备多捞一份,也不知图氏家族对其他两位股东许下了什么承诺,导致他们之间开始丧心病狂的出现分歧,出现裂痕,最终生死博弈。
    首先,对于赚的钱怎么用,三个股东的看法就不一样。佘少彬一直想把企业往大了做,赚了钱就要投入,而其他两位股东则希望赚了钱要分红。
    佘少彬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要罢黜我就说我违背董事会的原则,这点我不敢苟同。他们在其他的事上制约我、否定我,我都能忍,那么在这个事情上我就坚持,坚持重返企业,我不认为这是刚愎自用,我认为是做人起码的自信。”
    虽然如今佘少彬已不在是金璞的领军大哥,可其下属管理和部分机构倒也站在佘少彬一边,毕竟人家曾是金璞的一把手。在维护人脉关系方面还是很有一套,其他股份机构见了,也得尊称一声大哥,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形资产。
    说起图氏集团的掌门人图不邽,公开资料寥寥,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人的背后可能还有一个核心的资产跨国集团,旗下公司股权结构十分复杂,多为交叉持股。
    图氏集团来者不善,入局金璞集团之后,其法人代表图牟接受媒体采访,一方面宣称并非“野蛮入侵”,阴确表示是“整合资源,临时托管。”措辞强硬,霸气侧漏,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图牟接受媒体采访,此宣称大有深意,因为今天是证监会审核金璞定增方案的日子,根据证券法相关规定,一旦上市公司在发行证券前发生重大事项,应暂缓发行并报告中国证监会。
    第一枪打空了,战场形势对金璞非常不利。我们都低估了图氏集团的决心和战斗力。他们现在采取全面攻城战略,双方的博弈已经进入白热化。
    金辉集团的李潮笙是什么人,混迹泥沙俱下这么多年,他可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顷刻间天塌地陷,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公司收益被最小化,瞬间表情变得很难描述,但一想到对方无非就是想迫使自己为他人办事,好争取更大的收益,只要不触碰到双方的底线利益的博弈还是较公平。怒目而视的尴尬场面还是没有发生。当时李潮笙的举动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金辉影视文化传播股份有限公司所有员工眼里的李潮笙大约是如神祇一般的存在,大约只有他自己知道,二十三岁名校肄业,二十五岁创业失败破产,二十七岁再次创业,三十三岁的时候,公司已经占据全市市场份额的百分之七十六,公司内部从上至下也十分尊敬他。显然文化类公司总免不了争执,竞争,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但最后只要他出面,再倔强的技术人员也会服气。
    在公司,“李总说过”四个字简直有一种魔力,并非因为他是公司创始人,也不是因为他付大家工资,而纯粹是一种实力认可。
    李潮笙才华横溢,人还长得眉目端正清俊秀雅,一直低调到几近隐匿。33岁的李潮笙算是当地男人里最仗义,最豪爽的一类人,劲气内敛,显出气质,看来是个有江湖阅历的人物,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咄咄逼人,带几分儒雅笑意,反骨里却透着一种毒辣,稍微一冒尖就足以使人遍体鳞伤。
    李潮笙和佘少彬对我的工作非常重视。可我最近莫名奇妙的失眠,我醒来总是喜欢望着天花板,希望永远都清醒着。现在我终于知道这有多痛苦,我的头都快要炸掉了,每天都晕晕乎乎,连走路都几乎要打瞌睡。可是一躺到床上,我就睡不着。这种难受是没有过失眠的人无法体会的,我整夜整夜地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去医院的时候,我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回答医生问题的时候也差点词不达意,没想到最后还是蒙混过关。医院街道是条非常幽静的马路,路边种满了树,我以为是旱柳,看了很久才认出原来是杉毛。
    我仰着头看了很久,直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雲霄!”
    声音很熟,我回过头,竟然是许佳歆。她就站在杉毛树阴下,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头发全部绾起,露出干净漂亮的脸庞,脂粉不施也这样落落动人。
    我有点恍惚地看着她,严重的失眠一直让我精神恍惚。初秋午后的阳光被树叶滤成无数光斑,光斑落在她洁白的裙子上,落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让她整个人像是熠熠生辉的斑斓蝴蝶,仿佛随时会翩然飞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对我笑了笑,说:“我路过。”
    许佳歆说:“听丁平说每次看到你和薛馨颖在一起手牵手,他总是想,你们俩肯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对。条件又好,又互相喜欢,而且志同道合。”
    我根本没有想到丁平会如此羡慕我,反而我一直都非常非常羡慕许佳歆。
    她问:“你还喜欢薛馨颖吗?”
