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是个恶毒的军阀,心中只有胜败,从没有过百姓,大声称赞道:“好计,好计,你们两个真是忠臣,如果寡人这次能平安渡劫,一定要重赏你们二人。”
王竹越来越像个皇帝了。他正在看战报。
房间里堆积的战报和奏章像一座小山。
王竹最关心的除了淮南的战报,还有一份来自匈奴。李德阳在信里说,东胡人越来越过分了,前几天因为一点小事,居然要求匈奴割地赔款,匈奴的大臣都非常气愤,可是,没人敢说话,因为冒顿平常表现得太窝囊了。此事正在紧密的磋商之中。
王竹看完了战报把竹简合上就陷入了沉思。本来匈奴和东胡人开战,这是消灭匈奴人最佳的良机,一旦错过了,匈奴人就会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地步,控弦战士三十万,那是非常可怕的,单以战斗力来计算几乎相当于中原的一百几十万兵马,实在是心腹大患。要克制冒顿的崛起,只能抢在东胡人灭亡之前,可是眼下英布未灭,灌婴尚在,如果对匈奴用兵,难保不会演变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最后谁能占到便宜还不明朗。
“灌婴,灌婴——”王竹越想越烦,齐国在东风紧邻辽东。辽东现在还在匈奴和韩信的控制之中,万一解决不好,灌婴一气之下投降了匈奴,那可糟糕透顶了。从战报上看来,英布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可是灌婴比彭越和英布更厉害,所处的位置更重要,万一他和韩信联合,秦国可能会在一夜之间失去东南的半壁江山。
“来人,来人,传随何来见驾!”
随何是聪明人,王竹一召见他,他就已经猜到了皇帝的用意,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聪明人一般都会这样。
“随何,这次朕召见你是有件大事需要你去做的!”其实王竹还没有完全想好,他犹犹豫豫的说,一边说一边沉思。
随何一猫腰:“臣为陛下办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王竹点头道:“朕有几句话想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是,陛下。”
王竹心想,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了聪明人,像随何这样的人才,只怕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了。王竹问道:“你对彭越和英布的叛‘乱’有什么看法?”
随何已经猜到王竹会问这个问题,连忙把准备好的斟酌好的“心里话”说了出来:“陛下,彭越和英布,大逆不道,举旗叛‘乱’,让刚刚安定下来的黎民百姓重新的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两人实在是罪该万死。陛下您秉承始皇帝之志,锐意平叛,利国利民,这是不世之功,可是,臣也有些忧虑——”
王竹心中一动,心想,随何这小子的马屁功又有‘精’进啊,说的我心‘花’怒放的,问道:“你有什么忧虑?”随何道:“虽然陛下为民除害功德无量百姓们都拍手称快,可是,只怕有人‘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加上有人挑唆,怕是会作出什么于社稷不利的事情——”王竹眯缝着眼睛盯了他一眼,盯的随何浑身起‘鸡’皮疙瘩,心说,这杀人狂魔不是要翻脸吧。还好王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沉‘吟’道:“你说清楚点,到底是谁‘唇’亡齿寒了,把名字将出啦,朕恕你无罪。”随何苦笑道:“陛下,就是齐王灌婴。”他回答着,心里却想,其实你早就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故意装傻罢了。
王竹重复了两遍:“齐王,齐王——朕问你,假如齐王也像淮南王和梁王一样造反,是不是能够很快地平定。”随何意味深长的摇头:“这个恐怕非常的困难了,陛下千万要小心了。”王竹脸‘色’一沉:“你是说朕的军队打不过灌婴?”随何连连告罪:“臣不敢,臣不敢,臣只是王不同于梁王和淮南王。”
王竹‘摸’了‘摸’下巴说:“怎么个不同?”随何道:“齐国的地理位置非常的敏感,而且,齐王以前是刘季的手下和军中的很多将领例如周勃、王陵等人关系密切,如果齐王叛‘乱’很可能向北和燕国结盟,那样的话也就等于投降了匈奴,匈奴人现在势力很大,已经拥有了控弦战士十四五万,这是个可以令中原亡魂丧胆的数字,令陛下您也寝食难安。齐王北投燕国,南下可以攻取韩国和梁国以前的土地,这里还残余着彭越的旧势力,很可能被齐王所利用,如此一来,荥阳以东,东西千里的土地将不复为国家所有,或者沦陷于匈奴铁蹄,或者成为齐国的疆域,陛下您还有可能进一步丧失以往楚国的所有领土,唯一可以保存的只有秦国的故土,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竹道:“你在危言耸听,最起码朕还可以保住魏国、赵国的领土吧。”随何道:“假如齐王得到了匈奴人的支持,匈奴人一定会从上谷、马邑、平城、云中、九原、右北平这些地方强攻赵国和秦国本土,陛下您当然会救援本土,而放弃赵国,赵国被破,魏国还能保得住吗?河内还能保得住吗?臣得意思,齐王绝对不能叛‘乱’,降服匈奴,否则,大秦的函谷关能否保得住都还很难说呢!”
