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亦临低头负手在营帐里踱起步来,一会儿仿佛想起什么,点点头;一会儿又仿佛不满意自己的想法,不住地摇摇头。
单双绾坐在榻上,头随着他的脚步左右摆动。
忽然,史亦临眼睛一亮道:“这个李铁嘴咱们上哪里去找,一旦找到了岂不是暴露了咱们知道李铁嘴说话的内容,哪还有命在吗?”
“哦,师父说的对。”单双绾有些犯愁:“这下子真成了断案了。”
“不过,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史亦临对着单双绾嘀咕了半天,单双绾摆摆手,史亦临对她作了作揖,她勉强地点点头。
第二日,两人重新来到小音的蓝帐子外求见。
两个丫鬟正服侍了小音洗漱打扮完毕,用蜡烛检查是否有漏风之处。
史亦临照常例问询了小音的坐卧起居,丫鬟也都一一答了。
单双绾在一旁道:“师父,你除了看病,不是最擅长卜卦算命吗?给夫人算算可是好命?”
话音一落,旁边那两个丫鬟惊慌道:“切不可,两位郎中,看病可以,算命就免了,我们老爷说了不可算命。”
史亦临随即斥责道:“跪下!你上次让一个叫李铁嘴的算命,那人说你家人会犯谋逆之罪,还说你将在一个起风的晚上,钟声响起时,被一群黑衣人杀死,你忘掉了?最后如何?”
两个丫鬟不觉又是一惊:“姑娘可有此事?”
单双绾点点头,看向直愣愣地看着她的小音,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惊异的神色,她不好意思地说:“让众位见笑了,我自小喜欢算命,遇到算命先生就算一下子,权当一乐。可是两个月前,碰到了一个叫李铁嘴的,他说我夫君会犯谋逆之罪,还说我将被杀死,死在一个起风的晚上,钟声响起时,一群黑衣人将我杀死。你说可笑不可笑?当时我以为是个骗子,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个疯子,看起来很正常,其实满嘴胡话,对着漂亮姑娘就是这一套说辞,也不管人家是否嫁娶,如果碰巧此人结了婚,夫君有些权势,便歪打正着了,骗些钱财度日罢了。”
“现在这个李铁嘴已经在七修城的衙役抓住了,在狱中关押候审。哎呀,也就只有你,成天想着算命,一次次被骗,一次次不长记性。”
史亦临偷眼看小音,眼神不再那么涣散,开始聚起光来。
小音开口问道:“那他为何被叫做李铁嘴呢?”
史亦临道:“说是铁嘴钢牙,实际上他是多次被人打嘴,却始终不改算命的本行,才会有人叫他铁嘴。”
两个丫鬟喜道:“哎呀,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李铁嘴跟谁都是这一套说辞,到把我们夫人吓得要死?”
史亦临惊讶道:“怎么,你们夫人也被骗了?”
这是小音忽地狂咳起来,两个丫鬟扶着她,递上了痰盒,一口浓痰咔地吐了出来。
之后,她捂着胸口,喘着气道:“好几个月都觉得胸口憋闷,现下里一下子清爽起来。”
这时,一阵风从外面呼啸着刮进来,小音被风拂过,却也不再惊慌失措,两个丫鬟慌乱地去遮掩帐布。
小音却道:“倒也吹得人心胸开广。”
史亦临一喜,忙取出准备好的药单子,递给其中一丫鬟:“烦劳你去请大人派人抓药,此药上午就要喝上一回。”
丫鬟欢喜,忙接过药单,跑去向童领君报喜。
童领君派了人去抓药,然后忙不迭地赶过来看小音。
小音见他见了营帐,欲起身施礼,童领君喜道:“果然大好了,好几个月了,见到我都没个正脸。”
他喜形于色,忙向史亦临和单双绾道谢。
史亦临道:“刚才给大人的药单需坚持吃上半个月,每日两次,夫人必好。”
童领君忙叫人准备筵席,向史亦临和单双绾道谢。
史亦临挽着单双绾的手道:“这个,大人,内子身子欠佳,急需要赶回去,我们就不在此赴宴了,以后得空咱们再会。”
单双绾将双手捧住肚腹,做怀孕状。
童领君马上意会:“啊,原来两位是……明白明白,看来给你们一个营帐是歪打正着了。如此就不多留史郎中夫妇了,来人,呈上来。”
一时间,账外的李民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盘金锭。
史亦临笑道:“童大人破费了。”
李民随手将金锭装入一个布袋子,递给史亦临,史亦临作揖道:“如此在下笑纳了,日后如有用到在下的,童大人只管吩咐。”
童领君扶着小音一起送他们出了帐子,互相作别。
史亦临和单双绾收拾了东西,急忙上路。
待他们赶到渡口,坐上了回去的船,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儿。
单双绾低声问:“师父,有那么凶险吗?”
