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万福金安

第十章 王府

    
    “瞧……”
    他说瞧什么?曾言俏原本看懂了大概,结果绿箩一阵嚷嚷让她分了神,回过神来,适才的人竟像黄粱梦一场,窗槛后空荡荡,只剩几缕香烟飘散,证明这人,是真实存在过。
    曾言俏四下看看,也没看出哪些地方特别,这让她更加好奇那位世子爷说了什么,只是绿箩一直在耳边“姑娘姑娘!”聒噪没完,她只得沉下心,转头问:“何事?”
    绿箩看这人宛如魔怔般盯着世子殿下屋里不放,还以为姑娘怎么了,人一开口说话,她才安下心:“公主府的谢姑姑还在等您,江姑姑原本替您推了今早的礼仪课,但谢姑姑说了,非要看到姑娘安全回到王爷府才肯走。”
    曾言俏整理一番思绪,便问:“为何是公主府的姑姑来教我礼仪,难道王爷府里没人?”
    这问题绿箩也答不上来,反而一顿瞎蒙乱猜,“哎!您说会不会是因为您之前在公主府得罪过什么人?很有可能是公主殿下,所以这次才特意派了谢姑姑过来?以往的夫人们都是赵姑姑在教导,不过赵姑姑和小王爷关系好,因此时常被小王爷钻空子,这回是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赵姑姑教导您了。”
    毕竟,短短两个多月,府里已经换了十八个夫人,这都多亏了小王爷!
    曾言俏意识到这姑娘话密得很,且口无遮拦,好在并无恶意,而且还能从她嘴里钓出不少有用讯息,简直一钓一个准,放一个饵下去,能钓十条鱼上来那种,她微微一笑,故作委屈道:“你说得对,只是不知道那位谢姑姑又是何等人物?万一她不喜欢我,刻意刁难我该怎么办?”
    绿箩道:“哎!姑娘大可放心!谢姑姑倒是对您挺上心,这不听说您被小王爷带走,赶忙就让人回府通报,再说了,就算人家想刁难您,也要有个由头不是?说起来,这位姑姑可是打小看着公主长大,在府中地位不亚于奶娘婆婆!您切记不要与她缠纠,别说您,就连小王爷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呢!”
    曾言俏将此话记在心中,道了声明白,又见夹道中有诸多丫鬟小厮,或提灯笼或端果盘饼盒,行着快步,来来往往。其中许多人见了绿箩,都要悄悄拿出果子塞进人怀里,玩笑道:“爱吃嘴!赏你啦!”
    绿箩讨乖请个安,欢喜谢过,走了一路,捧了满怀的果子,青枣、脆梨、红桃、寒瓜、荔枝,应有尽有,曾言俏跟着享了福,睡眼朦胧的吃了一路,绿箩看这人累得晕头转向的,索性自言自语感慨道:“姑娘要是晚些回来就好了,今晚中秋节,说不定还能逛逛花灯,去东门庙会里祈福,我小时候见过一次,真是热闹极了!”
    听到此,曾言俏眼眸半开:“后来呢?怎么不去了?”
    绿箩嘟嘴道:“进了王府,自然是去不成了,平日里想出去都是要找徐总管批假的,您刚才也瞧见了,那徐总管眼高于顶又不爱搭理人,能准假才怪呢!今早还是多亏了姑娘,绿箩才有机会看看外面的风景……”
    说话间,两人又过了几处院落,只见那宛香院前有座楼宇,高耸于假山石雕之上,背衬青天,眺拥山水,其下绿草茵茵,晨露清凝,水榭亭台,百花齐放,无数黑翼紫蝶正在上头翩翩起舞,这场景宛若一幅画,生机盎然,胜似仙境。
    绿箩看曾言俏有兴趣,便道:“此处是玉人楼,老王爷专为穆王妃所建,姑娘有兴趣,等见过谢姑姑我就带您出来走走。”
    曾言俏倒是想,只是抵不住困意重重,她道:“下次一定!待见过谢姑姑,我就得休息,不到天黑,千万别叫我起来!”
    绿箩巧笑应声“好”,又吧啦吧啦扯了一大堆话,边扯边带人往里走,走了没几步,又猛然转过身子,一脸凝重,“不好!姑娘这身打扮可见不得谢姑姑!”说着,一把拿过曾言俏手中衣裙:“先去打扮梳洗,再去见谢姑姑!”