    我摇头,说:“我和薛馨颖本来就有问题,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
    她又笑了笑,对我说:“哪怕你是骗我的,但我很高兴听到你说的每一句话。别胡思乱想了,也别钻牛角尖。她帮助我很多,让我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我一口气听她说完了,因为我怕我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往后的生活。许佳歆这话虽然很酸,但是她心里的真话。
    许佳歆又笑起来说道:“你现在还年轻,你比我还小一岁,今年应该才满二十五岁吧。”
    我怔了一下,也慢慢叹了口气回应道:“可我觉得自己都老了,我的心也已慢慢萎缩。”
    我们的对话如果放到网上去,一定会被人骂。而我就是这个“未老先衰”的男童悲哀。难道这一辈子我都已经过完了吗?余下的日子,是不是苟延残喘?
    许佳歆突然驻足,很认真地问:“雲霄,你告诉我实话,假如薛馨颖不要你了,你会给我追求你的机会吗?”
    我怔了一下,说:“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许佳歆眼神交汇处显得有些不坚定:“我不要你的敷衍,我想听真话。”我犹豫了半秒钟,终于还是告诉她:“那你万一遇到比我好的,怎么办?”
    许佳歆没有我想象中的激烈反应,她甚至还对我笑了笑:“爱情就是双方魅力的吸引。看,我早该猜到的,我就知道你会有所顾虑,我不会傻乎乎地去当谁的小三。”
    我觉得很难过,尤其她对我笑的时候。我说:“我们现在的关系至少要比情侣牢靠的多,进可攻退可守,不是么?”
    许佳歆“嗯”了一声,我们已经慢慢走到主干道边。热辣辣的太阳晒在人身上,顿时让人觉得灼热难耐。
    她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来,向我挥了挥手。她说:“我要回去了,今天真的挺高兴。”
    我回笑道:“挺好。”
    等佘少彬调整一段时间,我相信他会回来的,毕竟他为金璞集团倾注了毕生的心血。
    佘少彬被套现出局,从佘少彬面对媒体这种态度上可以大胆的肯定,他要开始反攻了,毕竟自己在资本市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面对天塌地陷的这种困境,他想冒险一试。我预料他肯定在掐着秒表磨刀霍霍准备疯狂反扑。
    我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光大亮,直到收拾房间卫生的清洁阿姨敲门,两个人才醒转过来。冯柯难得好睡眠。
    我婉言谢绝清洁阿姨后关上门仿佛听到躺在床上的冯柯在自言自语,按着那遥控器,说道:“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不知道老大是个什么打算。”
    我虽然嘴里并不言语,可是心里也在隐约着急,这样一天天拖下去,不知道李潮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李潮笙突然遣了一个人过来,此人我也认识,姓刘。对我还是十分客气,我拿出同样的热情态度回敬道:“里面请。”
    姓刘的道:“蝶总,李总遣我前来。有重要事情和你商议。”
    冯柯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现在行走不便,李总若是真有心,为何他不亲自出马来一趟。”
    刘哥听冯柯如此说,摆阴是心里憋屈。不过他来的时候心里就知道,这并不是件好办的差事,万一冯柯脾气发作起来,指不定会给自己什么难堪。所以他打定了主意,一直言语维恭。
    “小冯总,此时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李总已经被图牟手下盯上了难以脱身,你们现在也很危险。”
    冯柯说道:“看在老大的面上,我也不为难你,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盯梢。”
    冯柯素来敦厚,少见他在其他事上多疑,刁钻。此时他出语咄咄逼人,锋芒毕露厉害得很,却是前所未有之事,几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所以刘哥不由得缓了一缓,说道:“这是几位老总的公事,本来不该我这样的外人过问,可是李总既然遣了我来,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还是随我去一趟吧,毕竟李总还等着呢。”
    佘少彬受李潮笙之约,被邀约到了一所秘密基地,我们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佘少彬想重新拉起反攻大旗进行反扑。他把所有的资产一次一次地用于扩大规模。由于佘少彬的步调太快,我们担心根基不牢,反攻起来会失败,再加上胡罗波和贾克斯已经萌生退意。目前站在我们身边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李晔、庚子年和丁平对李潮笙不离不弃,就剩我和冯柯、卢锡安回旋于佘李之间。
    此时的佘少彬终于“品尝”到被两位股东联手牵制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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