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贵妃起居注

第三百一十八章古板

    
    琮王府后院灯火通明,卫初筠席间吃多了,绕着院里的墙兜圈子消食。
    等到了戌时,把她送回来就去前头忙去的琮王步履从容的进了院。
    他先是去寝房瞧了瞧,见卫初筠在床上了,便取了衣裳去浴房洗澡。
    不多时洗完澡换了衣服回来,床上的人还没睡,反倒是翻过来滚过去的不消停。
    天比之前一阵子要热许多,卫初筠不愿意穿厚了,身上只有白色短衣和薄纱灯笼裤,之前还要铺上竹簟,琮王不同意,她晚上贪凉爱踹被子,还没到盛暑最热的时候呢。
    “你动来动去不是更热?”琮王上了广木,看她脸颊有些燥红,伸手摸了摸。
    刚洗了凉水澡的人手是凉的,卫初筠放开被自己贴热的枕头,乖乖的蹭了蹭他的凉凉的手心,“好热,好烦哦。”
    也不知道是席间吃坏了还是……总觉得身体里头躁热的慌。
    她并不是怕热的体质,琮王伸出另一只手摸到她后颈,都泅出一手汗了,“明天让陈老大夫看看,从沈汀年来了之后,你气色一日好过一日。”
    他心里明白卫初筠一直被拘在府里,鲜少的出门机会都是他陪着,其他人他也不放心,如今有个沈汀年,别的不说,冲着能让卫初筠这么开心,他对沈汀年就万分感激。
    卫初筠贴的热了,就哼哼着丢开他的手,却把脚抬起来压在他肚子上。
    琮王一边叮嘱她明日做什么,一边取了扇子给她扇风,卫初筠吹得舒服了,又起了精神,把枕头丢开了,也不嫌他身上热,腻到他身上,手还圈着他脖子,脸就在他胸口蹭。
    压在他身上的腿也攀的紧紧的,到这个时候还察觉不到古怪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琮王捏着她下巴抬起头,用漫不经心的声音道:“胆肥了?”
    卫初筠瞪圆了眼睛,脸颊红扑扑的,“我……我热呀。”
    琮王捏着她后劲上的肉,顺着往下,笑了笑:“我身上岂不是更热?”
    那凉水带来的片刻凉意早就没了,连续好几日都没有去训练场,一身的精力尤其旺盛,被她这么缠着,他再有定力也吃不消。
    卫初筠被他的话激恼了,成婚都两年了,他还不肯同她圆房,每次她缠的厉害了,宁肯去隔间洗凉水澡,大冬天也不例外。
    身上又难受心里还委屈,她抿着唇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又被按住了后背动弹不得,卫初筠瞪他。
    一双杏眼里全是水汽,眼尾却是红的,肉乎乎的嘴唇撅起来,显然是要开始和他置气。
    琮王叹了口气,眼神却更深沉幽深了些,今晚由北荻公主献上的一支舞有问题,可能是香粉,也可能是那些铃铛……一边是摇摇欲坠的理智,一边是小白兔一样乖乖的任他施为的娇妻,几番拉扯——
    “别生气,你还小……”
    “谁小了,我比沈汀年还大半岁呢。”卫初筠咬着牙,其实不舍得置气,心里还想跟他亲亲,他很纵容她的其实,只要不过分,亲亲摸摸都会让着她,故而蹬了蹬腿垮坐在他身上,两只手撑在他肩膀上,“我问过她了。”
    在沈汀年来北峰城的第一天晚上她就没忍住问了这件事。
    一开始沈汀年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肯说清楚,最后自然敌不过卫初筠的绝招——哭,不得不说了实话。
    “就是你身体有问题,我也不怕。”
    “明明同样的事情,年年能做,我却不能,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明明同样的事情,殿下能做,你却不能,你知道我……”卫初筠哽咽住了,“多心疼吗……”
    就因为她身体不好,所有事事都以她为重,可有的时候这份珍重爱惜也让她难受到极点。
    大抵是受了香粉的影响,卫初筠没能藏得住情绪。
    事实上能让她藏着真实的情绪也实属艰难,琮王抚了抚她的脸,一时竟不晓得如何哄她,道理谁都明白,卫初筠也懂。
    这个时候,看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的卫初筠,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其实琮王也同样问过濮阳绪这件事情。
    因为仁武帝的死,他们进行过一番开诚布公的密谈,当时濮阳绪为了追北荻残部决意领兵再过天山,追随他的一干心腹自然不同意,束泰第一个苦劝他不必冒险,而琮王这边的人全都没有说话。
    军营之中气氛和平中透着紧张,濮阳绪却坦坦荡荡的笑言:“不是说我乃天神降世,无坚不摧吗,北荻数十万大军我都不怕,何惧一座天山?”
