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游荡

    
    九点，远处终于亮起了两道微弱的灯光，越来越近。上帝保佑，拉斯终于来了，老头应该很忙，说是忘了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这种事情经常会有。不过也奇怪，我在到达大厅呆了超过半个小时，居然没有一个工作人员过来问过一句话。或者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见惯了不怪。
    出了机场是一条窄窄的柏油路，车灯所到之处全是密密麻麻相互交错的光杆子树杆或枝桠，应该是一片很大的森林。林子和公路之间用铁丝网拦着，奇怪的是铁丝网用的线很粗大，但是栅格也很大，估计阻隔的不是一般小的野兽。
    这时候下雪了，雨刮片全速的刮动似乎还是赶不上雪花的速度，大片大片的雪花开始糊了挡风玻璃前面的视线。
    对于拉斯，我一直看不出他年龄，顶着一头的白发，人却非常精神且精力充沛，脸上的皱纹也不多应该是个会保养的人，估摸着六十岁左右。他一个风趣的人，却从来不会刻意隐瞒他那极右的政治取向，平时闲聊的时候就会时不时地讽刺一下瑞典的执政党。他们公司有个已经离职的买手曾经和我说他是一个GAY，但是我一点都不介意也不关心。说回来，他严谨的工作方式和紧密的逻辑能力确实和很多女性极为相似。他的女儿和我差不多年纪，但是他和我之间却没有代沟。
    不知道是因为我老了，还是他仍年轻。
    我笑着对司机说，反正平时玩笑也开惯了，“如果你再来晚些，可能我会在到达大厅变成冰雕。”
    他笑着说，“兴许不仅仅会成为冰雕。”
    我不禁愣了一下，除了冷得变成冰雕，还能怎样？
    “有没有看到路边的铁丝网？”他说；
    “看到了，这是用来阻隔动物进入公路的吧？”我回答说，其实刚才经过的地方就有个警示牌，牌子上面写什么不懂，但是分明画着一个鹿的头。忽然，灯光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个路牌，和刚才见到的牌牌差不多，可上面分明画了一只熊。
    “天啊，这个地方有熊？！”我忽然醒悟，”拉斯，你刚才说我不仅仅会成为冰雕。难道说，我可能会机场遇到熊？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噢，我可没有开玩笑。外面的天气太冷，熊会在晚上跑进了候机楼里，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
    “拉斯，你吓死我了。“
    “我没有吓你，这是真的。不过，其实找只熊做朋友也是不错的。“
    “那你为什么不找？”
    “我太老，你正合适。”
    ……
    Karlstad其实真是个不错的小城市，四处深林围绕，可以说是森林中的一片世外桃源。几年后的秋初再去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城市就在一个美丽的湖边，四处绿草如茵野花四放很是清幽。
    不过这次去的时候是隆冬的季节，连湖在哪里也弱弱地分不出来。兰尼曾和我说在Karlstad晚上出现过极光，不过我也不觉得我有这么样的狗屎运，在这里停留两天就能见到这种难得的天文现象。天黑得实在太早，刚吃了午饭没多久，跑到公司外面想抽根烟，发现天就快黑了。本想着抽根烟不外就几分钟时间，又穿又脱那厚厚的皮衣非常麻烦，穿着衬衣往外就跑。没曾想一口烟吸进去，整个肺部都被同时涌进去的冷空气冻得结结实实的，只好赶紧把烟掐了跑回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