他说的这些王竹已经想到了,不过没有想的这么细致,听完之后脑‘门’上出了一层冷汗:“听你的意思,匈奴人根本没有办法对付了!”随何道:“也不是,对付匈奴人臣有个主意。”王竹道:“说来听听!”随何道:“我们可以‘以夷制夷’用蛮夷的势力来克制蛮夷,陛下不要忘了,您的岳丈可是大月氏人,他们和匈奴人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王竹差点笑出声来:“以夷制夷!”心想真亏你想得出来,这不是慈禧太后那老娘们用的昏招吗?原来是从你这里来的。随何不知道王竹的心思,还在那里强调:“没错,就是以夷制夷,这是个完全的法子,如果运用的好,一定可以成功。”
王竹假装惊讶的站起来说:“那我们就不用害怕齐王造反了。”随何面‘色’大变,猫着腰说:“陛下齐王是忠臣,齐王是不会造反的,他从来没想过造反,以后也不会造反的。只要齐王不造反,衬得计策就一定可以消灭匈奴夺回辽东,可是,如果真的反了,那方才说的话可以直接作废了。”
王竹心想,这番话也和我不谋而合了,这个随何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王竹装糊涂“你这是什么意思,朕怎么有点听不懂了。”随何心想,你这小子跟我装傻充愣,嘴里就解释:“陛下,齐王就像是一把尖刀,陛下一定要掌握这把尖刀,用它来杀人,千万不能把刀子留在身后,用背对着他。”
王竹冷笑道:“你是谁他会照着朕的背部捅一刀。”随何结结巴巴的说:“假如梁王和淮南王没死,也许不会,可是现在,现在就不好说了。”王竹冷哼了一声,盘‘腿’坐了回去,冷峻的看着随何:“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你倒是我们该怎么做?”随何道:“对付齐王,只有两个字,舍此之外,别无他法。”王竹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招,指着他道;“朕有重赏。”随何点头哈腰的笑道:“这两个字就是‘安抚’”王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堆在那里打量他,有气无力的说:“怎么安抚?”
