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是寻欢你却是艳火

    
    廖唐没想过在异国会以这种方式和他相遇，她伪装得很好，就算扯下口罩还有遮掩的妆容，他也不一定认得出。可自己内心就如同街头音响舞蹈音乐的鼓点声，随着跳动而变得忐忑不安，他站在中央，各种闪光灯落在他平和的脸上，那一刻时间的定格，是令所有人都羡慕的光鲜亮丽的表面。
    相关的工作人员站在他的身边，按照他们街头拍摄栏目的要求，他拿出一个纸盒，用话筒亲切地对大家说：“里面许多张小卡片上写了衣服上身加下半身的颜色，让陆庭烨抽取出三张依次为三等奖，二等奖，一等奖。欢呼吧！我们接下来一起来见证今天的幸运儿们是谁？”
    后面的人潮不断涌了上来，赠送礼物的环节的确很吸睛。廖唐已经准备了向身后挤出去的准备，她才不想要什么礼物，无非就是娃娃，个人专属签名相片，或是一些饰品等。虽然她心里忍不住有点好奇，但被陆庭烨发现她此时此刻自己正与他面对面，想来更让人无法接受。
    毕竟他的冷漠，早已让她的心几近满目疮痍。
    “二、三等奖已经站到了台上，下面宣布第三张卡片上面的颜色——”
    众人议论纷纷，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一等奖得主今天会穿什么衣服呢？”敬业的工作人员顿了顿，随即将手中的卡片展示给所有人看，说：“没有想到竟然是黑色加黑色！”
    有人开始搜寻围观参与活动者的颜色搭配，基本都是一些亮眼的颜色，全身黑色穿着明显就是小概率事件，更何况在场凑热闹的女生居多。陆庭烨微侧头看了身旁的员工一眼，低声说：“换一个吧，怎么会把单一颜色写上去？”
    “不好意思。”
    面对这个失误，相关人员面色有点尴尬。他准备听从陆庭烨的建议，接着重新抽取一张，却突然听到人群中传出一阵兴奋的尖叫声，接着是激动热烈地鼓掌声。
    他们视线集中在试图挤出去的廖唐身上，她穿着黑色连帽薄卫衣，黑色宽松长裤，由于戴着渔夫帽大家刚刚恰好没有发现她。
    身旁祝贺声连连，十分热情地恭喜她获得了陆庭烨手中抽取的一等奖礼品，大家觉得她运气好，丝毫没有注意到口罩下她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廖唐几乎能感受到身后有某道炙热的目光直直地穿透她的背脊，再耗下去，只会吸引更多人的关注，倒不如装作平常模样领了奖就离开。她始终笃定他是认不出来自己的。
    廖唐转过身，在爱热闹的韩国友人让路下，低头向前走到了领奖的地方，和剩余两个女生并肩站在一起。她扶了扶墨镜，也没敢朝某个人所在方向看过去，心里不停强迫自己要时刻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陆庭烨拿起话筒说话，似乎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他说：“三等奖是大型公仔一个，小张你抱来给这位获奖者。”
    十多岁的小女孩抱到了公仔，笑容灿烂地向他道谢后便跑回了父母身边。
    廖唐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她太紧张了，撒谎的感觉令她浑身不适，但她只能通过谎言来维持此刻所发生地突如其来的状况，真正意义上的相遇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折磨。
    即使她还在怨恨他，过去这么久，却仍然没出息地喜欢着他。
    陆庭烨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声音在喧闹声中逐渐变得清晰，他对身旁的姑娘说：“二等奖是中韩往返机票两张。恭喜你。”
    紧接着难以置信地一声惊呼，二等奖给人的诱惑实在大，她满脸欣喜地对陆庭烨说：“고마워요, 난 아직도 당신의 광팬이에요.（太感谢了！我还是您的狂热粉丝。）”
    围观的人们起哄声越来越大，一点停歇的趋势都没有。廖唐情绪有点慌乱，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手心沁出了许多微小的汗珠，透过墨镜看见大家用一种期待和羡慕的眼神望着自己，可他们却看不到自己眼睛里直到现在持续很久的慌张无措。
    下一秒陆庭烨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没抬头看，因为害怕和他视线相撞。熙熙攘攘的人们爱极了热闹，这里是年轻人的狂欢，集聚了浪漫，艺术和地下文化，她没想过他们会在这儿重逢。
    “今晚的一等奖奖品是……”陆庭烨迟疑了几秒，问：“你准备好了吗？”
    她还没有发出声音，蓦地陆庭烨便伸手拥抱了她一下，轻声说：“A p
    iceless hug.”
