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出了人群,
徐东锦心间一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了。
元妡环顾了一圈慷慨激昂的军兵,也学着他们嫉俗的样子,挥拳踮脚道:“赶出富家子弟!”
徐东锦额上青筋一跳,不甘示弱地跳起,回她一句,“打倒官僚主义!”
“…”
彻底离开了聚众闹事地,耳边恢复了清净。
元妡抬头望了把一线微光的幕,
经历了一夜起起落落的闹剧…竟然已经快亮了,
她打了个哈欠,骤然发觉徐东锦还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
她回头,不悦道:“你还跟着我干嘛?哪儿来回哪儿去呀…”
徐东锦嘟囔了许久,怯怯吐出一句话,“你不是…我是你的人了吗?”
元妡汗颜,她什么时候过这话?
她顿了顿,肃然道:“我的是…你是我们阵营的人。组织需要你的时候,自会联系你……”
她话锋忽转凌厉,“至于不需要你的时候嘛——”
徐东锦倒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懂!消失!”
元妡嘴角一抽,给了他一个‘快滚’的表情。
……
打发了徐东锦,元妡要来跟某人算算总账了!
她理了理错综复杂的思绪,幽怨地瞪向关漌,
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人今夜的谋算。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来探查这间赌场,
更想试一试,知晓他们行踪的人会不会借机布局…
又因为他已经有所怀疑,所以提前布排好了事发后的退路。
脱身之后,
既套出了徐东锦口中的幕后上层,
又能排查出萧凉安放在他身边的一枚暗钉…
能得此收获,以身犯一次险,也是非常值得的。
只是——
又害自己瞎操心了一场!
“你就不能提前将计划告诉我吗?”
这一晚上,形势万变…
本来就被药物杀死了大半的脑细胞,现在都快灭绝了……
元妡咬牙,“下次再这样故弄玄虚,暗施诡计,别怪我临门一脚,专门破坏你的谋划!”
关漌眼尾含了一点儿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怕你傻了,带你来活动一圈脑子。”
“…”
“对了……蓝剑杀手!”元妡蓦然间想起关键的一事,神色凝重起来。
她看向关漌,回忆道:“我已经遇上过他们三次了!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大旻上巳节,仙海湖畔,关垣安排来的那名江湖杀手…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在罗浮江上,隐身潜藏于客船内,伺机暗杀萧凉的船夫和伙夫……还有今夜赌场之中,护卫内间交易的杀手们。这三拨人,虽然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但总给我一种感觉…他们的背后,好像是某个神秘的组织……”
元妡顿了顿,续道:“这个组织齐聚各路杀手,个个训练有素,悍不畏死,且人人手持一把蓝宝石打造的利剑,高调显眼……不仅如此,他们执行的任务似乎也灵活多样,没有特殊的服务群体,也没有固定的目标人物。仿佛谁都可能让他们卖命,而谁也都可能成为他们索命的对象……”
“噬神徒。”关漌眼角的笑意渐渐消褪,沉吟道:“这是一个隐秘的杀手组织,势力庞大,活跃于全国各地,不差遣于任何权贵,只接受高价订单……他们的信息来源于专属渠道,由买家委托中间人,联络组织上层指派杀手,任务完成后领取相应报酬…”
元妡长‘喔’一声,噬神徒?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的称呼。
一群拿人钱财,替人索命的杀手,办的是以钱换命的龌龊交易,
只要出价高,任何人都可以差使他们做任何事。
又因为他们不依附于任一势力,所以执行任务时,根本不必去隐藏身份。
他们手中的蓝光宝剑,反而是组织的金字招牌,每一次行动都为他们宣扬了一番名气。
按照关漌所,
噬神徒的任务渠道,其实是在最大程度的保护买家信息。
想必正因如此…
上至王孙显贵,下至平头百姓,都愿意让他们代劳很多自己不便出面行动的事,
这样即使他日东窗事发,也追查不到自己头上。
元妡摸了摸下巴,
怎么能光是别人用这个组织来对付自己呢?
既然是有钱就能买他们行动…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高价发布一个订单?”
关漌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想杀谁呀?”
“…”
一夜兵愤沸腾,轰动前线。
初放亮,郕州营数十位军官立刻齐聚主帅议事帐,
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着,该如何应对这次突发的赌场事件。
大战在即,如果不能妥善处置这场闹剧,尽快安定住军心,
恐怕将无力抗衡西萧、陈国、伽尼三国联兵……
柳淮之静坐在木椅上,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清晨提神的浓茶,
不同于其他人,一进帐就争吵个喋喋不休,
他凝重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幅高高悬挂起的‘郕州战略地图’之上,嘴唇紧抿,不发一语。
宋从吾走过去,弯腰探寻道:“校尉,此事…您怎么看呀?将军入夜时分前去探查军帐,至今未归,怕是……”
柳淮之并未抬眼看他,半晌冷哼一声,“真正的考验还在后方,若是连眼前的内乱都不能安定,还谈何统军攘外,平复北疆?”
宋从吾扯了扯唇角,正想继续开口,忽听身旁有人高声唤道:“将军来了!”
他忙抬头,笑意凝在了脸上…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如常神色,率先迎上前道:“将军,您终于回来了…出事了!军中流传的赌场买卖,原来不是虚言!现下营地一半的军兵都涌去赌场宣泄闹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关漌略显疲倦的双眸沉了沉,肃然道:“烧尽赌场,遣散军兵。”
柳淮之闻言,冷嗤出声。
军兵的高高举起,却被主帅轻轻放下。
需知…
腐烂的毒瘤,永远不会随着时间隐忍,
只会积压变质,反噬其身!
……
回到主帅暖蓬的元妡,正巧遇上了睡醒起身的关熙,
自然又少不了一顿‘关于丢下她,偷偷去玩乐’的唾弃。
元妡被她吵得头疼,将一件冰凉沉重的铠甲扔给了她,
“女装不便,从今起,你我便在军中扮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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