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啥正事?不就是四丫头和石家大郎那点事嘛?”
时老爷子急得啊,他在家都快窝出火来了,原以为老婆子出来了一天没给音讯,他家孙女儿和石家大郎那事情是以讹传讹,村里瞎胡说的。
没想到,这过来一瞧,老妻居然光顾着掰那没用的笋子去了。
想想他都觉得窝心难受。
但他是妻管严,时老太太喝他,立马就不敢多嘴了:
“会不会说话?你一个糟老头子也别愣这儿碍眼了,去给我把春英那几位婆子叫来,顺带从家里给我整两件衣裳,我这几日就在老四媳妇这过了。”
赶走了碍人的老头子。
时老太太也变得满心无奈。
她搂着时小竹轻轻的抚摸着她那一头浓密又柔软的发丝。
说道,“老四媳妇,你也别怪你爹说话难听,他那人一辈子就那样,这会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有话直说的毛病是没法改了,但有一点娘希望你和四丫头要知道,几房里,老头子最牵挂就是你们四房了,这点,是我这个当娘的都没法比的,可不要因为这样怨他。”
老太太语重心长。
黄氏母女也不是那呆傻的。
时老爷子那话一出,她们又哪里还不知道老太太因何而上门呢?
黄氏又不是那拎不清的,俩位老人家的好意,她自然是晓得的,以她的出身,换别家的老人估计早让时崇林把她休了!觉得给家族蒙羞......
只有俩老,不带偏见的接受她。
所以黄氏心里一直对两老存着感激之情,时崇林怎么补贴两老她都没有任何意见。
黄氏笑道,“娘,我晓得。您放心,我知道您和爹挂念我们的,儿媳一直晓得哩!”
时雨也小鸡啄米道,“奶您老人家也放心,孙女年纪虽小,但道理爹爹都教过,一直谨记于心呢!”
时老太太觑着二人的神态不似作伪,这才算放心了。
而且看黄氏母女俩人的神色,显然孙女和石家大郎那事是真事了。
但为了稳妥起见,老太太还是和黄氏母女二人对了下实情。
这一问才知晓,原来事儿是那么回事。
气得她老人家都不由大拍大腿,恼怒道,“好啊,这帮闲汉妒妇的见天没事干专传闲话,看来是不整治整治不成了!”
时小竹还以为老太太跟她玩呢,也乐得学样拍大腿。
本是严肃沉重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时雨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抱过时小竹亲香了一口才道,“奶您也别生气了,嘴长别人身上,咱们也不能拿针给缝了,再说了,这些人大都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咱不亏。”
黄氏也笑说,顺带将白日那些闲汉红着脸送东西上门赔罪的事情说了。
最后还提到,“就我做饭那会,那柳二桩还偷偷摸摸的寻上门来,送了十来斤的蜂蜜和一麻袋的山姜,娘您是不知道,他那脑袋被蜂蜇得都快跟猪头一样了,要不说是柳二桩,我哪里认识啊?”
“还真有这事?”
“可不是嘛!娘,儿媳哪会和您说假话?东西都在厨房归置哩,要不是这天儿晚了厨房地滑,您这会过去瞧瞧也成。”
时老太太点点头,几个儿媳妇中,老四媳妇从不说假话,她是信她的。
老人家很欣慰。
事儿算是解决了,但想想还是不够解气:
“等明儿我再瞧瞧村子里他们还敢不敢传这种闲话,他们要是有熊心豹子胆,老婆子我也能闹得开宗祠让他们滚出石家村去!没有石家村护着,我倒是要瞧瞧他们在外头要怎么横!”
时老太太狠狠说道。
想想似乎觉得实力还不够坚实,又道,“老四自考上秀才多年也不见下场,今年石家大郎也要下场了,他当老师的,被学生超过怕是村子里又要笑话一场......四媳妇,我听老四提起过,这石家大郎那念书是顶顶好的,可是当真?”
黄氏颔首道,“元爵念书的确不错,纯余说考秀才没问题。秋闱能不能中,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能不能超过我们家纯余,那就得看石家大郎有没有本事了。”
说到这,黄氏顿了顿,歉意道,“娘,元爵今年也打算下场了。本来要知会你们两老一声,但他师母突然仙逝,没来得及说就去了四方县......”
