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贵妃起居注

第三百一十九章帮衬

    
    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夏日的百姓们都醒的早,因为早上清凉,他们干农活的赶集的都喜欢趁早。
    沈汀年也难得没有赖床,早早就醒了,一夜好眠,脸色粉嫩的能掐出水来,濮阳绪没忍住捏了一把,软乎乎的,手感非常好。
    沈汀年反手回掐了他一下脸,趁他还没有起身,跳着从广木上下来,两人屋里晚上没有安排人值守,她简单的披了件外衫,才唤了侍女进来,先在隔间梳洗,再回内室换上衣裳,薄而轻滑的料子,舒服又好看,颜色又鲜嫩。
    那边濮阳绪也打理好了,大男人没有那么多事,比她动作也利索,早早在外厅坐在靠窗位置,一边看送来的最新邸报,京城的,江南的,西北的……各处的消息。
    沈汀年入座后,开始看侍女放在手边一沓帖子,北峰城说大不大,却聚集了北边最富最贵的一圈人,大小官员的女眷们对沈汀年自然是挤破脑袋的奉承讨好,整日的想邀请她出去聚会,又或是上门拜访,所以她每天都能收到五花八门的邀请帖。
    两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起吃早膳。
    不多时沈汀年就把帖子看的差不多,挑了一张放到了左手边。
    “今日要去做什么?”濮阳绪停箸,一边等她用完膳,随口问道。
    沈汀年也吃饱了,接了侍女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慢慢吞吞才开口,“去吃酒,我还没见过北峰城的喜宴是怎么办的。”
    濮阳绪也没多问是谁家办喜事能请到她这儿来,多半是卫初筠那边也会去,只嘱咐她多带些人出门,“我今日要出城,晚膳前赶回来。”
    临出门见她又换了件衣裳,比刚才要庄重,首饰也配了全套头面,更招人了,定力差些的见到她估计都挪不开眼。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沈汀年笑着推开他的手,“别蹭花了我的妆。”
    其实天热她没有敷粉,只描了眉,抿了口脂,若是出了汗也不妨事。
    濮阳绪偏要蹭,还圈着她的腰,抵在门口吃她的口脂,沈汀年还没怎么着,一圈伺候的侍女都羞的跑开了。
    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濮阳绪背着手,翘着嘴角出门去了。
    赶巧在琮王府大门口撞上要出门的琮王,侍从正牵着两匹马,一黑一白,白的是濮阳绪的玄风,黑的是琮王的旋风。
    濮阳绪眉梢眼尾都透着一股恣意餍足,反观琮王,一大早竟然沉着脸。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同路出城,去的地方却不同,琮王要去巡营,濮阳绪要去密会北荻六皇子萧尉,两国和谈进行的不顺畅,明面上大周提出了非常多的要求,好像狮子大开口,但是实际上被侵占三城所造成的损失而言,不算多离谱。
    真正谈不拢的是濮阳绪和琮王商定了让北荻提供在大周潜伏的细作名单以及这次争战买通的内应,相较于那议和的泼天财富,濮阳绪更需要抓出叛国贼。
    难得碰上一起出门,而不是在琮王府的议事厅,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临到岔路口,琮王突然勒住了马,濮阳绪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来了。
    琮王欲言又止,难得面色犹疑,濮阳绪一挑眉,“有事要问?”
    琮王回头看了一眼,濮阳绪便抬了抬手,跟在后头的护卫们齐齐退到更远处。
    等了一会儿琮王还是没开口。
    濮阳绪奇道:“究竟什么事你如此难以启齿——”
    他自己说完骤然眼前一亮,嘿嘿笑了一声,“难不成是我让人送过去的椿宫/画册……”
    琮王抓着马鞭扬了扬手,作势要打他,濮阳绪忙一旁躲了躲,笑的又坏又招摇:“恼羞成怒啦?”
    这一闹倒是让他们想起了一桩往事,以前在尚书房上课的时候,琮王性子冷淡,不爱和旁人亲近,不怎么交朋友,但是濮阳绪不一样,他身边总是围满了人,同龄的少年们以他为尊,不仅是因为身份,而是他好玩,也总搞出稀奇古怪的事儿,十来岁正是好奇又叛逆的年纪,不晓得哪个从大人那里搞到一本椿宫/画册,相互怂恿着一起探究学习。
    众人皆以少年风流为荣,并不觉得羞耻,濮阳绪凑热闹的也跟着看过一遍,那册子在他们之中传了一遍,濮阳绪秉着也要让琮王学习学习的想法,便把册子塞给了琮王。
    事不凑巧正好被提前来讲课的太傅逮着了。
    天降将大锅于无辜人也!
    琮王连封皮都没瞧清楚就跟着濮阳绪等人一起遭了秧,年纪大又思想古板的老太傅直接告状告到仁武帝那,濮阳绪帮着为琮王辩解,可抵不住老太傅抓了正着,有理有据,怒叱他们不合时宜寡廉鲜耻有辱斯文……仁武帝脑瓜都听大了,当即就定夺了:‘罚!狠狠地罚!’