    现场简直被炸到一样，吵闹声连绵不断。廖唐微抿嘴唇看向别的地方，很多人都正在不停笑闹着，见到一等奖得奖获得者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于是猜测她被当红偶像抱了一下之后肯定是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转瞬即逝的一瞬间，让廖唐的状态有点懵。
    “一等奖比较特别，”工作人员说：“重在和明星近距离接触，一个拥抱之后还可以同陆庭烨合拍五张照片。”
    廖唐觉得这个综艺节目简直要疯了，能不能不让艺人和平凡路人随意互动，万一出了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呢。她拉低了帽沿一下，似乎没有料到事情会朝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发展，直到听到有人叫她摘下口罩和帽子，她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微笑望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的陌生不可避免。
    果然他没有认出来自己。
    廖唐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口罩，表示她不好意思取下来。
    他们都以为廖唐是韩国人，于是用韩语和她交流，告诉她这样拍照是不会上镜的，露出脸蛋会好一点。在他们眼里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有廖唐颇感欲哭无泪。
    她拒绝后，陆庭烨的表现仍然平静，他处事向来稳重，于是指了指工作人员手中的广告横幅，开口问她：“Maybe we ca
    fi
    d a shelte
    ?”
    廖唐用假声回应他：“yse.”
    她假装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赧然一笑表示她见到陆庭烨很害羞，于是在其她女生“嗷嗷”地叫喊声中，两个工作人员用横幅遮挡住了他们头部，站在她旁边的陆庭烨因为身高略微弯下了腰。
    他们两人的脸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廖唐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因为紧张得呼吸变得有点急促，她安慰自己又没有被认出来，就当是他一个刚见的陌生人，不要多想。她很快打开了相机，切换成自拍模式，陆庭烨同她保持着友好距离，入镜五官自然。
    廖唐机智，随手连摁了五连拍，还没来得及看自己黑社会风格的面部伪装。当她准备快速收回手机时，却被身旁人在半空中拦截住了，陆庭烨握住她的手机动手拍下了两人最后一张照片。
    她怔了怔，知道他是出于绅士风度。
    最后一刻，工作人员离开，陆庭烨挺直了背脊，她无意中瞥见他身穿米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搭白色长裤，简单干净中韩风感十足。
    “감사합니다. 난 너무 행복해!（谢谢。我太幸福了。）”
    廖唐朝他们俯身鞠了一个躬，头也没抬地逃离了现场，底下看热闹的人掌声不止，可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她快步朝前走着，觉得离喧闹声越来越远时，才逐渐放慢了脚步。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已经消散，可她的心还是一团乱，怎么都平复不起来。回想起他突然给予的拥抱，他冷静疏远每个人的官方笑容，还有他细心入微的举动，出现后就开始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她在路上走神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身上，道歉话语脱口而出，还没来得及想对面那个人是不是中国人，她马上条件反射开口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没事，”说话的人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长发姑娘，气质大方温柔，她笑着说：“久违的熟悉感。”
    见她抱着画板，声音亲切，廖唐瞬间被她身上某种强烈的艺术气息吸引到了，主动搭讪：“我现在很沮丧，愿意陪我去喝一杯吗？”
    “Wi
    e?”
    “coffee.”
    两人默契地相视而笑，然后姑娘说：“我获得新生不久，取了一个新名字叫任朝暮。”
    “好听。”廖唐夸完后环顾四周，取下自己的帽子和口罩，妆容差不多花了，她对任朝暮说：“廖唐，韩国某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出来一次简直比登天还难。”
    任朝暮想了想，说：“没想着认识了一个以后会红的人。”
    “做梦我都想出道，可现在还远着呢。”
    任朝暮带她去了一家宝藏咖啡店，之前她流连每家咖啡店门口的排面，可这家店的招牌不是很大，地址在难被人发现的地下，咖啡店装修是木质调，不管店门，石子路，还是木头小板凳色调偏棕色木调，廖唐有被惊叹到。
    “朝暮，你来韩国多久了？”
    “三年。你呢？”
    “一年。”她说。
    她们点了咖啡和小蛋糕，廖唐被蛋糕颜值吸引，说：“明天开始我得恢复原先饮食习惯了，体重不能超标。”
    “今天还有时间放纵一下。”任朝暮将斜挎包放在沙发上，见她情绪低，说：“怎么沮丧呢？请你喝咖啡，会不会好点？”
    “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某些莫名其妙的羁绊？费解的缘分？”
    ——
    陆庭烨工作结束后，坐在宽敞的保姆车上，车速平稳缓慢。由于要赶那趟半夜的航班离开韩国，他正闭眼休息，耳边传来秦叔的声音：“今天街坊综艺的拍摄顺利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说：“还行。”
    坐在前面女化妆师Coco说：“现场气氛特别狂热，抽到一等奖的女孩幸运荣获了小陆的拥抱，我猜她现在肯定还没缓过来。”
    秦叔心生疑惑，问陆庭烨：“开拍前你不是要求导演取消了亲密拥抱环节吗？”
    “忽然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