随何道:“安抚倒是不难,可陛下一定要快,如果迟了也许就来不及了。”王竹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随何道;“听说淮南王英布已经穷途末路了,陛下您如果是英布会做什么打算。”王竹道:“我投降!”随何道:“那如果不投降呢!”王竹气道:“我上吊!”随何道:“不上吊呢?”王竹道:“抹脖子跳井,想死还不容易吗?”随何哭笑不得的说:“假如英布他不想死呢。”王竹道:“这只怕由不得他吧,桓齮和王陵樊哙的大军已经把他牢牢的盯死了,他没有粮草没有士兵早晚也是个死。”
随何摇头道:“这倒也不见得,以我之见,反贼英布还有一招活棋可以走。”王竹恍然道:“你说他挑拨灌婴造反,让灌婴南下解救他。”随何道:“假如灌婴造反,北上投降匈奴,南下兼并西楚,和陛下您隔着鸿沟平分天下,实在是上上策,如此一来,不但英布可以获救,只怕桓齮的几十万将士,也要惨死了。”
王竹道;“淮南还有王陵的三十万大军。”随何叹息道:“您觉得王陵有可能是英布和灌婴的对手吗?淮南一带都是楚国的故地,那里民风彪悍,百姓向来不愿意屈服于秦国的统治,一定会跟着灌婴造反的,王陵樊哙一定会战败的。”
王竹叹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英布一定已经派人去齐国游说灌婴了?”随何道:“这是一定的,所以您要早作准备。”王竹笑道:“总不能让朕亲自到齐国去给灌婴当人质吧。”随何道:“当然不用,因为有一个人比陛下您更加的合适。”王竹真的糊涂了:“谁比朕更加的合适?”随何道:“就是——陛下您还记得灌婴上次从齐国带回来的田广的姐姐,齐国长公主田沼。”王竹想了下有点印象:“记得,记得。”心想,好像是个大美人,这些日子太忙了,也忘了用了,不然早就给推倒了。
“陛下可以把此‘女’赐给灌婴为王妃,在多赐一些金银珠宝,另外把彭越的土地割让一些给灌婴,灌婴一定不反。”
王竹断然道:“绝对不行,田沼是田广的妹妹,旧齐国的王室子孙,在齐国人的心目中拥有不可取代的地位,假如她做了灌婴的妻子,那么齐国人一定会死心塌地的归附于灌婴,他的势力就太大了。”
随何笑道:“齐国人再怎么拥护灌婴,也不会像拥护田广那样吧。田广田荣都死在了陛下的刀下,灌婴又能有什么作为,您不妨想一想。”王竹一想也对:“可是,这样就能让灌婴不造反吗?”随何道:“灌婴知道田沼的身份和重要‘性’政治价值,陛下您把公主嫁给他也就是完全的信任他,而且还割地给他,就是没有削藩的意思,那么您任何话也不必再多说了,灌婴一定会拒绝英布的使者,从而对您忠心不二的。”
王竹心想,这个随何果然是有些本事的,点点头道:“那很好,那很好,既然你说的头头是道,朕就按照你说的做,这样,派你去做赐婚使,前往齐国,你愿意吗?”随何毫不迟疑的说:“臣深感荣幸。”王竹道:“派别人去,朕还不放心呢,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比较能够权衡利弊,赐婚使没有比你更加合适的了。”
随何道:“陛下是千古明君,臣一点也没看错。”王竹心想,这马屁拍的可有点太突兀了,一点也不高明,半开玩笑的问:“这话从何说起呀?”随何认真的说:“臣听说田沼此‘女’生的‘花’容月貌,世所罕见,最难得的是她天生异香,男子闻了就会昏昏‘欲’醉,飘飘忽忽想要成仙乘风,妙不可言,别人对她都是翘首以盼,没想到大王对她弃之如敝屣,毫不可惜,所以臣说大王实在是有道明君,前古未有。”
王竹差点昏过去,心说,这些事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妈的,老子后悔了行不行啊。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虽然可惜,也只能作罢,王竹故作慷慨的说:“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那怕她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比起朕的江山来,不过就是沧海一粟。这个,这个,朕还是拎得清地!”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随何此刻已经不是拍马屁了,他真的很佩服王竹,心说,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的英明,视美‘色’如粪土。他哪里知道,王竹这会儿把肠子都悔清了。听随何的口气,田沼俨然就是个“香妃”呀!
王竹跟着又补充了一句:“田沼也是个可怜人,假如灌婴辜负了朕,朕还是要把她接回来的。”随何假装没听见,连声说:“臣这就下去准备了,请陛下放宽心。”王竹道:“对了,你觉得需要多少贺礼,就对萧何说,朕这里不怕‘花’金子,随便拿,随便用。朕视钱财如粪土。”这一点随何早就知道了。
随何到‘门’口又被王竹叫回来了:“关系重大,只许成功。”随何重复了一遍,表情严肃的退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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