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至华境前,四方帝室共同召集了各方修为最高的医者,秘密研究了数年。而他们到底研究的是什么,直到战后,才被外界知晓。
“前面数年间,神族会不断地从人界抓妖魔入神界,以他们的身体试炼制出的药物是否有效。”花月道:“如今境中生灵所中的毒,是他们试炼了无数次之后的成果。是专门针对妖与魔研制的,触之即染。”
“无耻至极!”
“神族的无耻,永远能刷新我对他们的认知。”
琉珖和其厌一个怒骂,一个嘲讽。
闻言,花月神色不明。
而子乙,却是露出了些微赞同。启唇道:“三界五族,他们一直站在最顶端。凌驾于众生之上,早已被他们视作理所应当。”
“区区几个妖魔的性命,又算什么?”他看向芫芜和陵游,“更何况,不将你们除掉,整个神界都无法安枕。”
“你也是医者,也参与其中?”其厌又问花月。
“阁下怎么总是针对于我。”花月有些无奈,不过并未表现出其他,只平心静气地解释道:“我也是医者,却并未参与其中。或者说是一开始被召集过去,中途又退出来了。”
“为什么退出来?”
“因为不忍心,却又阻止不了。”
其厌嘲讽一笑。
花月也回以一笑,意为:你信也好不信不也罢,反正我已经说明了。
“正因为一开始参与了一段,所以我知道解药该如何配置。”他对芫芜道。
“你信他?”其厌也看向芫芜。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击中到她身上。
芫芜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花月:“至华境如今只剩一副残躯,我要是信你,便是境中万千生灵都信你。”
“你最好,担得起这份信任。”
“自然。”
花月话音未落,半落出言道:“两军对战,你如今的行为,是叛逃投敌。你的亲族呢?难道你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
“恕我直言。”揺情随即附和,“若是连亲族都可以背叛,那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背叛的?”
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琉珖说话了:“我信他。”
“你……”
“当下没有比解救境中生灵更重要的事。”琉珖打断他,“多耽搁一刻,赔上的就是境中数条性命。”
“你说他对压制瘟疫有用?”芫芜指着无头尸身,问花月。
“不是他,是他的血,能指引我们找到所需的药草。”花月解释道:“刑天本是上古时期第一批升入神界的神族,当时是一位部落首领麾下第一悍将。”
“后来在部落之间的争夺战中,他所效忠的那位首领战败。刑天不愿服从新首领的统治,被砍下头颅。”
“头颅虽掉,他却并没有死。以双乳作眼,仍然能持盾拿斧,扰乱神界。”
“当时的神界花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将其制服。他的灵识被重伤封存,才算是归于宁静。”
“其时刑天的悍名震慑整个神界,因恐其再次复活作乱,便将他的头颅藏在常羊山中。”
“要解此次瘟疫,其中所需的一位药,正是生长在常羊山。”花月道:“来的路上,我还在为寻找常羊山发愁。因为其中埋藏着刑天的头颅,所以整座山脉都被用了幻术,自雷泽神从神界离开后,已经近万年没有消息了,根本无处找寻。”
“是雷泽神施下的幻术?”芫芜的关注点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花月愣了愣,点了点头。
“有他就能找到常羊山吗?”
“以他的血做引,能找到。”回答她的是琉珖。
“需要哪一种药?我去找。”她看向花月。
后者把一张图纸地给她。
“还需要什么?”芫芜不通医术,却知道想要压制这次瘟疫,并不会这么简单。
“灵兽凤凰的翎羽,长于鬼界的幽灵草,人族修士的血,以及半兽族独有的御火之术。”花月把配置解药所需的东西一一列出。
“前面几样都是物,可是最后一个……”半落皱眉。
“取回来一样是一样。”芫芜道。
“不必担心。”子乙忽然开口:“会拿到的。”
“你有办法?”众人看向他。
“没有。”
若非他生了一张冷面,其他人绝对会认为他在此关头还在出言戏弄。
“既然拿不到,那你费什么话。”其厌恶声恶气。
子乙看了他一眼:“我是占者。”
“别急,这里面最难拿到的,是常羊山中的那位药。”花月也跟着道。
“先取幽灵草和人族修士的血,其他延后。”子乙再次开口。
“按照他说的做。”花月道:“他的占卜之术,仅次于昔日东方的占卜神离属。”
花月这句话,让芫芜的目光在子乙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如今鬼族也在驱逐妖魔,你们都不适合再过去。”其厌开口道:“幽灵草,我去取。”
“剩下一样我和芫芜过去取。”陵游出声,“其他人留守至华境。”
“可是阿芫的身体……”揺情想要阻止。
“不用担心。”芫芜道:“陵游会保护好我的。”
“这个给你。”花月祭出一个巴掌大的瓶子,“把它装满,就够了。”
芫芜看着瓶子,却说了句:“我们用不到它。”
……
青衿门。落云阁。
再次来到这个她曾经长大的地方,芫芜只觉得,所有事情都有轮回。一切从这里开始,也该在此处结束。
“你们来了。”白衣卫落从殿中出来。
芫芜的视线转过去,嘴唇微动,随即又隐了动作。
“阿芫。”卫落还唤着从前的称呼,目光却再不似从前,“自你选择堕魔那日起,你我视图便注定殊途了。”
“我明白。”芫芜看着他,“在你眼中,不论何时,三界都没有妖与魔的立足之地。各人经历不同,择道有异,我不会强求你同我们一样。”
“不论立场如何,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师父。”
“可是你不该,将我对你的信任,当成诛我的兵刃。”
“师父……在至华境遭受灭顶之灾之前,我从未怀疑过你。”芫芜压下喉中思绪,“可是你亲自告诉我,我是多么愚蠢,多么可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
面对这个回答,芫芜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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