史亦临摆摆手:“莫提莫提,那小音和丫鬟好答对,就是那童领君不知道会如何想。等他知道了咱们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起疑心,另外咱们得赶快赶回去,请单大人派人暗地去抓住那个李铁嘴,这个人可了不得。”
“哦,这么说咱们下船直接去找我哥?”单双绾有些兴奋。
史亦临点点头,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到了七修城,两人在渡口不远处找了个馆子吃了饭,直接叫了车奔着衙门而去。
单莫比听说他二人到了,急忙到门口将他们迎入内堂。
史亦临刚一坐定,马上掏出一块玉佩来:“单大人,此物第一时间交到您手上,这是家父的嘱托。”
单莫比接过一看,是块剔透的龙凤纹玉佩,合掌作揖道:“史公子马到成功,令人钦佩。”
单双绾看得莫名其妙。
接着,史亦临将一路发生的情况告知单莫比:“我觉得这个李铁嘴还是早日找到为好,此人能够推算出童领君将来会反,而且说出他爱妾的死法,不正是陛下派出的满门抄斩的黑衣侍卫队吗?”
单莫比点点头:“很好,我一会儿就和蒙师爷商量一下,看具体怎么处理李铁嘴这个人。”
“童领君处倒还好说,只要李铁嘴确实被关押了,他打听出来之后,也就对我们疑虑顿消。毕竟他那爱妾的病是实打实地好了。”史亦临说道此处顿觉有些口干舌燥。
单双绾看看他,一笑:“哥哥,你怎么忘了备茶,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单莫比忙唤小蔡上茶,回头道:“亏得我这个妹妹提醒,否则我这可就太无礼了。”
然后,他又对两人道:“稍等片刻,我去看看蒙师爷在忙什么。”
一会儿功夫,蒙柔宁的声音从堂外传过来:“哥哥,双绾。”
两人饮了口茶,回头看向蒙柔宁。
蒙柔宁过来握住单双绾的手:“双绾越加漂亮了。这一路上,哥哥没欺负你吧?”
单双绾撅了嘴,将她扮演的角色描述了一番,蒙柔宁噗嗤一笑:“哎呀,你们两个这有点儿乱了章法吧。这亲还没定,就直接到娃娃那里了。”
史亦临苦笑道:“权宜之计,深入虎穴,脱身不易啊。”
单莫比将大致情况讲了讲,问蒙柔宁:“蒙师爷,你看怎么处理李铁嘴。”
“可以先抓押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了,再放出来也不迟。只是去抓捕的人要功夫好,还要信得过。我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不知道大人如何看?”蒙柔宁看向单莫比。
单莫比一挑眉:“哦,说说看。”
“谷云平。”
单莫比双眼含着笑意:“你怎知我找到此人了?”
“谷云平没什么退路,在史府也还待得舒服,如果不是出现了杨达林案子,他怎会藏匿。而他藏匿起来之前,大人就一直派人跟踪,我想大人定知道他现在藏匿何处。”蒙柔宁满有把握地说。
“不错,他的确有这个能力。不过派他到平城抓人,你就不怕他重新投奔童领君?”
“童领君派他入史府,争取我爹,如果最终没能成功,他的任务没完成,怎么好意思回去见原主。而我爹可以宽容他,只要是杨达林的案子最后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他最终还是会回到史府。”
看来,史开物定是跟她讲了许多谷云平的事情。单莫比思量着:“可是试试,不过蒙师爷出面更好些。”
蒙柔宁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过节,只是想到自己是史开物的女儿,这身份的确与谷云平好开口。
一时间,几个人分别忙了起来。
单莫比叫人备了两辆马车,先是让小蔡带蒙柔宁去清光寺找谷云平。
然后,他亲自送史亦临和单双绾回医馆,顺便去找于莫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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