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走在刀尖上的王爷,这份福气给你要不要?”季临风调侃的语气说着冰冷的现实。
萧墨寻心头一颤,看他的目光越发深沉。
顿了顿,他嘴角噙起一抹坏笑:“我的亲戚们都想杀我,这样的福气给你要不要?”
“这时候应该有酒。”同命相连,值得碰个杯。
萧墨寻倒了两杯茶,塞给季临风一杯,碰了碰他的被沿儿。
两人相视而笑,喝光了那杯茶。
午膳很丰盛,萧墨寻侧脸看向季临风:“你今天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
季临风扫了田富一眼。
田富立刻会意,带着下人齐刷刷退了出去。
季临风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志得意满。
轻叹了口气,萧墨寻什么都没说,安静吃饭。
季临风觉得他太小气,自己做成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连句恭喜都没有,分明是羡慕嫉妒恨!
亏得他有好消息总想着在第一时间跟他分享,还带了好东西给他,结果就换来了个这!
季临风大好的食欲消失了一半,可萧墨寻吃的太香,他也忍不住食指大动,结果一不小心吃多了。
萧墨寻这个坑货!
吃饱喝足,季临风躺在软榻上揉肚子。
田富拿来了酸枣山楂糕,可他还是撑得坐不起来。
该办的事也办完了,躺平就躺平吧!
中午的阳光太强,萧墨寻让人放下竹帘。
光线弱了,但屋里被晒得暖烘烘的,季临风有点昏昏欲睡。
他似睡非睡的眯着眼,像只四脚朝天、露着肚皮晒太阳的小狐狸。
萧墨寻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季临风却倏地睁开眼,满眼戒备。
两人目光一对,他才松了口气,眼中睡意全无。
“魏杉被你坑了,从此之后季灏会把他当成房钦一党。你觉得他会不会恨你?”萧墨寻后退了几步,随手抽了本话本翻看。
季临风懒洋洋的靠着软枕:“魏杉是个通透的人,他早就应该知道不可能永远中立。如果他恨我,就说明我看错人了。”
“我没在他身上花过太多心思,没什么损失。倒是他,失去了做忠臣直臣的机会。”
萧墨寻掀了掀眼皮:“你想他做你的忠臣直臣?”
“我又不是皇帝,而他是大昭的臣子。”季临风从没想过做皇帝,上辈子没想过,这辈子更加不会想。
萧墨寻低低的笑了:“你救下张韬,已然让房钦一党看到了你的潜力和倾向。下一步,他们会拉拢你,说不定还为你制定了树立形象的计划。”
“他们想利用我跟赖洪海对打?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将死之人,他们瞧不上我的!”
张韬出事的时候,季临风只恨自己在装病,无法抛头露面。
而今,他却觉得病入膏肓是他最好的伪装。
萧墨寻不动声色的落下一枚黑子,白子的攻势立刻被切成两半:“如果我是魏杉,就不会为你保守秘密。说不定,房钦的信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别逗了!”季临风打了个哈欠。
困意再次袭来,他裹着毯子,闭上了眼睛。
他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弯月的形状刻在了萧墨寻心上。
季临风总想做好事不留名,这世上不争抢功绩的有几个?
换成别人,早就抻长脖子等候房钦的人上门了!
而季临风只当做了应该做的事,没了心事一口气睡到黄昏时分。
看看天色,他恍觉自己睡了这么久。
鼻端传来浓烈的药味,耳畔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侧妃,上次剔骨疗伤伤口已经痊愈,但您毒发的越来越频繁,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毕竟,在下学识浅薄,怕压制不住毒性。”
是孟孑的声音。
季临风攥紧被褥,心里七上八下的。
最近孟孑没来禀报,他还以为萧墨寻情况稳定。想不到,竟是越来越严重了。
孟孑居然替萧墨寻隐瞒病情,他到底是谁家的府医!
“无妨,你只管做你的。”萧墨寻嗓音低哑,似乎在竭力忍耐。
季临风死忍着不许自己睁眼。
萧墨寻那么骄傲的人,被他撞破毒发的狼狈、痛苦,不如直接杀了他!
如果孟孑因为这个而替他隐瞒,倒也有情可原。
得让凌屹催促解毒的大夫加快行程了!
季临风专心装睡,装着装着真就又睡了过去。
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殊不知萧墨寻早就发觉他呼吸的差别。
只是,他没想到季临风又睡了!
季临风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田富见季临风睡得深沉,不敢吵醒他,便跟吉祥轻手轻脚的给他宽衣解带,安置妥当便悄无声的走了。
是夜,是季临风近期睡得最深沉的一夜。
赖洪海的府上却气氛凝重。
黄敬的所作所为,赖洪海门清,他不闻不问是因为对他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何况,黄敬不择手段、毫无下限,是赖洪海不可多得的一把刀。
本来刀刃卷了,刀废了就废了,这种工具人多的是。
但黄敬落马救下了张韬,还让魏杉倒向了房钦。
在户部、大理寺和工部接连失利,让赖洪海有了危机感。
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阴暗的角落盯着他,专门打他的痛脚,让他不得安宁。
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必须弄死这双眼睛的主人!
“大人,据刑部大佬的门卫说,张韬被捕当晚有人探望过他。那人捂得很严实,门卫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很瘦,是个驼背。”
皮淳话音未落,赖洪海就把钧瓷茶盏摔得粉碎。
他瘦削的脸颊因为吃惊而凹陷,显得他的大眼睛更加突出,好像随时会从眼眶里掉出来。
“跟了我十几年还没长进。那人摆明不想被认出来,才会装驼背!”要不是他忠心耿耿,凭他的蠢劲儿,早死八百回了!
皮淳噎了噎,只好硬着头皮挽尊:“黄敬藏银子的宅子早就被魏杉盯上了。之前,他想租黄敬的宅子拘押萧宸,但替黄敬看房子的人态度蛮横,这才引起了魏杉的关注。”
“原本那座宅子灯下黑,最不容易被发现。而魏杉向来只问是非,不论人情。这次他没把萧宸直接关进大理寺牢房,还花钱另外租宅子羁押,怎么看都不像他的做派。”
“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提到黄敬的宅子,魏杉租房子是借口,实则是为了打探虚实呢?”
闻言,赖洪海皱了皱眉。
皮淳暗暗松了口气,终于蒙对了一次,不容易啊!
而少顷,他的心态就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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