    挨完罚,濮阳绪总觉得不能让琮王白担了这个事儿,偏偏这事发生后仁武帝严抓严打,他让徐肆他们偷摸从宫外弄进宫来的画册总会被冒出来的暗卫当场捕获。
    思来想去濮阳绪想到个绝妙的法子,他偷偷把那日所看的绘制下来,用小人儿代替那画册里的男人女人,只将精髓部分细节描画……学习能力十分强大的濮阳绪不仅画的好看,小人儿姿态栩栩如生,还十分有趣儿,他花了好几日功夫,非常投入的赶工出一本‘神秘图册’。
    然后,找了个黑灯瞎火的时机,把它送给了琮王。
    琮王还以为是什么古籍拓本,第二日温习好功课之后一脸认真的翻开,然后,毫无防备的——
    当时侍墨的内侍发现琮王唰的一声把册子合上,脸都木了。
    虽然他一贯没什么表情。
    可那呆滞中透着点惊慌的样子太稀奇了。
    琮王手按着册子让左右都退下,他打算要销毁画册然后去找濮阳绪揍一顿,可想到之前隐约听见濮阳绪他们偷偷讨论说这也是男人的本事,学不好以后要被耻笑——他目光凝在白皮册子上濮阳绪龙飞凤舞的‘神秘画册’四个字上。
    最后,他皱着眉头,翻开第一页看了起来。
    候在门口的内侍悄悄探头看了几回,发现主子一脸严肃,猜测是遇到了课业上的难题。
    只是不晓得什么样的难题能让他看看停停又看看……而那本册子也被琮王亲自藏起来了。
    濮阳绪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创作的画册完成了给皇叔启蒙的一桩大事。
    后来到成婚琮王也没有再琢磨过这些事。
    “你也成婚两年了。”琮王声音冷淡的开口,“也该考虑子嗣了。”
    “原是问这个?”濮阳绪想了想,摇头回道,“我也不着急,眼下时局,还是不要了……”
    他说的轻快,是真的不打算在这混乱时局要孩子,还有部分原因是如今他和沈汀年正蜜里调油,有了孩子可不得把沈汀年的心思全占了去。
    “如何你就能说不要就不要……”琮王打断他,问到一半声音又戛然而止。
    然而濮阳绪何其敏锐,瞬间就捕捉到了重点,他乐了,“你是不是想知道如何能不吃药又不叫皇婶怀孩子吧?”
    “谁要问这个——”
    “好好,不是你要问。”濮阳绪忍着想捧腹大笑的冲动,凑近些同他说,“自是也可以不吃药的,这避子的法子有好几种……”
    待他一点不藏私的说完,琮王轻咳了一声,“行了,我还有事情忙。”
    琮王面冷,也有些好面子,尤其是在小辈面前,他如何能说自己不懂这个?想想他除了琢磨打仗和治理北峰城哪里有心思想别的。
    反观濮阳绪从小到大身边聚集的一群少年什么稀奇事儿都会同他说,十来岁他就玩遍了京城,旁人倒也不敢带坏他,怕被仁武帝扒了皮。
    后来他成年了更是不得了,各路人马送的成年礼,也都是什么稀罕送什么,贵重的,取巧的,绝版的……应有尽有,堆了珍宝楼三层楼。
    目送走背影都透着些僵硬的琮王,濮阳绪翻上马儿,失笑半响,唤了人过来吩咐,既然皇叔脸皮薄,少不得他帮衬着。
    被琮王的事情一打岔,濮阳绪抵达与萧蔚约好的地方时,对方是恭候已久。
    这一日,自诩口才上佳的萧蔚被人辩驳的毫无反口之力。
    他真正的见识了什么叫“活的说成死的”“黑的变成白的”……“一场小战役伤亡百人罗列成千人”“损毁半面城墙说成四面坍塌”“房屋压垮数顷地变成了一片废墟”,诸如此类,听得萧蔚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前他同琮王等人议和时,都是你来我往,据理力争,虽效果微弱,但总归有收益,赔偿条约也有删减……现在,他满脑袋就只有一个念头:“放过我……”
    于是,大周和北荻私下第一次密会,也可称之友好接洽,以一方扶墙而出告终。
    一通忙活,天色依旧亮堂,远处村落却有了炊烟。
    濮阳绪命人牵了玄风来,赶着回去同沈汀年用晚膳,路上却碰上传令兵,带来了京中急报——康安帝病倒了。
    康安帝身体一向不算康健,但是也没发过什么急病。
    这骤然的病倒,蹊跷而莫测。偏偏在和谈处于僵局,对北荻分外不利的时候,在濮阳绪接近攻破北荻使团防御线,取得叛国贼名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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