    这人又风风火火拖着人进了厢房,却没瞧见身后的公子,目送两人进了屋,这才闲逛般回到长庚院,东厢里,一盏云雾新茶,白玉茗杯,素手芊芊,里头的人刚换了身天青色常服,神色郁郁,却更添了几分艳丽之色,正如雨过天青云**,烟烟渺渺见来人。
    徐少卿道:“世子,人已经回去了,谢姑姑正等着,公主一事,应该能确定个二三。”
    “二三?”世子捧着热茶露出一丝冷笑,“十拿九稳的事情,何来二三?”
    徐少卿噎住了,他又道:“左右她是嫁不成,又何必浪费功夫。”玉杯一放,轻唤一声:“碧华。”
    有女子应声,从厢房内走来,螓首蛾眉,婷婷玉立,宋池渊道:“去宛香院辞了谢姑姑。”
    不解释缘由,也不给个借口,就轻飘飘给了这么一句,碧华伏身道好,走到门边又想起一事,回首问:“今日中秋,世子可要去燃灯赏月?”
    屋里人眼中起了寒意,她突觉自己冒昧,低头解释道:“碧华好提前做些准备,不知……”
    一语未完,那凤眼中已覆满薄霜,双唇紧闭,看不出一丝丝想回话的模样。
    美人伤了心,还要欠身作别,踏着满院秋风而去,一股惆怅涌上心头挥之不散。
    到了宛香院,果然见着谢姑姑在正堂,小妍殷情侍奉左右,端茶倒水,递果送糕,倒也忙得心甘情愿,乐不思蜀。
    碧华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心道:“原来是个不识主的东西”,须臾进了门,问过安,微颔首,笑着切入正题,她道:“世子殿下请姑姑回府,至于缘由,想必姑姑心里清楚,碧华也就不再多言。”
    这谢姑姑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人,双目一埋,重重放了茶盏,尖声道:“老身不清楚!请姑娘直言!”
    碧华不卑不亢,盈盈浅笑道:“公主毕竟是待嫁之身,眼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谢姑姑与王府走动如此频繁,唯恐会遭人诟病,您说这要是传出去……谁来替公主的名声负责任吶?”
    谢姑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犹豫,碧华又轻声道:“难不成,还要公主来负这个责任?”
    古往今来,都是主子犯错,奴才背锅!
    一旦公主芳名受损,随侍出宫的姑姑自然是头等罪,一时间,谢姑姑脸色难看非常,既不想被小姑娘扫了脸面,又不想轻易的败兴而归。
    “哼!”
    过片晌,这人从鼻孔重重出了一口气,恨恨起身,心里又不甘心得紧,愣是杵在原地不肯动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绿箩搀着半梦半醒的人走来,那姑娘月色裙摆飘飘,携着清风缱绻而来,珠络碧玉花簪束发,七彩琉璃步摇轻挽,三分倦意卧眉间,两分俏丽藏眼帘,余下的,皆是洋洋洒洒的漫不经心。
    绿箩请了请安:“见过谢姑姑,这位是曾姑娘。”
    曾言俏有样学样:“见过谢姑姑,我是曾姑娘。”
    “好好好!”到底是见着了人,谢姑姑情绪一扫而空,脸色一变:“不消说了!老身正打算回去。”说着,问起绿箩名字,又和颜交待道:“绿箩可要好好照料未过门的夫人,可不许再出什么糟糠坏事了。”说着,特意瞄了眼临近的启明院。
    那位宋小王爷的居所,又名“白马院”。
    这白马院是府里流传的名,表面上是盛赞小王爷高贵,特立独行,其实是因为这小王爷与别个不同,别人家的马都是养在马厩里,偏偏他的马儿要养在自己住的院子里,还要时常与他把酒言欢,赏月赋吟。
    因此,也有许多人说这位爷是——天上闹事猴,地下弼马温,水里搅浑兽,鸨馆散财童。
    简而言之——养马的,费钱,爱嫖,还多事。
    此时那位养马的小王爷也没闲着,
    这早上刚丢出去的脸,要么躺死不要了,要么拼了命的把它挣回来!
    显然,宋广临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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