话没说完,时老太太已经直接摆手,“此事不用多说,娘不是那不知理的人,都懂。”
她老人家还颇为体贴,“别的事就不提了,老四这一下场,你也去县里陪着打理衣食住行罢,我四丫头忙不来。小竹我就不帮你带了,她个吃奶的娃,老婆子也不忍断她口粮,不过家里头你放心,牲畜啥都给你看得好好的,我再多抱几窝鸡崽,回头你们吃蛋吃肉都成,至于田地,你们夫妻二人心里有数就是。”
“哎哎哎,我就说少不了娘和爹的帮衬,有你们二老在,儿媳放心哩!田地方面,纯余也提过,说给姐儿她二叔种着,种子还是咱出,到时候三七分成,我们家占大头。”
黄氏高兴的答应。
婆媳二人相处得和谐。
看得时雨不由羡慕。
又随意聊了两句,时老爷子带着老太太的闺蜜团回来,时雨的酸笋大业这才开始。
天黑了,时老爷子也没多坐又被老太太给赶回去了。
这晚上,时雨,黄氏,时老太太,还有她的闺蜜团春英奶奶、三花奶奶、大嘴奶奶一行六人忙活到大半晚上,才算将那些没来得及剥皮的笋给剥好了皮。
大山也变小山。
时雨在视察工作间居然发现,白日剥了皮的一些竹笋,暴露在空气那面都有些变色氧化了,好在并不多,就一个小筐,把外层氧化的剔掉还是新鲜的。
而也是这时,时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少了装笋的缸子。
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误了!
新鲜的笋因为有笋壳的缘故存在可以保护水分不至于流失严重和氧化,可现在笋皮都剥了,不加紧制作成半成品,就算这会气温还带着微凉,但等到天明,按照这大面积裸露在空气的面积算,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止是一星半点了!
时雨唉声叹气。
可是把她给愁坏了。
“咋整啊?万事俱备却还欠了装笋的坛缸,这些笋子剥了皮可等不到明儿,天色一亮,准能坏一半哩!”
时老太太也着急得上火,折腾了这么一天,四丫头没经验那是因为她年纪还小,想不周到很正常,可她也年过半百的人了,生活经验丰富,咋就也没想起来腌笋要缸子哩?
“那咱各自回家找找?找不着就找村民借去?”
她老人家刚提议。
胖乎乎的春英奶奶则摆手道,“也就咱姐儿几个陪着你们婆孙俩人胡闹,这三更半夜的,谁搭理你们?瞧瞧这一地的笋肉,少说也要五六个缸子才装得下!咱石家村又不是啥富裕的村庄,哪家的缸子没用处?”
三花奶奶和大嘴奶奶也点点头,显然春英奶奶说得是极有道理的。
黄氏沉眉思索了一会,才道,“普通的缸子肯定要不少,这一时间咱也凑不齐,这样,咱也不费那事了,我这家里有两三个大肚缸,急事急用,暂且把里头的粮食清出来,我估摸着这一堆笋两个大肚缸就能成。”
时雨刚刚也想到了家里装粮食的几个大缸。
那两三个大肚缸可不是一般的大,高度估摸着有一米五上下,都到人胸口位置了,宽度能达到两人张手合抱,由此可见,这种大肚缸的敦实模样。
不过她没敢提。
这会黄氏自己把招子支了出来,时雨自然是乐得答应:
“可以可以,就拿那几个大缸来!”
“那还等什么?”时老太太也道,“天儿晚了,咱们手脚利落些,老姐妹都辛苦了,不然这些笋可要糟蹋坏,等忙过这回,回头我孙女请吃牛肉哩,还是管饱那种,咱可得为了这顿牛肉拼了!”
听说还有牛肉吃。
几位老太太原本忙得老腰巨痛,手脚泛酸,这会腰不疼了,手脚也不累了,那是干劲十足。
黄氏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虽然有心敲打闺女,可这会时机不对,到底是忍住了,狠狠瞪了时雨一眼,这才招呼着几位长辈到屋里帮忙清缸卸粮食。
这一忙活,等将笋切丝切块整治好装上,大家伙累得手脚瘫软,连说话都觉得费劲。
而这会,天地间已经露出了微微的鱼肚子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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