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初晴云渐稀,天外孤鸿三两声。
飞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三人的心里也明朗些许。
三个人在路上把想问的好奇的都问了个七七八八,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便回到了原先安顿婆婆的矮树桩附近,却发现空无一人。
“婆婆呢?”尤峮不由得发问。
“你们所说的那位婆婆要找的儿子和县令,恐怕就是我们当时下山时便撞见的大伯和青年,他们二人倒在这附近,后来也不见了踪影,但是看他们那样子怕是......”
林川侧眸,“你们?”
北奚方才讲了一路自己是如何得救的。唯独没讲的是,有一人,与自己待了数十天。不知为何,北奚总觉得若是让林川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生气。虽然,自己也想不通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啊......”她话音微顿,像犯了错的孩子似得垂下头,“我同南汣一起下山的......”
林川步子一滞,素白手指在身侧袖中蜷起,指间没入掌心。
尤峮和北奚似是都注意到了林川的这一顿,相互看了一眼便静静地等着林川发作。
但是,林川什么都没有说。
北奚,你能回来,便是万幸。
我不求别物,只求你平安。
千般思绪落水无声,都融成唇角那一弯隐约浅淡的笑意。
最后,尤峮和北奚都只看见了林川的淡淡一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沉寂半响,北奚忽然想起来方才忘了问林川轻功是怎么回事,便开口道:“林川,我不在这数月,是谁教与你轻功?”
林川微怔,又是淡淡一笑,“一位高人。”
“哦?哪位高人?我可曾有听说?”
林川唇角仍挂着笑意,“路上偶遇的某位高人罢了,不值一提。”
尤峮在一旁似是忍不住了,抢了话道:“什么高人啊,分明是......”
话音未落,尤峮就被林川的一个眼神给活活把话咽了回去,转而刻意转换话题,“北大人,哦不......现在当叫你北姑娘,你既然是琉移派先掌门人的女儿,我又师出琉移派,那我岂不是应当叫你一声......师姐?”
北奚向尤峮投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林川见了北奚这幅模样,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尤峮自知话题转换地过于尴尬,便撇撇嘴继而又发起了牢骚:“你俩这样老不说话,还一个个都嫌我说话尴尬......哎我说你俩啊,一个成天挂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一个老觉得我莫名其妙,我看啊,你俩就是天生一对,你俩赶紧给我在一起得了......”说着便随手折了一截枯树枝在手中把玩。
林川一眼看过去,“休要胡闹。”
尤峮:“哎我说这位林大人,你明明心里就是这么希望的,干嘛现在不承认啊......你信不信我把你当初发烧时每天嘴里念叨的东西告诉......”
尤峮的话音不自觉的便随着林川的又一个眼神而逐渐变小,直至吧余下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分明只是一个温和的眼神,却不知为何有着十足的震慑力。
林川稍侧头,“那南参事,现在何处?”
北奚:“我与南参事一起下山之后,便碰见了那大伯与青年,也就是县令与那位婆婆的儿子。他们对我们说,马齿苋可缓解病症,我便又上山去寻。回来后他们三人都不见了。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尤峮关切道:“那你可有寻到那马齿苋?”
北奚无奈地摇头。
林川:“想必也就在这艽山镇附近。”
北奚:“林川,皇上为什么偏偏让你来解决此事?可有医师相随?”
林川淡淡道:“没有。”
尤峮又憋不住了,开口就骂:“那个狗皇帝,还有那个欧阳羽,都不是好东西......他俩竟然主张......要制造山火,烧了这坐镇子,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儿?镇上这百余人的命难道在他们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北奚瞬间绷紧,“什么?烧了这坐镇?!”
尤峮又要开口,却被林川温声打断:“北奚,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你准备怎么做?既没有医师随来,那我们要怎么办?”
林川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和声道:“我来前已问过杜医师了。若以白花蛇舌草为药引,入当归,马齿苋,白芷,赤芍,麝香,穿心莲,制成汤药,三至五日即可见好转。”
北奚追问:“好转?那当如何根冶?”
林川:“此症医师们也从未耳闻,无人知晓当如何医冶。”他转过身朝向北奚,续道:“此症扰人心智,且据说人传人。你当千万小心。”
不等北奚回答,林川便从胸口处拿出一块棉纱巾,递到北奚面前,“从今日起你便把它围在口鼻处,以防吸入戾气感染。”
北奚推开棉纱巾,“你们不都没有吗?干嘛要给我搞特殊......我有那么娇气吗......”
林川坚持道,“拿着。”
北奚见拗不过,便勉强地接过棉纱巾,看也没看一眼便放入了袖中。
尤峮:“是啊是啊,我怎么就没有这种待遇?林大人果然偏心......”说完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要找家客栈先歇着吗?”
林川微微颔首,尤峮便将二人带到了事先打探好的客栈。
......
翌日。
铅灰雾重,黑云压城。
朔风肆舞,窗棱不住震颤。
林川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凄廖的街道,眸色渐深。
“山雨欲来。”
极轻极低的声音随着风远去,消失在这沉沉天色之中。
三人用过早膳,正在桌前商量着对策。
“北奚,你同我一起去山上找药材。尤峮,你留在镇上去寻婆婆,县令,那位青年,还有南参事。”林川指腹微微摩挲着茶盏,神情似是陷于沉思。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昨天那个婆婆,声音有些许耳熟?”尤峮在一旁单手托腮,努力地在回忆着。
林川微蹙起眉。
“我从未听过,不觉得耳熟。”北奚随口答着,沉默一瞬,转而道:“昨日我就去上山寻了个马齿苋,才一个时辰不到,回来后县令和那位青年便已不见了踪影。你们见到我之后回去寻婆婆,婆婆也不见了踪影......更奇怪的是,南参事竟然也不见了。这不免......太过蹊跷了吧?”
林川颔首,“的确说不通。”
尤峮仍沉浸在记忆的搜寻中,喃喃道:“你们俩都没听过,我却觉得在不久前听过......究竟是谁的声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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