    他濮阳绪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琮王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
    待帐内只剩他们二人时,琮王便同他谈起了仁武帝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福安和刘统领都是他的人,可他并没有争位的意思,也没办法亲自处置为他筹算的人。
    他选择退让,不是没有一丁点儿野心,而是江山美人,他心中有取舍,守一方城,爱一个人。
    谈到福安等人的事情,少不得提到仁武帝体内的毒症,还有仁武帝没能等到的黑匣子里的‘长生’的秘密。
    濮阳绪是在打开黑匣子之前先一步从西戎那边查到了仁武帝毒症的来源,然后再不惜代价的派人接近西戎的现任巫师,为了窃取解毒秘方折损了不少细作。
    虽未成功,亦不远矣。
    至于黑匣子,这个世上总有些事情是玄之又玄的,里头没有什么石破天惊的东西,而是一个男人的画像,因为密封而完好的留存,每一幅都是佳作,满满一大匣子。
    听到这的琮王还以为那画像上的男人是墓主人,直到濮阳绪平静的说,那画中人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
    这件事离奇到他们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后来琮王就是在这沉默许久之际问了他这个事情,又或者说若是毒症会传到下一代,一直得不到解方,濮阳氏血脉还有必要延续吗?
    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濮阳绪当时惊讶的样子,以及他理所当然的那句‘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克制是爱,放肆也是爱……琮王自嘲一笑,随后翻身,压了下去。
    他身吓的,是他的万劫不复,卫初筠还以为他又是借着亲吻安抚自己,哭唧唧的一动不动,直到……他越吻越深,疾风骤雨,攻城略地。
    她晕晕乎乎,迷蒙的睁着眼睛结巴了句:“大……大哥你在做什……么?”
    琮王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他在广木上一贯不能看她的眼睛,若不然天大的火都能熄了——他可不是禽授能心安理得的欺负孩子。
    他贴近她耳边,嗓音微哑:“做啊……”
    已经懵了的卫初筠早就忘了刚哭着说的那句‘年年能做’‘殿下能做’……被刺激的琮王决定也做一做。
    ……
    此后三天沈汀年都没再见到卫初筠露面,还以为她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若不是濮阳绪拦着,她还要闯进卫初筠寝房去看看。
    要不说男人懂男人,反正第二天一见到琮王,濮阳绪就懂了,还十分贴心的给琮王送了些东西,而一向对他严肃古板的皇叔,之后在议事厅见到他的时候,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有些不自在。
    濮阳绪看在眼里,在心里笑的不行,刚吃上肉的老男人,腼腆些很正常……越这样想,他看见琮王那张冷冰冰的脸,就绷不住想笑。
    这一天都憋笑到嘴角疼。
    晚上吃饭时,沈汀年疑惑不解:“你嘴抽了?”
    “……”濮阳绪先是呛的险些喷了她一脸,然后实在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笑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沈汀年拧了眉:和谈压力太大了,把人逼疯了不成?
    大周和北荻的和谈正式开始,同时北荻公主看上了昱王,意图求嫁被拒的消息也传开了。
    要说这北荻想要联姻有什么恶意倒也不是,作为战败的一方,现在也不敢得罪大周,能用一个公主就攀上昱王,使接下来的和谈利于北荻是最好不过的。
    可任谁娶一位北荻公主都不算什么事,可昱王不行。
    只说最简单的一点,眼下的北峰城内最痛恨北荻的就是老百姓,他们过去的一年担惊受怕、颠沛流离都是拜北荻所赐,更别说家中有亲人在这场争战中丧命的,失去父母失去儿女的痛苦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放下就能抚慰的。
    英者的亡魂还未安息,就让他们看着大周的英雄去迎娶北荻的公主?
    濮阳绪和琮王等人早就对联姻一事心里有数,不过是他们的应对还未实施,就先被沈汀年打个岔,然后局面彻底偏离正轨……结果却是好的。
    要说沈汀年纯粹是私心呢,也不尽然,她的确是不喜北荻公主,不过是顺着北荻公主的话给予难堪,扮演了一个恃宠而骄的宠妃。
    而这流言蜚语对北荻三公主来说不算小事,萧蔚下了死命令把她关起来,并且传书回了北荻,等那边派人来把她接回去。
    在大周的地盘他们本来就受了监管,做什么都要小心谨慎,不想授人把柄,而和谈比预想的进行的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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