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天,同寝的中国女孩徐初桐因连续两个月月评成绩极差,练习到第二个月她被刷走了。表面上大家处在一个和谐的大家庭之中,实际上暗潮汹涌,就像她怎么拼死努力都无法从等级排序的B跻身进入满是韩国练习生的A班。
徐初桐因为其他练习生的各种找茬,同是外来练习生所得机会渺茫,训练日程的无缝对接,声乐和舞蹈练习分以等级,综合成绩上不来,被残酷通知回家。
看似顺理成章,但只有廖唐知道这个女孩患上了抑郁症。
在一坪多的房间里,录音用麦克风、扩音器、耳机,还有和录制工作相关的设施与键盘,除了硬件就是充斥在空间中的伴奏和人声。
走廊里两个人擦身而过都会略显拥挤,步道两边全是这样一个一个的录音室,每层大概五到六个。倾近只有手掌大小的窗户,就能看见里面微皱眉头、闭眼热唱中的练习生。推开房门,热乎乎的空气扑面而来,还有填满房间的音乐……
他们都将这个地方视为梦想杨帆的起点,却又是随时随地让人产生逃离冲动的藩篱。
廖唐像往常一样练习舞蹈,学习发声,进行演唱训练,唯一的能量补充就是吃饭时间的蔬菜和鸡胸,也就是通俗的艺人食谱。
她想给歆姐打电话,或者听唐匀安讲他丰富的课外生活,可是拿到手机时不免还得看人家的眼色,说不了几句话就得挂掉电话,于是只好打消心里的念头。再忍一忍吧,她这么告诉自己。
晚上九点多,想到回寝室也是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住,便接着待在练习室排练,有时候觉得累到麻木了,可还是不会停下来。
练习室其他人提前回去了,明天社长生日,公司会有一次聚餐,一年来唯一一次外出机会,她们正想尽办法讨好社长,希望为进出道组争取多一些机会。她没在A班,很现实的是,基本与出道这两个字无缘。
公司以外的生活会被24小时实时监控,平时她们不能请假外出,但是她白天去找路雅美求了好久,才批了一个半天的外出情况。
廖唐练完舞后靠墙而坐,汗水从额前缓缓滑下,她穿的运动背心有点湿,贴在身上将优美的身材曲线完美的表现了出来。她看了看时间,正好过去了两个小时,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起身收拾东西回寝室。
外面的灯已经被管理人员按熄,透过排练室的玻璃窗看到的是漫漫漆黑。她心里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往常这个时候也会有三两个练习生还待在特定的练习教室,走廊的灯更不会这么早关掉,她不安地站起身,心底忽然有个声音在呐喊,“快逃。”
可是下一秒门把手就被转动打开了,廖唐惶恐不安地看着那个进来的中年男人,身材撑不起西装的他面容油腻,她很快认出男人是公司的高层职工,在公司有着一定的话语权和地位,同时她也知道身边有传过关于他的某些私生活。
廖唐心跳得很乱,假装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俯身跟他打了个招呼,埋头快步朝门的方向走去。
他却反手用力地将门锁住,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指了指她胸前说:“다 아셔야 돼요, 자진해서 벗으세요.(你应该都知道,主动脱掉吧。)”
廖唐觉得可笑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无力,或许这是他对女练习生常设的套路,发生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此刻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逼着自己逐渐冷静下来,随即扯出一丝娇媚的笑容,嗲嗲地朝他“嗯~”了一声,用生硬的韩文自然的语调拼凑出一句:“欧巴,여기 안 좋죠?(在这里不太好吧?)”
男人眼里有一丝意外闪过,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指了指排练室的摄像头,意思是他已经关掉了,紧接着主动地慢慢朝廖唐的身体凑近,眼神迷离,他就喜欢像她这样服从又听话的。
廖唐眼眶开始不易察觉地红了起来,眼看男人要将自己逼到墙上,令人不适的气息愈来愈近,她一阵反胃仿佛就要吐了出来。在男人欲伸手摸上她锁骨的那一刻,她在心里组织着韩语发音,一咬牙声音委屈地说对他说:“人家第一次嘛,没有经验,想和你去床上睡。”
韩语真的很适合撒娇。说完后她已经想到了自己最后的退路,如果他还是执意如此,她就立马和他撕破脸,让彼此都没有脸面。周围安静无声,那个男人许是相信了她是个势利,想被潜规则的无知少女,最终点了点头。
他带头走在前面,让她紧跟在身后,不时回头盯着她,生怕她会突然逃跑。从公司走下楼一共三层,他预料到可能会碰到其他人,特意从侧门的安全通道楼梯口下去,这个点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廖唐的手止不住颤抖,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失策了,一个禽兽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这么简单让她离开公司,有逃跑的机会。她太蠢了,狭窄的楼梯间她刚想转身的那一瞬间就被眼前卑鄙无耻的男人给掐住了脖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她露出了牵强的笑容。
“달리고 싶어요?(想跑?)”
男人将她摁在墙上,已经不安分地扯着她的上衣,廖唐几近窒息地掉下了眼泪,脑海中竟然不停浮现陆庭烨干净清秀的脸,最后一刻她想的还是他。她的无谓挣扎逐渐变慢,手里握着一把刚从口袋里掏出的伸缩美工刀,不出几秒她会割上他颈部动脉,然后毁掉自己,她知道没人会来救她,无论是刚刚还是现在。
他闭着眼睛准备凑近她的脖子,廖唐伸出了手尖锐的刀锋悬在了半空,幽暗的橘黄灯下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瘦瘦高高的男生跑上来一把推开了自己眼前准备下一步的男人。廖唐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脖子上被掐的痕迹,藏住了手中锋利的刀。
“你他妈又来搞这套,我才走了没多久。”男生揪住他的衣领一连砸了他好几拳,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韩语,廖唐看了他一眼,接着他又用韩语说了好多她不太懂的脏话。
那个男人明显畏惧他,没有还手,任由他发泄。
廖唐的心态接近崩溃,她冷冷看着男人被揍得鼻青脸肿,对帮了她忙的男生轻声留了一句“谢谢”,于是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
曾经有多少女生也受到过跟她一样的遭遇?
明明是春天,外面的风却还带着冬天的冷意,比中国的北方还要冷。她的眼泪一股脑地全都流了下来,身体也像是失去了知觉,拖着体内疲惫的灵魂,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괜찮아?(你还好吗?)”
廖唐抹了眼睛一下,转过身看去,是刚刚那个男生,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模样,小麦色的肤色,眼睛深邃有神。他摘下帽子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我还好。”她回应着。
“你是中国人?”
廖唐点点头。
他走近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看到她此刻垂头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别着凉了。”
廖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低声说:“谢谢,明天还给你。”
“我叫南栩嘉,”他顿了顿,说:“应该算是你的学长。”
“廖唐。”
她吐字清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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