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为了她打我?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感受不到吗?平日你对我冷漠,不给我好脸色也就罢了,方才你打我一巴掌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只问你,你真的要为了旁人如此伤害我吗?”
严笙简直要被他的话气笑了,伤害他?他伤旁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设身处地想想呢?更何况,他要的是别人的性命!
明明只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却还要作出一副情深的样子,当真是恶心至极。
严笙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睥睨着他,冷声道:“羞月的命不是命吗?你这样轻易草菅人命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我先前以为你只是被权利熏心,没想到竟已到了如此疯魔的地步,你还有何人性可言?”
赵瑄轻笑一声,眼中阴鸷之色翻涌泛起,他凑近到严笙耳边,笑着轻言,声音像是从地狱来的魔鬼般阴冷:“笙儿私自出城之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想不到你竟然笼络了常遇,不过他现在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军鞭三十可是一鞭都没少呢。”
严笙震惊地看着他,震怒嘶吼道:“你敢动他?”
“有何不敢?背叛了皇家人,连死都是恩赐。”他的声音像从地狱身处传来,泛着令人心底发寒的冷意。
严笙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她动了动唇,悲痛道:“袁修果然是你杀的。”
赵瑄淡淡一笑,“笙儿觉得是便是吧!”
严笙看着他这副冷漠至厮的模样,眼中的泪不知怎的就流了下来,心中更是闷堵的难受,她艰难地喘着气,眼神却十分狠绝。
“赵瑄,你最好是给我记着,你手中一桩桩一件件的人命冤案,总有一日,你会有报应的!”
严笙不想在此处多待,每每看到他这张面目可憎的丑恶嘴脸,心中就忍不住作呕,真是恶心极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阴险恶毒之人?
猛地推开抓着自己手腕的赵瑄,严笙立刻转身离去,凌乱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赵瑄站在原地,冷傲地双手抱胸,看着那踉跄着离去的人,薄唇冷漠地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眼中狠毒之色如同毒蛇。
“笙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呢?为什么……不能呢?”
空荡巍峨的朱门口,冷风中徒留一声呢喃和叹息,随寒风而去。
陈府。
外边传来清浅的脚步声,陈宴清眉眼一弯,身子一歪,对着坐在对面的林觉笑道:“来了!”
房门被推开,一袭月白身影随着贯入的寒风踏入了房内,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冷梅香,空气中都带着几丝清新雅淡。
林觉放下手中刚温好的酒,从坐席上起身,“林觉见过世子!”
温亭淡淡一笑,对他点了点头,径自坐到矮桌前,“林先生不必拘束,坐吧!”
林觉闻言,举止放松了几分,不再拘谨,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陈宴清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随口问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可要帮忙?”
温亭闻言,眉眼中的忧色去了大半,笑道:“我可不敢劳烦你了,前些日子你南下一趟,回来就被你发牢骚了半日。”
陈宴清不忿:“怎么说也是替兄弟办事,我自当尽心尽力,如今整个江南地带的经济皆由陈氏钱庄掌控,哥哥我累死累活,还不能找你倾诉倾诉?”
自那日温亭出征后,陈宴清就按着温亭的计划,将自己名下的钱庄拓展到了江南腹地,不日便可掌握全大梁的经济。再加上温亭在北境时,收拢了不少人心,布置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如今温亭的力量几乎或多或少地渗透到大梁的每一处了。
这些年,陈宴清其实一直在暗中筹划,只是念着温亭当时还未松口,便一直搁置了。况且,自己也不忍在他面前重提往事,更遑论谈论倾覆皇权的大业了。
自那日在孟春茶楼,温亭下决心般的一松口,陈宴清也逐渐开始操持旧业,经过多年谋划,韬光养晦,相信终有一日,他们的力量在脆弱腐朽的赵氏面前会是毁天灭地的威胁。
多年筹谋,十七年的忍辱负重,只为那一日的到来!
陈宴清收回飘远的思绪,喝了口茶问道:“匈奴那万余战俘,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处理?”
温亭没接话,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道:“茶叶泡久了,发涩。”
陈宴清脸一黑。暗暗道,要不是你来得晚,哪里会苦?还质疑我的泡茶手艺?
“林先生如何看?”温亭淡淡转眸看向他,唇角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林觉对他拱手一礼,缓缓道来:“万余人不是小数目,且其中有普通士兵亦有敌国将领,若尽数将其收入世子麾下,难保参差不齐,亦难保不会又对您有异心。”
陈宴清深以为然,赞同地连连点头,“这些俘虏皆是土生土长的匈奴人,他们视大梁人为仇敌,怎会轻易背弃家国?此外,我朝战胜所得俘虏大多是充当奴隶的,若是大批收服,纵然我们的兵马藏于暗处,亦是过于冒险了些。”
温亭指尖转了转茶杯,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捏着杯壁,他看着杯中浮沉不定的茶叶道:“其中几乎是匈奴人,但有一人,他也是半个梁人。”
陈宴清脑中立刻浮现一个身影,脱口而出道:“阿努尔!他母亲是蓟阳人士。”
温亭微微一笑,“不错。”
林觉默默听着,虽然未曾见过这个阿努尔,但也大致猜想到了,怕是胡汉混血人,沉吟了片刻道:“世子能记得这人,想必此人定是有过人之处,不妨将他收服,以留后用。至于其他的战俘,先前世子说放归边境,世代居住繁衍在此,林某觉得此法不无不可。一来可以收服人才,二来此等善举亦是为日后大事蓄力,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温亭淡淡垂下眼眸,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只不过,这也刚好是她的心愿罢了!
从陈府出来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冬日的天边少见绚烂的晚霞,只有一块白边,灰蒙蒙的。
“世子,回府吗?”驾车的凌木半晌不见温亭作声,不确定地出声询问。
“去将军府。”隔着车帘,车内传来淡淡的一声吩咐。
冬日的天色黑得早,也黑得快,等到马车行驶至大将军府门前时,天色已经被墨色染黑了。
千家万户都亮起了灯,挂在檐间暖黄的灯笼,被夜间寒风吹得摇摇晃晃,光亮像萤火虫般,在浓浓的夜色中闪烁。
门口的守卫,府内的家仆,都见惯了温亭的到来,只是对他恭敬地行礼,便都自然地继续去干自己的事了。
温亭就着夜色踏入严笙的院子时,院里正有洒扫丫鬟在扫着庭前的枯叶,见到温亭连忙行礼:“世子!”
“郡主用晚膳了吗?”
“回世子,未曾,郡主说没胃口。”
温亭眉头一皱,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灯火明亮,严笙正在桌案前看着什么,两个贴身丫鬟一左一右地在身旁侍候,面色担忧,时不时提醒一句什么。
严笙的兵书已经看不下去了,青若也就罢了,平时叽叽喳喳的自己也习惯了,怎么红玉也被传染了似的,唠叨个没停。
左右夹击之下,严笙觉得头昏脑涨的,将做批注的笔登时一扔,怒道:“都说了没胃口!”
“没胃口?那我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
随着门框的轻微响动,一道清润熟悉的嗓音自门口传来。
严笙抬头一愣,讷讷道:“温亭,你怎么来了?”
温亭淡淡一笑,朝她走近,拉起她的右手,掀起那只被墨汁染黑的袖子看了看,道:“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青若和红玉对看一眼,从屋中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严笙有些莫名其妙,“去哪?”
温亭笑而不答,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到屋檐下,而后足尖一点,身姿轻巧地施展轻功。
风声呼呼在耳畔作响,夜间的寒风冰凉,打在脸上有刺骨的冰凉,严笙正欲抬头去看他,忽然眼前一黑,一个披风兜着自己罩了下来,鼻尖都是熟悉的冷梅清香,闻着安心不已。
他的披风将她的脑袋罩住了,严笙将脸贴紧了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慢慢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明明只是短暂的片刻,严笙却不知怎么脑中混沌了起来,差点睡了过去,直到感觉脚底踏地,才猛然惊醒。
温亭听她刚刚均匀的呼吸声,不由笑道:“困了?”
“嗯。”严笙淡淡应了声,将披风取下,眼前顿时明亮起来。
只见自己已经不知身处何处的一间房内,房间布置雅致,物件上等,透过窗棂,还可以看见外面的浓浓夜色,瞧着似是在东街某处地方。
“先用完晚膳,我再送你回去睡觉。”温亭语气轻软,像是哄小孩子般道。
严笙不禁失笑,“好,依你。”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